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一生和她的三儿三女

外婆年轻时应该是一个美人,因为在我记忆中,年老时的她一张清秀的脸庞,双眼皮、细长的弯眉。遗憾的是我妈妈和二个姨似乎没有遗传她的美貌,脸庞都带点男性化,说不上美丽,反而有一点硬朗的感觉!外婆生有三儿三女,要说起来应该很幸福吧,可惜她过得异常艰难,特别是晚年,被病痛折磨,屁股生褥疮,苦不堪言。

外婆的一生和她的三儿三女

妈妈是外婆的头胎女,那时外婆外公以为打棉被为生,刚生下的妈妈因为是女儿,就直接扔在场角地上的烂棉絮上,连衣服都没有穿。到了傍晚听到哭声渐弱,便用簸箕担到荒坡上准备掩埋,被狗儿刨出来,发出微弱地哭声才抱回来养着。后来外婆陆续生了三男二女。大舅舅忠厚老实,一生未娶妻,二舅娶了妻子强悍泼辣异常,经常骂外婆。小舅舅生了两个儿子。大姨和小姨嫁的比较远一年难得见几次。大姨生了二女一儿,小姨生了二儿一女体弱多病四十岁左右就去世了,大女儿是我妈生了一儿六女,其中一儿一女生下来就夭折了。

外婆的一生和她的三儿三女

外婆家在一个家族世居村落,房子都是以祠堂为中心向外一圈圈建。外婆家的两间房子,就是最外面的两圈,厨房带着一个卧室在最外层,还有一间带阁楼的房间在里一层,两间房隔着一条两米宽比人还高的用大青石砌成排水沟正对着,排水沟有一块青石板的桥连着,外婆家就在排水沟的排水口处,另由一条不大土桥连着,土桥两侧也砌着大块的青石,常有人坐在青石上聊天拉家常,我对外公的记忆很稀少又深刻。犹记得外公静默地坐在门边的青石凳上,两眼茫眼的睁着,像雕塑一样,用一只手支撑在膝盖上,手指间夹着一支烟,面色凝重地一口接一口地吸烟,然后吐出浓浓的烟雾,那烟燃得大半截了,烟灰还没有断落,随着一闪一闪的烟火微颤颤地变长。他的眼睛因为下地干活被禾尖刺伤了后来双眼就瞎了。而外婆总在厨房里忙碌,外婆家两间房正着,中间有一个,她家的陶碗有半截上了铀的,半截是红陶,外婆总是用陶碗蒸一些腊菜比如萝卜干、腊鱼腊肉之类的。记忆中外婆家饭碗总是洗不干净,要么有一圈油污或者一个手指印、或者菜米粒什么的,在我的记忆中外公一次都没有来过我家,外婆偶尔来我家,有一次她来家,年少不懂事的我听说外婆和我睡一张床,十分不耐烦地连声尖叫“我不要和外婆睡一张床”,外婆和谒地笑着,用非常慈祥地眼神看着我。那天晚上我故意大十字的睡在床上,把外婆挤在床边沿睡着。

外婆的一生和她的三儿三女

外婆是一个慈祥老人,声音极温柔的。她勤劳、就像一头沉默地老黄牛,她先后带大了一个孙女,两个孙子。二舅的女儿小时候外婆带着,她比我小一点,外婆在隔壁间的厨房里忙碌时,就把她放在澡盘里坐着,我记得一次她哭个不停,我就用手指掐她屁股、我越掐她,她越哭,我便越使劲,并吓唬她不准哭,她挂着泪珠,带着抽搐地哭声”不哭“。现在想来心里很难过,因为时光流逝,我们已经生疏如同陌生人,我已经不记得她长得什么样子,每每想起这一幕,心里都十分内疚。听我妈妈讲,她初中没毕业,就被舅妈逼着打工,后来认识一个家里开工厂的男孩子,两个在一起生了一个女孩。前几年因为不和,离婚了。舅妈很快给她物色一个对象结婚了。

