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鬆齡由“兵諫”到“反奉”,從“英雄”變為東北淪陷的罪人

奉系將領郭松齡,於1925年底率軍反奉,
以東北的未來為賭注,去實現自己的野心,導致整個東北的防禦體系遭到破壞改變了整個民國的走向,對東北淪陷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斥其為東北淪陷的罪魁禍首絕不為過。

郭松齡由“兵諫”到“反奉”,從“英雄”變為東北淪陷的罪人

郭松齡與張學良亦師亦友,實際掌控奉系第三軍團。

奉系1925年整編後,共有6個軍團,合計20個師(外加步兵7個旅、2個騎兵旅、2個炮兵旅),分別是第一軍團姜登選,第二軍團李景林,第三軍團張學良,第四軍團張作相,第五軍團吳俊升,第六軍團許蘭洲,總計兵力約為17萬。

奉系第三軍團,是奉系最精銳的部隊,沒有之一,張作霖清楚明白,奉系諸將皆有野心,想要將這份基業傳承下去,張學良必須有足夠的軍事話語權,因此即便不喜歡郭松齡,張作霖依然讓郭松齡輔佐張學良。

軍團是戰時建制,因此會隨戰局而增減,但在郭松齡反奉之時,第三軍團至少有張學良第四師,趙恩臻第五師,郭松齡第六師,高維嶽第七師,齊恩銘第十師,裴春生第十二師,東北炮兵第一旅鄒作華、東北炮兵第二旅魏益三等部隊,歸屬第三軍團調度,約佔奉系總兵力30%。

而裝備器械更是令人眼紅,陸軍全部配置齊備,輕重機槍多達千挺,這個比例不僅高於同期民國軍閥,日本關東軍也不過如此,完備的兩個炮兵旅,遠程掩護作用巨大,還有數個騎兵營,作為快速反應和增援,無怪乎能屢戰屢勝。

郭松齡由“兵諫”到“反奉”,從“英雄”變為東北淪陷的罪人

民國軍閥形勢圖

很可能從1925年初,分封地盤開始,郭松齡便蟄伏,等待時機反奉。

首先,從駒井德三所寫回憶錄,郭松齡在1925年初,便與日本有過頻繁接觸,並且達成相對滿意的結果,郭松齡清楚,沒有日本關東軍協助,即便攻佔奉天也難以掌控東北,日籍醫生守田福松便是中間人,但日本在戰事過程中,增加更為苛刻的條款,遭到郭松齡的拒絕才決裂。(《日支外交秘話》因駒井德三單方面記載,僅部分採納)

其次,郭松齡在1925年派遣赴日,被所謂“日本軍部參謀”協商落實,袁世凱時簽署“二十一條”,以獲得日本的軍火援助,攻打馮玉祥的國民軍,遂將經過告知西北軍將領韓復榘,由此與西北軍馮玉祥取得聯絡,加上直隸李景林結成“反奉同盟”。(《北洋軍閥史話》實際為十九旅旅長高記毅,是郭在日本陸軍速成學堂的同學,力促郭和馮聯合,並代表郭(松齡)與韓(復榘)密談)

另外,第三軍團定額是5萬人,所以郭松齡才在天津李景林處,存放6萬套冬裝,但據記載1925年11月23日,郭松齡反奉從灤州出發時為7萬軍隊,郭松齡安插親信,可借張學良之名,但私擴軍隊部將難道沒有察覺?灤州不是奉軍主場,沒有地方警察部隊補充兵員,想要在短時間徵召兵不現實。

種種跡象都表明,郭松齡的反奉行動,是場預謀已久的軍事政變,郭松齡很可能,早已與日本達成合作意向,與西北軍及李景林結盟,在第三軍團安插親信,並私自招募軍隊,張學良的信任只換來了背叛的結局。

郭松齡由“兵諫”到“反奉”,從“英雄”變為東北淪陷的罪人

郭松齡像

張作霖“舐犢情深”顧及張學良,未對郭松齡立行懲處,促成其“反奉”!

