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姬在代國十幾年是如何不讓呂后產生疑心的?

得到呂后的同意,薄姬在弟弟薄昭一家人的陪同下,立即動身前往代國去與兒子劉恆團聚。

一路上,最為興奮的就是薄昭的四個兒子——薄富、薄貴、薄容和薄華。最大的兒子薄富也才十四歲。他的年紀不大,卻發育的很好。比起同齡人,他的個子要高出半個頭。此子不喜讀書,就愛騎馬射箭。他騎在馬上,時不時藉著探路的名義,帶領隨從縱馬向前奔馳。

看到薄富意氣風發的樣子,薄姬一方面為這個孩子感到高興,一方面隱隱有些擔心。

薄姬對弟弟薄昭囑咐說:“代地不比長安,地方小,管束少。你可得將你的幾個兒子管嚴一些,千萬不可給恆兒添麻煩!”

薄昭回答說:“這個道理為弟我自然知道!現在朝廷當政的是太后,再不謹慎小心,怕是後果難料呀!”

薄昭回頭四處看了看,見沒人注意他們姐弟的談話,又囑咐說:“這種話到此為止!不準議論朝政是我們代王府的第一條家規!到了代地,執行家規的事由你親自來管!”

薄昭連連點頭。

一路顛簸,半個多月後,總算到了代地。母子見面當然十分高興。

到達代地三日後,薄姬主持召開了代王府高層第一次會議。參加會議的有代相鍾毓、中尉宋昌、郎中令張武、王舅薄昭等人。代王劉恆端坐大廳主位,薄姬坐在劉恆左側。其他人分坐兩旁。會議開始後,大家就各自管轄的事務向薄姬作了簡單的彙報。

會議將要結束時,薄姬以代王劉恆的口吻總結說:“本王受天子委派,管理代地,各位當謹守本分,各司其職!從今日始,本府有三條禁令必須嚴格執行。一是以忠為本,不準議論朝政;二是加強門禁,沒有本王批准,不準隨意進出王府;三是與民休息,不準騷擾屬地百姓。這三條家規由王舅薄昭親自督辦。違令者杖斃!”

遵照薄姬的指示,薄昭請人用一根老白蠟樹乾製作了一根八尺長的棍子。這根棍子上半截圓形,下半截略扁。木棍用漆仔細地刷過。上半截刷成紅色,下半截刷成黑色。薄昭將木棍懸掛在王府院中影壁前,並將影壁中原先的壁畫塗掉,寫上了薄姬定下的三條禁令:

“代王府禁令:

一、 不準妄議朝政;

二、 不準隨意進出王府;

三、 不準騷擾百姓。”

薄昭經常將代王府中的家僕集中在影壁前,宣講三條禁令。王府上下,不管識不識字,無人不會背誦這三條禁令。

在薄姬高壓政策的管控下,代王府一直平平安安,六年多了也沒有出什麼大的事情。

公元前202年,代地遭遇百年不遇的大旱,很多百姓三餐無著。代王府周圍漸漸聚集了很多逃難的百姓。薄姬命人打開王府的糧倉,開辦粥廠。

代相鍾毓為今年酎金的事,來找薄姬彙報。

薄姬在代國十幾年是如何不讓呂后產生疑心的?

薄姬一直努力主動避險

鍾毓說:“今年代地遭遇百年不遇大旱,很多百姓家裡顆粒無收。應該上繳給王府的租金和人頭稅很難收齊。酎金的缺口還很大呀!”

鍾毓為朝廷任命並派遣,負有監督代王動向,並協助代王管理諸侯國的職責。但鍾毓在與薄姬交往的過程中,完全為薄姬一顆樸素為民的心所折服。他有時候甚至會忘記自己的監督責任,所有上奏給朝廷的奏摺幾乎都是有關代王與薄姬的美言。

薄姬崇尚黃老哲學。她到達代地後,立即推行“與民休息、輕徭薄賦”的政策。老百姓漸漸告別了食不果腹的狀況。可是,代王府的府庫卻難以有多少積蓄。這一次,代國遭遇大旱,代國上繳給朝廷的酎金都難以湊齊。

薄姬問道:“尚差多少?”

鍾毓說:“還差一千五百多金!”

薄姬有點驚訝地問道:“怎麼還差這麼多?”

鍾毓說:“代王多次下詔,減免屬地百姓的賦稅。我們府庫早就沒有多少積蓄了!往常年份,還能夠收齊賦稅。但今年多地大旱,稅收十分困難,各地稅務官員叫苦連天。小臣估計,距離上交酎金的截止時間不到兩個月了,靠下面的稅收完成酎金恐怕很困難。我們應該早想對策!”

薄姬問:“國相有何計策?”

鍾毓說:“辦法無外乎三條。上策就是向朝廷如實報告旱情,請求減免。中策就是向國中富戶籌借,許以高額利息,日後償還。下策就是讓中尉宋將軍派兵前往各地武裝催收。抓幾個有意隱瞞財產,不肯按時繳納稅款的人,就地正法,震懾一下,也許能夠收上來一些。請王太后定奪!”

