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花——長篇連載(1)

淚花——長篇連載(1)

一個女人一個故事,一滴淚花一點人生,女人不止萬個,淚花只有兩種.

——作者

她在幼兒園的大門口站著,實際上,她是一手扶著電動車,身子是斜靠在車上站著。涼風拂過她有點散落的長髮,她時而用手理理,時而頭往左甩,讓髮際回落。

她的那雙大眼還不停地往院落張望,站在門口的人都和她一樣,眼睛總是不離園內,那怕是園內楊樹上小鳥突然起飛的微小聲,都足以讓眾人的眼光收去。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大門口的人越聚越多。

她今天來的算早的,平時她總是看好時間再來,今天她是到家樂福給兒子買一狗娃後就直接來接兒子,這狗娃娃是兒子最喜歡的玩具,家裡已堆滿了各種各樣的狗娃娃,但是隻要她一發現有新的品種,她一秒鐘都不會猶豫,把新狗娃娃拎回家,讓兒子樂上個幾天。可是,兒子總是玩不夠,他簡直就不是玩,是虜待,他對這些狗娃娃不是掐就是打,兒子玩狗娃實際上就是特別愛聽狗娃叫,因此,如果狗不叫了,他就會又掐又打的,這狗娃就玩不了幾天,如果狗娃叫的時間越長,叫的聲音越尖利,兒子就越高興,他就會撫摸這狗娃或用手指給這狗梳梳毛髮,她今天在家樂福買的這一隻狗娃,在商場就已試過,叫聲特別尖利,兒子一定會喜歡。

可兒子怎麼還不出來,噢,誰都沒出來,兒子怎麼會一個人出來,她看了看四周的人,已經是滿滿地擠在了大門口,來接小孩的象她這樣三十來歲的少,也有比她年輕的姑娘,更多的是上了年紀的老人。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大門口已經被人塞住了。

鈴鈴的聲響了起來,所有人的眼光都擠滿了大門口,雖然方向一致,但每一束眼光都有自己的眼點。

一個又一個,一人又一人的從大門口走了出來。淘氣的幼兒拉著爺爺的衣袖,手比劃著離開了;乖乖的小女孩牽著婆婆的手,笑盈盈的走開了。忽然,一聲剎車聲與開車門聲交替而來,車上走下了一個穿黑衣的中年男子,她想:這又是有錢人家來接人了。

“媽媽,”她聽見了兒子熟悉的聲音,舉目望去,兒子已在門口向她招手,她想走過去,可是,這笨重的電動車,她只有高揚起手向她的兒子搖晃,兒子走的並不快,他也走不快,人多。

兒子的小腳步,一步,又一步,快,就快到自己面前了,五步、四步、三步、二---,她正要伸出手去拉兒子時,突然間,站在她身後的黑衣男人猛步向前,伸出了他有力的大手,在兒子的腰身一攬一抱,飛身到了車旁,一剎那,她懵啦!兒子被陌生男人抱走,她的眼睛冒花,大叫一聲:“你幹什麼?”更衝了過去,說此時,那時快,這黑衣男人已上了車,這邊發動機也已響起,車立刻就會無影無蹤,“停下、停下,”她的思緒已無,只有讓這車停下,可是,車卻揚起塵土起步向前而去,她的眼睛冒花,在她的眼花中,只有這兒子,她不能離開兒子,說那時,這時更快,母親的力量沖天而起,她飛身一躍,跳上了這車,這一回,黑衣男子傻了眼,但他的眼中卻盡是兇光,只見他兇眼兇聲的命令司機:左右摔方向盤,把她摔下去。

這邊一摔。那邊人立馬倒在車尾蓋上,人就急速而下,傾刻,她就要直摔而下,她的兩眼冒著金花,母親的智慧降地而生,她的右手從後蓋箱的掛鉤滑過時帶住了三根手指,緊接著,她的左手順勢抓住了後車橫杆,再接著,她的右手也緊緊地抓住了橫杆,但是,她的兩腿已在地上翻滾如潮。

