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村裡晚上開支委會,婦聯主任沒參加,支書有意讓李寡婦接替

小說:村裡晚上開支委會,婦聯主任沒參加,支書有意讓李寡婦接替

晚上,村裡召開支委會。

王村長、趙支委、劉支委、李支委等全部到齊,就剩下婦聯主任是缺席。

村長說:“玲玲也給她通知到了,但是她沒來,該嫁了,一門心思弄嫁妝。”

支書就觸景生情,有了高瞻遠關,說:“以後再培養女幹部,人要瞅準,別選閨女家。閨女家是人家人,飛鴿牌,培養差不多了,剛能挑起工作,飛了,咱白費一番辛苦!再選婦聯主任選媳婦家,媳婦家是自己人,永久的,老死都離不了這個村。”

開始開會。村長兼著副支書,今個的會由他來“穿靴帶帽”。村長說:“媽的,我腿上爬了一隻大黑蚊”“叭”一巴掌,拍死了,竟然在腿上拍出一兒血!村長心疼那一兒血,拿眼睛町

著狠很看,看了看,不無悲壯地說:“今個一天的飯算白吃了,喝上三碗羊肉湯,也造不出這一麥糠瓢兒血。這大黑蚊,簡直是隻黃鼠狼一一”接著話鋒一轉,說,“我和支書碰了下頭,咱今晚研究幾個大問題。第一個問題是修橋,這是當務之急,支書擔任總指揮。總指揮的意思是,為了把橋修好,工程上應當專門設會計,大家議議,看看怎麼樣。”

劉支委的母豬快下崽了,今晚的會他就不願來,所以沒開會就盼著散會,最怕會議拖,於是帶頭表態,說:“中中中,這事都不值得拿到支委會。十點半我無論如何都得走,去給我的母豬搞接生,你先揀重要的事情說!”

劉支委一表態,其他人也都隨上走,說中中中,設專職會計好處多。

村長說:“那麼大家提一提,看這會計叫誰當。”

大家就都想,想了會,有人說:“趙支委吧,他當過會計,伺候帳比伺候老婆還精通!”

趙支委立刻起來推辭,說:“不行不行!我顧不上。事多!再加上我也有幾畝蘋果園,今個治蟲哩,明兒又要澆水,功夫搭不起!”

趙支委這樣“謙虛”,大家只好重提,東一笊籬西一粑,一會兒網羅了一大堆。

支書見大家都發言了,這才開了口,說:“我說一個,大家議議。“

大家就都看支書。他是一把手,大小事兒當然得由他定音!

支書說:“我看李玉娥同志可以幹。”

大家一聽支書說是李寡婦,竟成了“一鳥入林百鳥靜”,一下子竟都沒了聲,會場極冷靜。

停了會,有人冒了一句:“這人一天煽煽乎乎的,有點二半吊!"”

大家忽然都發笑!笑完了,又有人戲謔,說:“她會不會是腸子少半截?”

支書很平靜。等大家又都笑完了,才把自己的道理往出擺:

李玉娥同志是有缺點。但她最大的缺點是不該當寡婦!我們不能因為寡婦門前是非多,就不敢用人。今年叫她當麥場防火宣傳員,宣傳得怎麼樣?大家不能味良心!雖然她有時候說話肯跑調,但工作幹得確實叫你沒啥挑,熱情特別高。這種人現在不好找,這是一。

二呢?李玉娥家裡沒恁多事,很清閒,能騰出精力來幹工作。

三,這人很能搞外交,嘴會說。大膽,潑辣,將來跑東跑西,聯繫個業務買個料,咱村的女人沒人能比得了!

