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信小口喝着奶茶，心不在焉。风信其实不想来，但还是来了。
风信不是为自己来的，是为妈妈，还是为涟姨，她也说不清。涟姨不是风信的亲姨，却胜似亲姨。涟姨走进风信家时，手里提着条鲤鱼。鲤鱼是活的。腮帮子颤动，眼珠往外鼓。涟姨进门就问，风信在吗。风信从耳朵里拔出耳塞，音乐戛然而止。
男孩三十，法律博士……妈妈满口应承着。风信呆呆地看鲤鱼的眼珠，想着那件白风衣该配条什么花色的围巾。
第二天，风信就坐在了这里。
餐厅外的柳树被风刮得左右摇晃，样子狰狞。风信一片一片数树叶，刚才还是二十三，一会就变成了二十二。风信想起看过的一部外国小说，《最后的树叶》。一片手绘的树叶，给人活下去的意志。风信有些伤感了，树叶又少了一片，她不想再数下去了。
要烩饭还是牛排。对面的男人问话了。
风信没抬头，似乎没什么食欲。既然来了，还是点些什么吧。
牛排好了。
牛排端上来的时候，冒着热气，旁边的两片生菜叶子瑟瑟发抖。风信把纸巾压在盘子底下，一时想不起左右手怎么摆弄刀叉。琢磨的空当，男人把牛排切成了五块，推到风信跟前。
风信小声说谢谢。
小提琴手在风信身边演奏，和着人们的低语。风信不觉得浪漫。男人滔滔不绝，国外、渡假、沙滩……没有一个话题是风信喜欢的。
再望一眼窗外的柳树，不用数，叶子剩下三片了。风信丢了刀叉，想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是忧郁的。
餐厅走进两个人。男人和女人。女人大红。男人纯黑。
男人和女人坐在餐厅右角。男人洒脱地招呼提琴手。《I knew l love you 》的乐声就充斥了餐厅的每个角落。
风信目不转睛看着男人和女人。目不转睛听着音乐。目不转睛望着蛋糕上的“结婚纪念”四个字。
对面男人呼唤风信的名字。风信转过头。看他。他架着黑框眼镜，头发有条不紊。风信说，对不起，我想一个人静静。男人转身走了。走之前眼光里有鄙夷。
风信又喝了口奶茶。奶茶凉了。流进胃里，很难受。风信穿上风衣，走出餐厅。柳树的叶子掉光了。柳条摆动。
风信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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