這是一幕驚天地、泣鬼神的人間悲劇,這也是一幅人間母愛與邪惡搏鬥的慘案。

這邊,小車在沙子路上急速中左右擺動。車後揚起的沙塵與女人流出的血液翻騰在空中,一粒沙子、一滴血;一片灰塵、一片血腥味。

那邊,女人雙手緊抓扣住車的後橫杆,她的下身急速的,車有多快下身就有多急速的摔打地上,人的肉體與堅硬的固體不停地摔打,女人的膝蓋上,腳指上,整個雙腿都在流血,血一滴滴,一片片印在地上,印出了人之殘忍之慘不忍睹。

兩邊,行人驚駭的只看不動。

空中,沒有風聲了,更沒有雨聲,唯有這車的轟鳴聲和著肉體與固體的摔打聲,聲聲淒厲,聲聲淚花,聲聲都是撕心扒肺。聲聲都讓人刺心刺骨

天也暈倒,地也昏暗。只見地上跳石亂起,塵飛沙揚,如煙幕之亂像,如油鍋之翻滾

再看這邊,車已經搖動了近二百米,絲毫沒有減慢的跡象,車輪還是滾的那麼快。

再看那邊,女人已是筋疲力盡,口中卻聲嘶力竭的呼叫:“停、停下,”眼見得,左手五指抓鉤,漸漸地一指又一指的脫鉤,只剩下中指苦苦掙扎,鉤抓住這命懸一指的橫杆,眼見得,右手也開始乏力,同樣是從五指、四指、三指、二指-----

“-啪!”地一聲震撼人心,她倒在了地上,這車揚長而去。

立刻,許多人圍了上來,空氣中如爆炸般散發著各種不同的氣息:抽泣聲、哀嘆聲、大叫聲、咒罵聲、電話聲,五聲俱在

她橫躺在馬路上,頭朝天,雙眼緊閉,慘白的臉上留有幾點血跡,那血是紅的,紫紅的,臉上的幾抹汙垢,幾條傷痕是在落地後掙扎時留下的,可見,她在落地時,甚至在落地後的數秒鐘之內,還是清醒的,她知道她的兒子被人綁架,生死未卜,此刻,她不能倒下,在她倒地時,母親的信念還存在,落地的那一刻,她試圖掙扎著站起來,但是,她沒能站住,她怎麼能站住,她已經咽咽一息了,在地上翻滾了幾下,她就動不了,幾乎是僵直的躺在地上,失去了知覺。

她的身子,特別是下半身,是所有人特別是女人都怕看的,但還是有人看一眼,就是這一眼,讓人心中一酸,雙眼緊鎖,掩面而去。

她躺在地上,並不厚的褲布磨開了兩個大口,兩個大口在膝蓋部位,正是在這磨開的地方,由於血漬積聚,滾磨的有幾處已硬如帆布,在這幾處,並不能見到鮮紅的血,沒有紅,但有血,是血漬讓褲布硬的,褲布里層是血,外層是塵土和細沙粘附在一起。

人血最殘酷的下場是什麼?就是這五色俱在、花不見紅的斑斑血跡。

很快的,民警到了。

緊接著,救護車到了,救護人員把她抬上了擔架,抬上了車,救護車走了,人們還停留在那兒,不知有幾多的哀嘆,幾多的淚花。

她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血在一滴又一滴的輸送到她的血液裡,她的雙腿顯然已失去知覺,但是,她的知覺,正確地說,她的神經中樞在她輸血十二小時後恢復了知覺。當她睜開雙眼時,在她的周圍只看見丈夫和她的母親,“兒子呢?”她問。

丈夫安慰著她:警方正在全力搜查這普桑車,兒子現在應該是安全的,因為惡徒綁架兒子是有目的,所以,他們不是為了傷害兒子,警方要我們冷靜,估計惡徒會打電話來。

母親默默地看著她不說話,母親的眼中滿是淚花,然而,每一滴淚花都是一句話:母親的愛,母親的愁,母親的苦都在這淚花中。但她卻有話跟母親說,她稍昂起頭,想拖起沉重的雙腿坐起來,鑽心的痛讓她還是平躺在床上,她給母親的只能是淡淡地一笑。她想告訴母親的是,她能頂住。

時間在一個小時又一個小時的過去,親人們焦急的等待著。

一天過去了,沒有動靜;二天也過去了,沒有音訊;三天又過去了,還是沒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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