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你?我不是

作者|謝明宏

如果女朋友被鎖在密室裡,想要救她,只能跟前女友結婚,怎麼辦?張紹剛數次“恐嚇”搶答的王子異:“你真的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喜歡你?我不是

保準答案相當“油膩”:先和女朋友分手,然後她就成了“前女友”。這時候再結婚,解救她。這道送命題,難倒了一眾嘉賓,順帶讓愛奇藝正在熱播的素人戀愛觀察類綜藝《喜歡你,我也是》上了熱搜。

如果說明星真人秀更多是粉絲的自娛自樂,素人戀愛真人秀則都在致力於引發群眾情感大討論:“愛情要分先來後到嗎”、“暗戀時期做過的傻事”、“你會找比自己大的人談戀愛嗎”、“戀愛中提升好感的細節”……

這樣的話題,在微博、知乎、豆瓣以及一系列情感類公眾號隨處可見。民政局數據顯示,中國單身男女人數已近2億,第四次單身潮正席捲而來。而雨後春筍般的戀愛觀察類綜藝,其所能承擔的最大社會意義,就是為這一代年輕人補上戀愛這一堂人生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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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些號稱折射年輕人社交和戀愛的綜藝稜鏡,真的“真實”嗎?

從2018年下半年開始,國內接連推出多檔戀愛觀察類綜藝。《心動的信號》、《遇見你真好》、《戀夢空間》、《喜歡你,我也是》,讓人眼花繚亂。

毫無疑問,這是專門為當下觀眾準備的。1.0的“相親時代”,觀眾可在節目中進行人設對照;2.0的“觀察時代”,你想要的一切戀愛場景,都被劇情化、濃縮化的放到面前。不過關於真實,或許還要再退後一步。

戀愛社交,星素結合

渴望真愛是永恆的話題,戀愛相親類節目也同樣是綜藝市場的硬通貨。此前騰訊視頻的《心動的信號》落地在上海,這次愛奇藝的《喜歡你,我也是》則聚焦在北京,倒是讓硬糖君平添幾分親切感。都市單身男女生活實態,讓觀眾如同追看一部青春偶像劇,為素人們的戀愛選擇“操碎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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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觀察類綜藝的“明星+素人”模式,應該說是政策規定下的“優秀八股”,比《極挑》之類戶外競技綜藝的星素結合更順當。

明星和素人之間完全沒有接觸,卻合理的共存於節目中。8位素人男女同住一起成為室友,互相瞭解產生感情;而古力娜扎、沙溢、張紹剛、於朦朧、朱星傑、韓火火、周潔瓊和王子異8位明星觀察員,負責場外觀察並推理素人的感情關係。

這就解決了長期以來“星素結合”的尷尬感。此前也有真人秀讓明星和素人相親戀愛,但多數人認為明星和素人之間難以產生真正的情感關係。

縱觀《喜歡你,我也是》的8位明星和8位素人,幾乎是當下都市男女的微縮模型。

8位嘉賓的職業涵蓋了運動員(董浩然)、平面模特(楊倩倩)、金融經理(黃甫昊)、投行經理(滕澤明)、建築師(劉問)、財經主播(於超)、工程師(周海濤)、製片人(趙文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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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看出,節目十分在意素人的選擇和搭配,嘉賓之間差異越大,覆蓋面越廣,越能讓觀眾在其中找到自己的影子。明星觀察員中則包含了已婚主持人、已婚演員、未婚演員、男女偶像、時尚專家,年齡更有20歲的跨度。當張紹剛和沙溢談及電影《古今大戰秦俑情》,王子異等人表示完全沒聽過。

每位明星觀察員在推理感情線時,也會扮演不同的角色。沙溢是很神奇的存在,遊走於“看他過來人的樣子想噴他”和“看他挫敗的樣子就算了”之間;周潔瓊完全是“脫節理論派”,張紹剛總結“糾結的時候,和她擰著來就是正確答案”;朱星傑和王子異,分別是高情商直男和蠢直的代表,一個一路開掛,一個屢猜屢錯。

《喜歡你,我也是》以“難猜”為看點,沒有事先配對,每期最後的信封去向,成了兵家必爭之地。當痴心董浩然沒有收到楊倩倩的信,而女孩揹著他給周海濤煮粥的時候,硬糖君的心情不亞於自家孩子失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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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隨著內容不斷展開,素人男女們的個性之鮮明,人設之刻意,感情變化之迅速,也難免讓人懷疑這場“愛情實驗”的客觀性,特別是當這檔綜藝的製片人趙文竹都作為女四號登場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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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體報道

鯰魚效應,放大人設

電視時代,相親節目就是當之無愧的王牌。但這類綜藝的本質極其粗暴:把鮮活的人分割成一條條指標,然後進行速配。再多戲劇衝突,都難以掩蓋這種邏輯上的天然短板。其實,節目並沒有讓嘉賓們產生感情,而是藉助話題來講自己的戀愛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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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節的記錄和細微的觀察,是戀愛觀察類綜藝在形貌上區別於相親節目的特徵。大到這些青年男女的選擇和行動,小到一個細微的表情和動作,都成為判斷他們之間互動奧秘的密鑰。一期近兩個小時的時長,在過去的電視相親裡幾乎是不可想象的。同樣的時間,男嘉賓都可以上10個了吧?