第四條最重要,剛オ大家還都在說,玲玲說話就該嫁了,婦聯主任是個空缺。叫玉娥先在橋上當會計,給她個機會壓壓擔,看看成績咱再說。好了,將來進班子,當婦聯,抓計劃生育,抓婦女工作;不行了,咱眼力醮飽再重挑!我的意見就是這,誰有不同意見請發表。

支書說完話,掏出ー盒煙,拆開,自己先叼一根在嘴上,然後又捏出一小撮,給支委們一人一根挨著散,支委們接了支書的煙,都說支書今個真拔毛,阿詩瑪呀,一根菸就頂四五毛!

支書說:“屁,一盒煙還值得說!去年參觀去沿海,看看人家那村幹部才叫闊,屁股下壓的小轎車,比咱那市委書記坐的都高級。

說到車,大家忽然有了同感,於是發言很激烈。有人說:“把咱那爛吉普賣了,坐著老掉價,咬咬牙買個好車,不坐白不坐!”

“就是嗎,上鎮裡或上縣裡開會,都是村幹部,人家坐個好車就神氣得多,把咱比得老寒磣!”

“買,別當小腳女人,要敢開拓!”

提起好車,彷彿大家都坐上了,悠兒悠兒地,找到了坐好車的好感覺,沒法兒不讓人快活。

等大家坐上好車游回來,李寡婦已經登了基。因為支書說:“接著研究下一個問題吧,咱抓緊。”

李寡婦沒費吹灰力,就當上了修橋會計。

然而散會時,村長卻說了一句話,讓支書感到極意外。

村長說:“小狗這一次捐了三萬元,全三門峽市都轟動了,群眾的反應很強烈。可是我們村卻冷冷清清,又裝聾又裝啞,這種現象太反常——”

支書兩個指頭夾著煙,正往嘴邊送,就停在了半空中,問:“什麼意思?”

村長說:“應當叫小狗披紅掛綵地去遊行,或者我們村幹部敲鑼打鼓地去掛彩!總而言之,得大カ宣傳,也暖暖人家小狗的心!”

其他支委也都說:是的是的,村裡大小沒個表示,群眾要罵娘!

支書的眉頭皺了下,說:“哎呀,這事還是不要急吧!小狗捐了三萬元不假,但背景很複雜,有說好的,也有說孬的,說法很不一。表揚人要慎重,不然要起反作用!”

大家對支書的說法很不滿,甚至於可以說是反感,覺得他這種說法沒道理。趙支委說:“不管說法有幾種,小狗能把三萬元錢捐出來,這覺悟就很了不起!還有什麼可含糊的?”

李支委說:“歸根到底,那錢是人家小狗的,人家一分錢不捐也是個理,誰能把人家怎麼的?”

劉支委這會也不急著去接生豬娃了,也為小狗鳴不平,說“就是嗎,二オ恁有錢,不是オ捐了五十元,這覺悟能眼小狗比?”

“《三門峽日報》都登了,咱們村咋著也該放個屁!”

大夥你一言我一語,竟比剛才坐好車還積極!

支書陰了臉,想了會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散會。”

散了會後,支書和村長走在最後。支書說:“你咋不提前打聲招呼,就來了個突然襲擊,提了一個這問題?”

村長說:“什麼事都要提前打招呼嗎?這是一件好事情,難道不該提?”

支書說:“可是你見了沒,大家把矛頭都指向了我,你這是起了個啥效果?”

村長不由就上了氣,說:“該表揚的你不表揚,不該猶豫的你猶豫,你這心叫人摸不透!”

支書說:“我還是堅持冷處理。當幹部千萬要成熟,關鍵時刻別腦熱!”

村長惱了,說:“要冷你冷去,坐在冰箱裡頭才涼快!等於我剛才在會上是喘了口氣,這個建議算沒提!”說完,村長自個兒先走了,把支書扔在了身後頭。

支書覺得心裡頭直往外邊冒涼氣。

支書非常明顯地感覺到,村長和他有了裂隙。他恨得牙齒咯嘣嘣咬,心裡說:狗村長,竟敢和我不配合,這帳我給你記在心裡頭,換屆時,我一腳把你先踹了,叫你後悔都來不及!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