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胡同,那树,那人

那胡同,那树,那人

承载着我童年欢乐、忧愁、希望、失望与矛盾、痛苦的小胡同,犹如一艘航行在汪洋大海的小船。不经意间就会驶进我的心田。我知道小胡同和那些人、那些树、那些事一直就在我的心里,不曾忘记,不能忘记,不要忘记。

我的童年就在这条呈“几”字形的胡同里穿梭。“撇旁”住着我好朋友扣的爷爷,“撇顶”是我的三奶奶家,“横”的中间是我奶奶家,“横”的末尾是大奶奶家,“竖弯”的中间有我家的歪脖枣树,竖弯处站立着姊妹洋槐树,我的家在“钩”处。


那胡同,那树,那人


胡同里的女人们

三奶奶,小脚女人。我记事起她就是这个样子。挽着平整的发髻,穿着偏襟的褂子,黑色的肥腰裤,扎着裤腿。脸上被岁月的锋刀刻磨出道道印记。冬天,脸上会结一层硬硬的痂。“三奶奶、三奶奶、三奶奶……”十几个小孩子全争着抢着叫三奶奶。每次见到她的影子,孩子们都这样。三奶奶会高兴得像三岁的小孩子,脸庞绽开像盛开的菊花。“哎、哎、哎……”然后撩起外衣,“我全接住了,全接住了……”十多个孩子才又疯跑去了。

我的奶奶个子高大,不是小脚。挽着发髻,穿偏襟褂,扎着裤腿。看过《红高粱》后,我常想,要是我奶奶穿上九儿的衣服比九儿漂亮。听奶奶说,她比三奶奶小三岁,她裹脚不到一个月,政府就号召不让裹了。奶奶14岁就用42号的大脚丫子量到了我家,嫁给了我的爷爷。一口气生了八个孩子。印象中奶奶不善言语。每天蹙着眉在家忙家务。稍有点空闲,就会倚靠着大门和三奶奶唠唠家常。然后就风风火火跑回家开始做饭。


那胡同,那树,那人


孩提时,我跑饿了就回家搬干粮,浓烟中,听到“呱哒、呱哒”的拉风箱声夹着奶奶不停的咳嗽声。“奶奶,饿了。”桌上盖着小白布的笊篱里永远有奶奶做好的大馒头,抓起一个,中间掰开,里面放点盐,偶尔能抹点小瓶子里的麻汁。因为它时常是空着的。“奶奶,玩去了”不等奶奶回答,就跑没了影。

大奶奶可不招孩子们待见。也没见过奶奶、三奶奶和她拉过呱。她是三寸金莲,支着矮小的身体,脸上的表情总是凶巴巴的。大奶奶家房后有许多棵大柳树。深秋季节,柳叶变黄,风儿吹过像下金色的树叶雨。那时的孩子们除了在胡同里疯跑着玩,还都会干农活。农忙时节帮着家长捆麦子、看场院、掰玉米、拾棉花……什么活都干。我和妹妹还负责喂养爷爷的小羊,落树叶了,我俩就拉着盛化肥的尼龙袋子,扛着笤帚去扫树叶。树叶最多的地方就是大奶奶家房后。


那胡同,那树,那人


记得大奶奶总给我们抢树叶。如果我们先到的话,她就大声喊:“别处扫去吧……”。我们装作没听见,加快扫两下。大奶奶就用大扫把,一圈扫一大片。看到她紧绷着脸,挥着和身材极不相称的大扫把,不讲一点人情,只好怨愤地离开。

第二天,我和妹妹起个大早,一定要抢到大奶奶前面去。经过她家门口时,先瞄着她家的动静,然后猫着腰,蹑手蹑脚地穿过去。一晚上的时间地上铺了一层金黄色的地毯。小心脏砰砰地跳,来不及高兴就挥着小笤帚扫起来。眨眼间,地面上堆起好多“黄金堆”。装袋子时,大奶奶才颤巍巍地踮着小脚来到。她阴着脸一句话也没说,转一圈“灰灰”地走了。初战告捷,第二天我们到得更早。结果却是我们自动放弃进攻。因为树叶落得厚的地方都被放上一捆捆秫秸占领了。“大奶奶干的!” 我和妹妹异口同声地说。


那胡同,那树,那人


想起这些往事,只有对大奶奶的怀念,没有一点的怨恨。那时都穷,但对穷的抗争过程是充实和快乐的。

(未完待续)


那胡同,那树,那人


张丽,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德州市作家协会会员。现从事地方志编写,工作之余爱好敲打文字,抒写真性情,爱好朗诵,留住美好的声音。


那胡同,那树,那人


朗诵:宫凯 ,山东德州人,工作于德州市博物馆。一个喜欢用文字和声音温暖生活的女子。热爱读书、写作、朗诵和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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