1925年8月開始,第一軍團姜登選便被孫傳芳,武力驅逐元氣大傷,張宗昌暗中也脫離奉系管轄;第二軍團李景林部,與郭松齡早已達成共識;第五軍團吳俊升,長期駐防東北後方;第六軍團許蘭洲駐防河北,由馮玉祥牽制;四個主力軍團皆無法調配。

當時間到達1925年11月,因違背張作霖部署攻擊馮玉祥,郭松齡被命令集結軍隊,然後返回奉天整編,此時阻擋郭松齡主政東北,唯有駐防秦皇島的第四軍團,張作相只有三萬餘人,只要短時間幹掉張作相,省城奉天便唾手可得,郭松齡明白已失去張作霖信任,若不趁此時動手,將再無出頭之日。

但奉軍第三軍團,大部分將領感恩張氏家族,即便以張學良的名義“兵諫”,依舊有30餘將領抵制起兵,遭到郭松齡拘捕,21日晚郭松齡發佈通電聲明,中外皆譁然,僅用3天時間,重新編組第三軍團為五個軍,攻克山海關後更名為"東北國民軍",反奉戰幕正式拉開。

郭松齡軍出關後,在榆關與姜女廟,先後被張作相繳械4個團,但郭松齡軍趁風雪夜奪連山,兩日便攻克遼西重鎮錦州,又於巨流河決戰大勝張作相,奪佔新民縣城,奉天已近在咫尺,張作霖收拾細軟準備出逃,甚至命省公署辦公人員,準備和平移交奉天。

大淩河決戰,《遼寧省地方誌郭松齡反奉戰爭》“張學良率步騎5個旅約3萬人,置於中央,司令部設在興隆店。左翼吳俊升,轄步兵1個師2個旅、騎兵3個師,約2萬餘人,司令部設在大民屯。右翼張作相,轄步兵1個師3個旅、騎兵1個旅1個團,約3萬人,司令部在安福屯。還有飛機8架,火炮108門,並通過日本顧問荒木五郎招募日本退伍炮兵200人。”

張作霖後悔莫及,如果能預料到會有這樣的變故,只要令郭松齡隻身回到奉天,解除其所有的職務,便可避免眼前發生的一切,但那必然會傷張學良,作為父親的張作霖用心良苦。

郭松齡由“兵諫”到“反奉”,從“英雄”變為東北淪陷的罪人

奉系元老張作相

郭松齡最終敗亡,使得東北軍元氣大傷,為東北淪陷埋下隱患

張作相錦州的頑強阻擊,加上日本的協助,終於等到吳俊升部的支援,而郭松齡軍彈盡糧絕,士兵潰逃難止,最終兵敗被俘,郭松齡反奉之戰以失敗告終,但張作霖才是最大的輸家。

東北軍可戰的精銳第三軍團損失約三萬,張作相第四軍團與遼西警備部隊,損傷高達四萬左右,加上李景林與馮玉祥的爭鬥損傷萬餘,東北軍減員高達八萬,張作霖雖然下令不再追究,但潛臺詞是斷絕少壯派的上升空間,重新啟用對自己更忠誠,以楊宇霆為主的士官派,和張作相為首的元老派。

日軍從不做虧本的買賣,楊宇霆赴旅順便是與日本進行磋商援助,但日本鑑於反奉形勢不明,朝野皆不願干涉東北內政,至12月中旬情報已證明,郭松齡軍呈現頹勢,日本方面遂敦促張作霖,兌現其入主北京時所定約,張作霖將日本視為救命稻草,電令楊宇霆同意,事後奉系對定約百般抵賴,僅有部分得到執行,但始終加速日本對東北的滲透。

吳俊升“姍姍來遲”被視為有取而代之的野心,但從其本人的性格,與對張作霖的態度顯然不可信,事實是俄國中東路與日本南滿匯聚黑龍江,雙方各有駐兵,而郭松齡的軍事行動太過突然,吳俊升部既要調集軍隊,又不能引起外交恐懼,俄國拒絕為其運送兵員,為中俄武裝爭奪“中東路事件”埋下隱患。

另外東北之境,自日俄戰爭起,20年未大規模交戰,成為亂世避難的天堂,各地懷揣生存希望的人,“闖關東”踏足黑土地開發東北,才有了東北工農教育等蓬勃的發展,這種勢頭在郭松齡反奉後陡然停滯,東北內政外交軍事全方面受損。

郭松齡由“兵諫”到“反奉”,從“英雄”變為東北淪陷的罪人

闖關東舊照

郭松齡的爭議在愛國,還是以愛國之名“奪權”

一。其1925年出使日本被密談之事,並沒有切實的記載,但郭松齡與日本接觸卻是事實,那就可能是與日本方面演的戲,做給西北軍將領韓復榘看,為的便是加速奉系與西北軍的摩擦,使郭松齡能重新掌握軍權。

