《法國中尉的女人》套層結構

《法國中尉的女人》套層結構

一、電影介紹

《法國中尉的女人》是英國著名小說家約翰·福爾斯的小說,於1969年出版。但由於小說在敘述故事的時候,不斷用現代人的哲學觀點來進行解說,如何用電影語言來表現作者的意圖非常困難 ,所以12年來,若干導演和作家都未能把這本小說改編成一個可行的劇本。直到賴茲1979年邀請到了劇作家品特,倆人花了三個星期 ,終於決定用戲中戲的方法來進行讀解,用一段現代的愛情故事來代替小說中的解說詞。

電影講述的是一個維多利亞時期的女人對自由的追求和一個飾演那個女人的演員對現實的選擇,明暗兩條線,兩種不同的結局,向我們展現了一副關於英國變革之後的女性的生存畫卷。無論是那時,或是現在,電影的獨特構思及製作手法都是電影史上的經典之作。

二、影片結構分析

套層結構是電影中處理時空的一種結構方式,又稱“戲中戲”、“片中片”。即指一部電影作品之中又套演該電影故事引出的其他故事、事件。影片採取了戲中戲的套層結構方式,通過戲裡戲外兩條情節線索來講述男女主角在不同時空中的情感故事。片中男女演員邁克和安娜,既是現實生活中的情人,也是他們所扮演的電影戲份中的情人。套層結構敘事方式的運用,給人一種時空錯亂的感覺,讓觀眾甚至分不清男女主角何時在戲中何時又在戲外,而這種錯亂感又恰如其分地展現了片中男女演員間迷離困惑的情感糾葛,成為此片敘事上的最大亮點。這部影片的套層結構由現代時空和維多利亞古代時空兩條線組成,這兩條線的內容既平行又相互呼應,既獨立卻又相互影響。

情節主線A

過去(薩拉與查爾斯) 初遇 相識 相戀 薩拉出走 查爾斯尋找 找到 結合

情節主線B

現在(安娜與麥克) 同居 同居 同居 邁克想念 邁克戀愛 分離

影片開頭:現代時空中,男女演員邁克和安娜,隨著電影《法國中尉的女人》拍攝組來到英國南部濱海萊姆小鎮進行拍攝。在戲中的古代時空維多利亞時代,邁克扮演年輕的紳士查爾斯,安娜扮演聲名狼藉的“法國中尉的女人” 薩拉。隨著場記板的敲落聲響起(見圖1),女演員安娜入戲,走向古代維多利亞時代陰鬱的海邊港口,進入薩拉這個角色完成由現代時空向古代時空的巧妙過度。

第一個場景轉換:在維多利亞時代,歐內斯蒂娜的花園裡,查爾斯向歐內斯蒂娜求婚的鏡頭,接著就切到了兩個演員在床上晨醒的畫面,開場主要介紹人物以及人物關係。

第二個場景轉換:在過去時空中,室外沙拉偷偷向查爾斯乞求幫助,她說他是她唯一的希望。同樣是夜間,在現在時空室內,安娜躺在床上,邁克站在窗前,睡夢中安娜叫出丈夫大衛的名字,她問他在幹什麼,他說在看她。過去時空是薩拉向查爾斯乞求拯救,而現在時空是邁克向安娜暗中請求幫助。兩個時空的對比看出兩個不同的人物性格的不同主題,前者是我知道我是誰,但我不甘墮落,我渴望愛情渴望掌握命運的安排。人物的動作行為是積極向上,努力爭取的。後者演員邁克迷失了我是誰,他陷入到虛幻的情感戀愛中,他也分不清安娜到底是誰?他在迷失中痛苦又在痛苦中迷失,他的時空是混亂的,複雜的。

最後一個時空轉換:過去時空薩拉向查爾斯解釋離去的原因。那段經典的對白,彷彿是現在時空兩個人要說的心裡話,最終察爾斯原諒了沙拉,兩個人擁有幸福的未來。切到現在時空,同一個地點,安娜不辭而別,察爾斯獨坐窗前,暗自神傷。兩個時空的轉換,兩個不同的結局,代表了各自不同的選擇。

