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野狼DISCO》裡,藏著多少人的回憶

今天早上偶爾看到《全明星版野狼DISCO》的熱搜,我這才意識到這首歌的熱度竟然還是持續。點開視頻一看,明星陣容確實很強大。將時下當紅的顏值擔當們湊在一起,在燈紅酒綠的背景裡,原本土嗨的感覺反而多了幾分新潮。

一曲《野狼DISCO》裡,藏著多少人的回憶

01、

要說最近的火爆歌單裡,《野狼Disco》絕對算一首。從QQ音樂到網易雲音樂,幾乎各大音樂榜單上都能看見它佔據著前三名位置,甚至有幾期它已經超過了當紅流量歌手的新歌熱度,穩居榜單榜首。

不僅如此,抖音、快手等媒體平臺上,沿街的實體店裡和各大KTV,熟悉的旋律此起彼伏。網友們要麼對它的詞進行重新改寫,要麼藉助原曲自由表演。明星大V們也加入其中,自配一段舞蹈,霎時間引來大量圍觀。

我們有理由相信,它將很快被廣場舞大媽們巧妙利用,成為又一傳遍大街小巷的神曲。畢竟已經有各行各業的人們,紛紛給這首歌加上了屬於本行業的專有色彩。他們彷彿在歌裡找到了能夠釋放的空間,當旋律響起,精英階層也好,普通市民也罷,集體忘掉身份的束縛,上演一場眾生的狂歡。

對於《野狼Disco》的接受度,想來不必做調查便可清楚的知道,被印有“土”字標籤的它所面對的受眾,無疑是兩極分化。我們在處理好惡的表達時,往往簡單粗暴。尤其是在網絡匿名發言的大背景下,每個人的身份都是隱形狀態,因此是用雅緻或粗糙,有理或無理,溫柔或暴力的詞語抒情,實際上已由外界監督的機制,轉為向內的自控力。

隨之而來的是保持中庸的態度日漸減少,直白坦誠的隨之增多。於是,從《野狼Disco》的熱評裡便可看出,喜歡的一派瘋狂打call,單曲循環。反之,則是遍地怒懟。但有一點不可否認,它的確火的一塌糊塗。

一曲《野狼DISCO》裡,藏著多少人的回憶

02、

歌曲的原創者,是一個名叫董寶石的東北說唱浪子。人稱“饒舌郭富城”、“蒜味蒸汽波開創者”,當然他最出名的稱號是“老舅”。

老舅的由來還要從網易雲說起,雲上有個15歲的小夥叫他老鐵,他說你這年紀,我都能當你老舅了。就這麼著,老舅越叫越響。

儘管生於1986年的董寶石,在說唱圈裡不算年齡長的,但他的資歷算得上豐富。走南闖北的他,在成名之前有過很多職業。其中有一段賣水龍頭的日子,他形容為最難熬。

那時候他坐在櫃檯後邊,看著眼前吃瓜子閒嘮嗑的大媽們,覺得時間就這麼流逝了,這種失落感就好像曾經擁有過的那個時代。

董寶石回憶起當年,他覺得十幾、二十年前的人,還有點虎,為了義氣能兩肋插刀,那時的人還有街頭精神,幫派精神,人們相信勇,相信義,而現在這些東西早就消亡了。

他指的那個當年,是80、90年代的東北,大背頭、BB機、霹靂迪、小皮裙、大波浪,還有讓年輕人魂不守舍的郭富城和風靡的粵語歌。

董寶石將這些復古意象,融合粵語和東北口音,組成了這曲《野狼Disco》。在上世紀90年代,《野狼王的士高》的合集曾是東北各大歌舞廳、錄像廳和遊戲廳的首選背景音。蹦迪在那個時代男女皆宜,它是情緒排解的出口,是年輕人成長史上的必經之路。

因此在東北之外的人們,能夠從這首看似簡單的歌裡,找到失落的東北面孔。至於那些從共同經歷裡走來的人們,引起共鳴是一種必然。而在共鳴過後,剩下的只有難以割捨的回憶。感慨已經遠去的一切,那裡還藏著自己的根。

一曲《野狼DISCO》裡,藏著多少人的回憶

03、

在《野狼Disco》裡,傳唱度最高的一句詞是:左邊跟我一起畫個龍,右邊畫一道彩虹。

樂評人耳帝對此評價道:這句詞既社會又天真,既單純又傷感,這是天真市井者的氣質,浪漫大哥的情趣,在粗糲的環境中活出細膩與美麗,就像在充滿困難的生活中,依舊沒有喪失的曾經春風得意時的血性、尊嚴和虎逼。