戀愛觀察類節目,更像是一個“自由市場”。節目組都深諳“鯰魚效應”,不定時投放新鮮的優質情敵,用素人之間複雜的心緒和捉摸不透的感情走向激起觀眾強烈的探究欲。

關於“戀愛分不分先來後到”的話題,不僅觀察員們分成兩派,群眾論戰也相當激烈。像硬糖君這種先入為主的,真覺得中途加入的素人嘉賓,有“橫刀奪愛”的嫌疑。

但不管是買了版權的《心動的信號》,還是直接搬運的《遇見你真好》、《戀夢空間》、《喜歡你,我也是》,同質化的跟風后凸顯了創新的萎縮。中韓兩版節目中嘉賓人設、房間佈局甚至是情節的相似,不免讓觀眾心生牴觸。不一樣的素人+不一樣的明星+一樣的觀察≠不一樣的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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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ITV的總監烏曼斯基曾強調:“觀眾並不喜歡看到節目受到劇本、製作人操控的痕跡,觀眾更希望看到他們的自由發展。我們所要做的,是關注嘉賓的互動,通過鏡頭放大萌生的愛意”。

可平鋪直敘地記錄畢竟無聊,觀眾想要的是像《權力的遊戲》那樣的懸念和反轉。為了展現“戲劇性”,導演們就開始“走捷徑”。對參與者進行引導,或者使用各種剪輯手段,來放大他們性格中某一特質,從而增強他們的行為。

這也是觀眾總能輕易地給這些參與者“貼標籤”,歸納出某種“人設”的原因。作女、御女、呆女一望而知,暖男、冷男、傻男一應俱全。甚至幾段簡單的約會,也風格化明顯,有“校園青春風”(董浩然)、“喜劇冒險風”(黃甫昊)、“懷舊年代風”(滕澤明)、“文藝浪漫風”(周海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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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張紹剛會總結,還是操縱典型的必然結果,答案顯而易見。某些性格和人設被“放大”,某些矛盾和懸浮被“縮小”。最後觀眾以為自己主動在觀察,實際上只是被動的在接受。

而從《心動的信號》的向天歌劉澤煊,到《戀夢空間》的林冠宇許冰晗,到《遇見你真好》的熊珍珍鍾嘉駿,再到《喜歡你,我也是》的滕澤明劉問,硬糖君從剛開始粉CP的激動放肆,再到冷靜剋制,得出的“寶貴經驗”是——不要對戀愛綜藝投入太多感情,到最後CP翻船,情何以堪。

錯覺現實,尷尬時刻

《偶像練習生》和《創造101》給人一種“人人都可以當偶像”的錯覺,《心動的信號》和《喜歡你,我也是》給人一種“人人都可以成眷屬”的誤會。這就是美國電視評論家馬文·基曼所批評的“增強現實”:操縱人設和劇本的後果,加深了一種虛假的現實感。

打著“戀愛指南”為名的觀察類節目,實際上會讓你“連北都找不到”。看起來經驗滿滿的大叔嘉賓,不論是朱亞文還是沙溢,推理時淪為吐槽重災區;分析起情感來頭頭是道的姜振宇、韓火火,經常會有猜錯的“打臉時刻”;而衣著光鮮的高薪素人們,現實裡似乎不缺戀愛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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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阿多諾對文化工業的批判一樣,“大眾絕不是首要的,而是次要的;他們是被算計的對象”,真人秀的製作也不過是遵循了娛樂工業的生產邏輯。他們太瞭解觀眾的窺探欲,我們以為的“戲劇性”,從主角身上找到的共鳴,所有的淚點和笑點,其實都是一早就可以設計好的。

節目本身不是參與者的真實流露,“真實”只是在既定的故事框架裡的“即興發揮”。戀愛觀察類真人秀的誕生,是為了“闖入”別人的生活並在最私密和尷尬的時刻觀察他們。但這種“闖入”不僅僅是一種窺探欲的滿足,更多的是共情和代入,觀眾想通過看別人如何處理尷尬境地來自我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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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彼此都是一面鏡子,映照著對方”。正如社會學家庫利所說,與其說真人秀的觀眾是在觀察參與者,不如說他們是在透過他人的生活觀察自己。當董浩然黯然神傷的時候,當劉問情無所歸的時候。

有意思的是,歐美系的戀愛綜藝“紙醉金迷愛豪宅”,亞洲系的卻“有情水飽談純愛”。

美國的《單身漢》,遊戲設定非常“不合常理”。每一季由製作方挑選1位單身漢,併為他挑選25位單身女性,讓他在其中“選妃式”尋找真愛。如果國內照搬這個模式,第一期男嘉賓應該只能請王思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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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國的《心臟信號》(Heart Signal)和日本的《別被狼君所欺騙》則都熱衷純愛,折射的是東西方真人秀在不同文化背景中的差異。既然只是一種“框定真實”,歐美系選擇的是近乎狂妄的“真”,亞洲系卻永困於委婉的“假”。但本質都是一脈相承——觀眾永遠別想在熒幕上看到不失真的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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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相親時代,觀眾在“月老”的燈座上找到了情感投射。畢竟,人總有程度不一的權力渴望和控制慾,給年輕男女點鴛鴦譜,也算是其中一種;戀愛觀察時代,觀眾在“偵探”的理論裡嗅到戀愛的門道。現實單身solo一萬年不要緊,好在,我在別人的愛情故事裡,是個洞悉全局的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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