三、影片雙重結局

(法國中尉的女人)一片還有一個最成功的地方在於將小說中的三種結局(第一種結局是查爾斯與歐內斯蒂那結婚;第二種結局是三年後查爾斯找到莎拉,有情人終成眷屬;第三種結局是查爾斯不能理解莎拉過於前衛的想法而各奔東西)改編成了兩段愛情的兩種結果。其中的一個大團圓的結局是皆大歡喜的。無論是福爾斯(小說家)還是品特(導演)都願意讓莎拉和查爾斯重歸於好,這是人類嚮往完美的一種特性。但是如何理解第二個結局呢?我認為品特恰恰把小說裡的第一個結局和第三個結局融合在了一起。初看之下這兩種結局是截然不同的,然而安娜的選擇卻包含了兩個原因,首先是安娜選擇了平庸的生活,這就與查爾斯選擇歐內斯蒂那是同樣一個道理;其次,就安娜與邁克而言,安娜更注重曾經擁有這一觀點,她是否想到了一旦她與邁克落入婚姻的俗套可能又是一場愛情的悲劇。這一點又與小說中莎拉提出的柏拉圖式的友情(可以多一天的親密,但永遠不奉獻)不謀而和。最後一點,如果安娜留下來,其實就和莎拉一樣充當了男人的調劑品(在維多利亞年代莎拉充當的是犧牲品,而在現代安娜充當的是浪漫品)。這也正是婦女們真正走向成熟的標誌,不以男人的意志為轉移的成果——拒絕浪漫遊戲。因為邁克愛得是莎拉而不是安娜。在這個意義上,邁克是查爾斯,而安娜不是莎拉。邁克其實也預料到了他倆的最終結局,所以在回答安娜的丈夫關於影片結局時才會說:“我們選擇了第一個結局……我指得是第二個結局……安娜沒跟你說嗎?”對安娜的決定,邁克必須要經歷和查爾斯在第三種結局中一樣承受的痛苦,他也必須重新認識自己,重新認識安娜,他只有想通了自己是誰,才能更好的把握生活。

四 細節的設置

1.鏡中鏡

鏡中鏡指的是影片中的以鏡子作代表的二元化結構。從廣義上採說,兩段愛情互為鏡子,相互觀照,反射出各自的時代特徵;狹義上來說,每次鏡子的出現都意味者一種隱喻。 鏡子作為一個重要的細節,在片中出現了四次:

第一次鏡子的出現是開場,安娜注視著鏡中莎拉的扮相,這

是安娜起初對莎拉這個角色的認同;

第二次鏡子的出現是莎拉處於失業邊緣的時候,她注視著鏡

中的自己,瘋狂的畫了一張又一張相同面部表情的畫像,這是莎拉陷入了不可知論的迷惑中,而此時的扮演者安娜是否也有一種對未來的難以確認;

第三次鏡子的出現在莎拉實現了自己的抱負的時候,她坐在帶轉軸的鏡子前,帶轉軸的鏡子是否也象徵著她生活的轉變;

第四次鏡子的出現,不僅面積最大,時間也最長,安娜長時

間盯著化裝鏡,又望望她扮演莎拉用的髮套,安娜意識到自己永遠不可能成為莎拉,然後下決心不與邁克會面而直接離去。導演在這裡用鏡子將安娜的心理活動加以了外化,形象地交代了安娜離去的原因。

這是一面精妙的鏡中鏡,也是一個精緻的謎中謎。透過對鏡子中人物的窺視,我們可以從維多利亞時代看到當代的影子,當演員們更深入的體驗角色的時候,當他們的內心世界不斷被暴露的時候,我們彷彿也看到了他們如何審視自己,如何處理角色與自身的關係的那種痛苦。從另一個角度來講,鏡子也是一種工具,它照出了生活與電影的差距,虛幻與現實的距離。從這一方面,我們更看到了電影的魅力。“電影能巧妙的在觀眾心裡造成,心理畫面,有時比其他文學形式更高一籌”(選自美國 D·G·溫斯頓著(作為文學的電影劇本)第三章,中國電影出版社)。

2.話中話

話中話指的是影片對白中角色的三次誤認。比起安娜來,邁

克更愛莎拉這個角色,莎拉那超越時代的個性,無論對查爾斯還是對邁克都極具吸引力。

第一次是邁克的誤認,當邁克打電話給安娜時會說“你沒有

在艾塞特的旅館等我(指的是劇中莎拉不辭而別的旅館)”;

第二次是安娜的誤認,當邁克纏著安娜想要談清倆人關係的時候,安娜則說“現在不行,等到溫都偉科的時候再說(溫都偉科是莎拉與查爾斯重逢的地方)”。顯然,安娜當時也將自己認同了莎拉,她認為,倆人的結局也必須到了影片中的最後一場戲才能解決。

最精彩的一次話中話是結尾的時候,邁克四處尋找安娜,當他看到安娜的汽車離去的時候,情急之下脫口而出“莎拉”。此 時的邁克已經完全認同了查爾斯,在他的心目中,安娜和莎拉早已渾然一體。當他喊完以後自己也像中了魔一樣好久不能自拔,可見邁克也被那種“我是誰”的困惑而驚訝了,他已經無法分辨自己是邁克還是查爾斯,他愛的是莎拉還是安娜了,這的確是品特的一個神來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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