歷史上陳平使用反間計,面對項羽的使者,最開始招待豐盛,當得知並非范增派遣,態度陡變,撤除佳餚,僅用殘羹冷炙以待;皇太極也抓獲兩個太監,當做袁崇煥使者,優加對待並洩露奪權之事;這兩件事與郭松齡所做是何等相似。

二。郭松齡反奉時發表《敬告東三省父老書》,宣佈張作霖罪狀,諸如“專恣跋扈,窮兵黷武,橫徵暴斂”,與1922年張作霖與吳俊升等,宣佈聯省自治保境安民的表態,並無實質區別,且張作霖減負稅、辦學校、發展工業、成績有口皆碑,即便面對日本也極有骨氣,多數是虛與委蛇,不肯輕易出賣主權。

且郭松齡起兵是以兵諫的名義,但在張學良溝通之時,卻提出《遼寧文史資料郭松齡在昌黎致張學良書》:(1)山東歸嶽維竣;(2)直隸歸馮玉祥;(3)熱河歸李景林;(4)郭回奉執政,統掌東北;所有條件都是針對地盤,根本沒有對民生社稷的建言獻策,何來“兵諫”之說。

三。郭松齡既聯盟軍閥,以軍閥的手段打倒軍閥,可以看做當時時局的無奈選擇,但其既自詡愛國,卻又全盤接受與日本,之前所訂立諸多不平等條約,竟無半點商榷之意,此文隨通電發出,因此當郭松齡執掌奉天后,就必須予以執行,與賣國又有何區別?

郭松齡致日本公使之備忘錄惟是東 省與貴國比鄰,經濟關係,尤為密切。誠恐貴國商民或有不瞭解敝軍行動之用意,群懷 疑慮,致有不安。特此敬請轉達貴國居留官民,凡兩國條約上之權利,一律尊重固不待 言。即一切貴國私人對於省政府經濟契約或與敝國人民合辦實業等項之合法事業,一律 照前繼續有效。至貴國人士受政府及各機關僱傭者,亦均繼續任用。況多數系齡舊交, 尤可照常任事,不必疑擾。

郭松齡由“兵諫”到“反奉”,從“英雄”變為東北淪陷的罪人

奉系將領姜登選

張學良晚年依舊難釋郭松齡反叛之舉,然郭松齡被排斥實屬自身問題

姜登選豪爽輕財,能與士卒共甘苦,重義而輕利,因此才被張作霖任命為安徽督軍,且郭松齡不肯就任安徽督軍,實則因為張作霖准許楊宇霆帶兵,而不允許郭松齡帶兵的意氣之舉,

據宋九齡《郭松齡反奉見聞》“郭松齡說:“楊督辦怎能帶兩師人呢?不帶隊伍我不去安徽。”張(學良)說“你不去我們就在一起,以後機會是有的”

姜登選與楊宇霆被孫傳芳驅逐,郭松齡不加救援坐視其敗,反倒幸災樂禍,直指應由其出任督軍,後在姜登選回奉天時拘禁,既不念同袍之義,也不念及革命之情,將其殘忍殺害,其心胸之狹隘,其目光之短淺可見一斑。

楊宇霆“秦皇島劫械”,對張作霖堪稱“草船借箭”,使張作霖軍事實力大增,逐漸掌控東北,楊宇霆負責東北軍後勤保障,郭松齡肆意調用軍資,受到楊宇霆盤查審核,這便是雙方結怨癥結,楊宇霆深知張作霖打造第三軍團的苦心,即便與郭松齡再有矛盾,也不敢在第三軍團的軍務上剋扣軍餉。

郭松齡由“兵諫”到“反奉”,從“英雄”變為東北淪陷的罪人

九一八紀念碑

若無“反奉”之事,面對穩固的奉軍體系,日本需全面衡量開戰後果,即便為僑民考慮,也不敢輕易發動“九一八事變”;

若郭松齡真的愛國,靜心輔佐張學良,即便關東軍發動試探性的襲擾,以反擊,阻嚇事態擴大,亦於國有功,若捨生取義更能名垂千古。

但以愛國之名,實現政治野心,以犧牲東北權益,換取日本的支持,實在可恨,惜我三千萬東北父老,竟在日軍鐵蹄下隱忍十四年,郭松齡也就此留下罵名。

參考資料:《遼寧文史資料郭松齡在昌黎致張學良書》

《郭松齡反奉見聞》

《遼寧省地方誌郭松齡反奉戰爭》

《北洋軍閥史話郭松齡致日本公使之備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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