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槍李向陽”鮮為人知的百味人生

1956年的春節,中央新聞紀錄電影製片廠推出了一部紀錄電影《春節大聯歡》,它可以稱得上是新中國最早的“春節聯歡晚會”。那時還沒有“主持人”這個說法,節目主持人統一稱作“報告員”。《春節大聯歡》的男報告員生得濃眉大眼、氣宇軒昂,他用不太標準但渾厚正氣的普通話說出了節目的開場白:“同志們,1955年勝利地結束了,我們在熱火朝天的社會主義高潮裡,進入了1956年!”

擔任《春節大聯歡》的報告員,是當時很多文藝界精英們求之不得的,而獲此殊榮的這位男報告員,就是著名電影表演藝術家、國家一級演員郭振清。1955年,郭振清因在風靡全國的電影《平原游擊隊》中飾演游擊隊長李向陽而一炮走紅,成為那個時代全民崇拜的英雄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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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振清在1956年《春節大聯歡》中的劇照

1927年,郭振清出生於天津市,父親在市內經營了幾家店鋪,一家人過著衣食無憂的日子。1937年7月,天津淪陷,郭家的生意被日本人侵佔,家道中落,年幼的郭振清跟隨家人回到老家的村子裡避難。

郭家附近的郭莊子市場是勞動人民娛樂的地方,曲藝表演豐富多樣。因家貧輟學的郭振清常常跑到市場上去,擠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錶演。每次看完表演從市場回家的路上,他總要模仿那些藝人的動作和唱腔,興致盎然,有模有樣。他想要成為一名“千人瞧,萬人看”的藝人。

1943年,16歲的郭振清迫於生計到電車公司當了一名售票員。那時候,街頭大大小小的商鋪都用電匣子、唱片機播放流行的曲藝來招攬客人,郭振清總是聽得津津有味。在電車上工作,每天都免不了接觸三教九流、五行八作,郭振清有時會挨打受罵,但為了活命,他只能忍氣吞聲。在那段艱難的歲月裡,他沒有放棄對藝術的熱愛,勞動之餘,郭振清和其他青年自發地組織了很多活動:成立樂隊演奏一些廣東音樂、踩高蹺、練武術、摔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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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郭振清

1949年1月15日,天津解放。這一天,對於郭振清來說,是改寫命運的重要時刻。他被選為電車公司第一任工會委員。每天帶著工人文藝骨幹分子到一些工廠打腰鼓、扭秧歌。1949年6月,郭振清被送到華北職工幹部學校深造。學習結束後,郭振清去報考天津市總工會文工團,經過考試後,他被錄取了,成為了一名演員!

兩年後,郭振清服從組織調遣,到新成立的天津人民藝術劇院工作。當時,劇院經常組織演員去碼頭體驗生活。郭振清在碼頭體驗生活時,結交了不少工人,並且幫助運輸公司工會排演話劇《搬運工人翻身記》。郭振清在其中飾演主角胡二,這部話劇引起了廣泛的社會反響,也將郭振清推上了大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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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振清話劇中的一個鏡頭

1952年,東北電影製片廠將話劇《搬運工人翻身記》改編成電影並更名為《六號門》。導演呂班選定郭振清飾演爽朗樸實、對舊社會充滿仇恨,又彪悍剛毅、對勝利滿懷信心的搬運工人胡二。這是郭振清拍的第一部電影,他憑藉自己精湛的演技和豐富的生活經驗在銀幕上展現了一個體形健美、一身正氣的搬運工形象,給觀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後來,這部影片獲得1949-1955年中國文化部優秀影片獎三等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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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號門》劇照

由於在《六號門》中的出色表演,郭振清被調到東北電影製片廠(以下簡稱“東影廠”),成為一名專業電影演員。1955年,電影《平原游擊隊》籌備拍攝。當郭振清得知自己將要出演傳奇英雄李向陽時,非常激動。他想起兒時在戰亂中謀生存的場景,想起自己親歷過的侵略者專橫殘忍的暴行,想起因為戰爭流離失所的鄉親們,他堅定地說:“我郭振清就是李向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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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振清在電影《平原游擊隊》中飾演的“李向陽”

《平原游擊隊》的拍攝過程非常辛苦,為了表現出李向陽龍驤虎步、頂天立地的英雄形象,郭振清要學騎馬、打槍、游泳、放炮、開車。為了更好地完成拍攝,劇組到當年游擊隊戰鬥過的地方體驗生活。下地道、訪英雄、讀資料、看文物,不管多髒多累,郭振清總是帶頭和大家一起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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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原游擊隊》劇組

1955年,電影《平原游擊隊》在上映後引起了熱烈的反響,摘得多個獎項。郭振清一舉成名並獲得金質獎章。他被人們親切地稱作“李向陽”,這三個字成為他另外一個名字,伴隨了他一生。在生活中,郭振清始終平易近人,熱情正直,從不因成名而“搞特殊化”。

之後,郭振清又在《花好月圓》《獨立大隊》《英雄兒女》《換了人間》《決裂》等影片中扮演了大大小小的角色,還參加了很多話劇演出。這些不同的角色展現了郭振清爐火純青的演技,給觀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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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振清(右一)在電影《花好月圓》中飾演王滿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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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英雄兒女》劇照

1981年,已經54歲的郭振清,告別工作、生活了近三十年的長春,和妻子李曉功一起回到了魂牽夢繞的天津老家。回鄉後的郭振清不僅為家鄉文藝事業的發展貢獻自己的力量,還非常關心下一代的教育和成長。他將精力放在兒童教育問題上,導演了兒童故事片《大虎》,還出演了天津電影製片廠拍攝的聚焦兒童失學現象的故事片《荒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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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振清與妻子李曉功

1998年,在中央電視臺春節聯歡晚會上,古稀之年的郭振清與張良、劉世龍、祝希娟以及劉江、葛存壯等老電影工作者們,一起在小品《正方與反方》節目中亮相。“歡笑情如舊,蕭疏鬢已斑”,時光殘酷,昔日銀幕中的英雄少年、妙齡少女,都已老去,但當他們站在舞臺上時,那個屬於他們的時代彷彿又回來了。在那一瞬間,他們喚起了觀眾對老電影的回憶,他們塑造的那些經典藝術形象又清晰地浮現在人們面前。

“雙槍李向陽”鮮為人知的百味人生

《正方反方》獲春節晚會觀眾最喜愛的節目其他類三等獎

遺憾的是,這是郭振清在舞臺上的最後一次演出,因為疾病的困擾,郭振清漸漸淡出了公眾的視線。

2005年8月24日,這位老藝術家永遠地離開了我們。但他一生勇攀藝術高峰的精神,永遠激勵著一代又一代的人。他為新中國電影事業做出的突出貢獻,將永載中國電影史冊。他塑造的經典藝術形象,在悠悠時光中始終閃爍著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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