薄姬道:“上繳酎金是我們諸侯國必須向天子應盡的義務,不僅不能少交,還要在成色質量上好好把關!決不能低於去年的標準!早年我們財政稅收比較寬鬆的時候,天子也沒有增加過我們的酎金數量。現在遭遇到了一點旱災,我們就請求朝廷減免,這樣說不過去!斷不可行!”薄姬心裡其實是擔心減免酎金,會使得呂后對自己的忠心產生疑慮。這樣的風險是薄姬絕對不可以承擔的。

鍾毓說:“那怎麼辦呢?要不那採用中策。”

薄姬問:“國相計算過稅賦收繳的數量嗎?”薄姬還在寄希望於稅賦的收繳上。

鍾毓乾脆回答說:“除非武裝收繳!如果還是按照往年的自願繳納的辦法,足額收繳上來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尤其是某些富戶,哭窮裝窮最拿手!”

薄姬想了想,說:“我看這樣吧!我把我的金銀首飾全部捐獻出來。應該有個七、八百金,不足部分,從王府開支中節省出來。如果還不夠的話,就找晉州富戶籌借一些。從明天開始,我們王府裡的所有人,一年之內,不許添置新衣!除了代王,取消所有人的肉食供應!”

鍾毓不忍,勸說道:“王太后,找富戶們籌借的金額可以多一些,沒有必要取消您的肉食供應吧?”

薄姬堅定地說:“不僅取消肉食供應,明天開始,王府裡的女人都要紡紗織布!我來帶頭!我們要自給自足渡過難關。”

薄姬脫下身上的綾羅綢緞,換上布衣麻裙,每天不是坐在紡車前認真地紡紗,就是坐在織布機前織布。在薄姬的親自示範帶領下,代王府裡的自給自足活動開展得如火如荼。

薄姬在代國十幾年是如何不讓呂后產生疑心的?

薄姬為了完成酎金,捐出了自己的金銀首飾,並親自帶頭紡紗織布

酎金終於保質保量地按時上交上去。呂后從鍾毓的奏章中,瞭解到代國的困難,後來,又封賞了薄姬和劉恆大量的財物。

第二年,大旱災情終於渡過。災民們陸陸續續回到家鄉開始了正常的生產與生活。

代國都城的工商活動也漸漸有了生機。街市上,南來北往的客商絡繹不絕。

早秋,一個晴朗的上午,五個衣著鮮豔,騎著高頭大馬的年輕人,從狹窄的街上疾馳而過。拐過一個街角,他們迎面遇到了一個老漢趕著一掛馬車緩緩而來——這是郊區的一個瓜農,剛剛在街市上賣完了一車瓜正要回家。他開心地計算著錢袋裡的收入,注意力沒有完全集中在駕車上。馬兒的韁繩很隨意地搭在馬背上。誰知車還沒有拐彎,幾匹快馬就迎面而來。老漢慌得去抓韁繩,誰知韁繩卻掉落在地。拉車的馬兒失去韁繩控制。忽然受到驚嚇額馬兒揚起前蹄,一下子將老漢從車上掀翻在地。車上的幾個柳條筐等物件散落一地。拉車的馬兒拉起空車,朝前狂奔而去。迎面而來的馬兒躲閃不及,紛紛從老漢身上踏過。老漢的胸前被馬蹄踩得有些塌陷——肋骨被踩斷了好幾根。老漢的右大腿也被踩踏得皮開肉綻。

馬背上的年輕人略微拉了拉馬的韁繩,扭頭看了一眼,揚起馬鞭,抽打馬兒快速離開了現場。

街上的行人有人認識馬背上的年輕人。他告訴在場的人說:“領頭的是王舅的大公子薄富!”

此地離代國國相府不遠。大家七手八腳地抬起老漢,來到國相府告狀。鍾毓聽說是薄富肇事,立即派人前往國舅府中緝拿人犯,準備送往晉州府治罪。誰知,薄富自知理虧,早就躲了起來,不見人影。

被踩踏受傷的老漢回到家中,不到一月就死了。

薄昭出面找鍾毓說情,並派人給老漢家中送去喪葬費用,還送了一筆豐厚的慰問金。老漢家人看在王舅和錢的份上,情願不再告狀。

鍾毓沒有再深究,但還是將此事彙報給了薄姬。

薄姬一聽,怒不可遏。她當面下令,讓薄昭將薄富捆綁,帶到代王府大門前。薄姬對在場圍觀的人群說:“薄富違反了代王府第三條家規,立即杖斃!”

薄富跪在地上,大哭道:“姑姑,饒命呀!小子再也不敢了!”

薄昭冷著臉,站在一旁。

薄姬對薄昭喊道:“薄昭,這個孽子,留著終是禍害!你還不動手?”

薄昭對手下的人大聲喊道:“遵王太后旨意,立即用刑!”

兩個光著膀子的大漢將薄富按倒在一張條凳上,把他的褲子扒下,露出白花花的屁股蛋。手拿白蠟棍子的執刑人對準薄富的屁股開始擊打。柔韌而富有彈性的白蠟棍子打在屁股上,發出啪啪的聲響。伴隨著薄富殺豬般的哭嚎,薄富白花花的屁股蛋變得血肉模糊。薄富昏死過去。有人用一盆冷水將薄富澆醒,然後再接著打。三個人輪換著使用白蠟棍,將薄富打得死去活來。最後,徹底沒有了聲息。

薄昭擦乾眼淚,向薄姬彙報說:“王太后,孽子薄富已經斃命!小臣請求收屍埋葬!”

薄姬眼含淚水,說:“找一副好棺材,趕緊下葬吧!”

薄姬杖斃侄兒的事蹟在代地廣為流傳,從此,代地的風氣為之一新。此事傳到長安,呂后又聯想到了戚夫人。她嘆息一聲,對情人審食其說:“那個人彘(戚夫人)如果有薄姬一半的能力,哪裡會有我今天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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