而小舅舅结婚后一直和外婆生活,确切地说,小舅和舅妈是外婆娘家的表亲,两人结婚后生了两个儿子后一直在广东打工,两个儿子一直由外婆带大的。那时外公早已经去世了,大舅也常年在外地工作,外婆带着两个孙子一起在老房子里生活。大表弟异常聪明,也特别顽皮,读书不用功,惹事生非却没少干。而小表弟在小舅舅建新房子,一块预制水泥板从二楼滑落下来,差点把他压住,虽然没有受伤但似乎智力受了一点损失,丙岁还不会说话。成年后乍一看跟常人没啥区别,但是多说话就显出思维有异于常人。外婆七十多岁时,生活过得异常难了,因为视力下降,视物模糊又身体衰弱,自然无力耕种了,连粮食都没有吃的了。虽然在身边有二舅和二舅妈,但婆媳不和时常吵架。大舅舅没成家又常年在外,小舅舅两夫妻也常年在广东打工,而且三个儿子有时互相推诿责任,外婆年老时没有粮食吃,拖着衰残的身体哭着沿街乞讨。我上小学五六年级时,外婆病倒了,两个儿媳妇不愿意侍候,妈妈和大姨照顾她,听我妈妈讲,外婆久卧在床,臀上生褥疮烂了一个大洞深见白骨,肉烂了粘连在草席上,甚至垫着的稻草上都有,快临终时外婆不会说话了,只会挥舞着手,无妄地大张着口发出听懂的声音,她已经不怎么进食了……我想死亡或许对那样的她来说是一种解脱吧,最后她去世后,大舅才赶回来。三兄弟两个女儿三个女婿还在祠堂还大吵架,舅舅们为外婆草草地买了一副薄杉木板棺材,按爸爸的说法,狗跑得快都能把棺材板撞破。哪又怎么样呢,她还是走了,被埋葬在她小儿子的新房旁。或许,她怜爱着的小舅舅,她愿意一直在他身边看顾着吧。只从外婆去世后,我就很少再去了。

外婆的一生和她的三儿三女

而外婆一手带大的小舅的大儿子早早的缀学后跟着父母在广东打工,后来喜欢上一个江西的女孩子,生了一个小男孩,那时他们年纪小还没到法定年龄,所以没领结婚证。再后来大表弟犯事被判了刑坐监数年,那个女孩子守了几年就娘家了。而舅舅和舅妈因为年纪大了,也不再外出打工了,在家里带着那个小孙子,并倾尽自己一生所积攒的钱财建了两栋高楼。今年听妈妈讲,小舅舅听了大姨家的表姐游说,花了近十万元娶了一个老挝那边的女孩做小表弟的媳妇,当天包了车一起回到老家,小表弟很宠信她,还花三千多给她买了新手机,不久,她却趁着家人不注意就走了。把小舅气得不行,扬言要亲自去老挝找大表姐算账,被家人再三劝阻才没有成行。小表弟时常很幽怨地家族群里发表一些感慨,大家都不知道说什么,只沉默不语。

时间流逝地,我们这一代人也到了而立之年,我时常想起小时候依稀的往事。像我奶奶、爸爸、外婆、外公甚至于我舅舅们、姨夫们,对他们的印象都特别的少但却很深刻。他们这一辈的老人,特别是像我外婆、外公、奶奶这些人,他们的逝去就真像流星一样不留一点痕迹。他们人生经历过的悲欢喜乐,或许没有人记得了吧,有意无意地忘却,他们在这一世间走一遭留下的真的只一个黄土馒头似的坟墓了。也许再过数年,连他们的黄土馒头也会随着被长草掩没而被人忘记了。

时间是很无情的,一代人的苦难被抹去,又一代人接着演绎着人生的酸甜苦辣。他们是,我们亦然!

如果我们敬畏生命,就会知道生命的短暂,因为每个人都不会长久地活在世上,每个人都是这个世界的旅客,要学会珍惜身边的人,保持和选择善良地对待身边的人。因为没有下一世,即便有,谁知道能不能相见呢?

(一直很可惜我的外婆外公、奶奶没有留下相片,依稀记得他们的眼睛。音容笑貌却无法用文字描述出来。他们也只留在我们这一代人的脑海里罢了,我们的下一代与他们没有交集,一无印象。终归也会随着时间也会被渐渐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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