可能有些人會說這一評價太過誇張,只不過是一句簡單的歌詞而已,哪兒來的這麼多含義。有這種反對聲的存在也實屬正常,就像是有共鳴的人恨不得和耳帝當面來一個緊緊的擁抱。

就我個人的感受,龍和彩虹的象徵,正是一個人的矛盾所在,是現實與理想的難以協調。儘管這種平衡在我們日復一日的同自我的抗爭裡,終究要隨著外界不可控的因素,逐漸傾向一邊。但褪色的另一邊其實從未消失,在表面的看似妥協下,它仍然將我們刺痛。

好比一個坐在辦公室裡沉默的打字員,其實有一顆蹦迪的心。他需要的僅是環境的改變,而遺憾的是能夠改變他的環境早已滄海桑田。他只有面對電腦,通過一首歌的媒介,來尋找曾經。

我想《野狼Disco》恰是這個媒介,儘管它“土”,可“土”裡確是一代人真切的回憶。假如用美妙的西洋樂來裝點,反而會讓人們的記憶失真。藝術創作要高於生活不假,但過高的“打扮”往往摻雜虛假,反而淪為精緻的不切實際。

既如此,索性用蹩腳的粵語腔調,來表現大眾初學粵語時的滑稽可笑。用東北方言本身的幽默十足,將聽眾帶入到即便不看視頻,也知道是在東北的固定場景裡。

一曲《野狼DISCO》裡,藏著多少人的回憶

04、

如果從說唱文化的起源來看,它並不屬於中國本土,以致於在結合的過程中,往往會變了味。在這種尷尬的情況下,一方面說唱圈仍有一部分受眾,對說唱寄予厚望。另一方面創作者已然陷入長期以來,找不到突破口的艱難。

一些聽眾藉著《中國新說唱》這一節目,紛紛表達如今的說唱讓人越來越受不了的煩躁。儘管董寶石帶響了《野狼Disco》,但也不免會陷入到一種質疑,譬如鄭雲龍火了,音樂劇行業火了嗎?王珮瑜火了,京劇行業火了嗎?順著這個路子,也可以追問一句,董寶石火了,說唱界火了嗎?

想來無論何時,僅靠一己之力帶動一個行業更天換地,都無異於天方夜譚之說。他們頂多是激起水面漣漪的一塊石子,即便振起再多波紋,也總有時效性。

在看過網友的評論以後,我發覺那些對說唱表達不滿的人,多數是嫌棄它的小眾,進而由小眾,引入“俗”的門檻。因為俗,所以小眾。因為“俗”,所以喜歡它的人就是審美水平低下。

那麼是不是也就意味著,只有人人都坐在金碧輝煌的大廳,聽某位大師演奏某個著名的交響樂時,才能被戴上一頂美其名曰“高雅”的帽子,併為之心裡歡喜。儘管人人都如坐針氈,想睡卻不敢睡,只為了得到一個“高雅”而苦苦堅持。

對此我在郭佳的文章裡讀到,英國學者雷蒙·威廉斯在《文化與社會》中寫道:世上根本沒有什麼大眾,只有某些人將另外一些人視為大眾而已。也就是說,當那些人在評價說唱小眾或又土又俗時,小眾或許只是主觀臆斷。他們站在一個以“我”為大的立場,自然而然將區別於自己一方的以小相稱。

而實際上他們口中的“土嗨”,興許也正是曾經有過的經歷。只不過時過境遷,隨著大量媒介的湧入,我們可接受的事物越來越豐盛,眼界日漸寬闊,便開始轉而對過往感到不屑。

一曲《野狼DISCO》裡,藏著多少人的回憶

不知道有多少人和我一樣,起初看到《野狼Disco》的歌名,根本就不想點開。但是聽進去以後,反而有點兒著迷。那是一種夾雜輕鬆和幽默的感覺,復古味道濃郁。儘管不沾染唐詩宋詞的典雅,卻是中國風的另一種表達。

面對文化多樣性的當下,誰也無法預料什麼是下一個流行。但我想不管怎麼變,真情實感都是根基。每一位創作者首先要用“真”和“誠”打動自己,繼而才能感染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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