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假就有多熱情

有多假就有多熱情

曾有一朋友,今天遇到這個人,好得跟三生有幸似的,明天遇到另一個人,好得又跟海枯石爛似的。你就看不出他跟誰不好,跟誰都好到一塌糊塗。

後來,便離他遠遠的。這樣的人看似情深,實則交淺,溫暖有餘,厚道不足。跟誰都好,就意味著跟誰都好不到哪兒去。人前熱鬧的人,轉身便是蒼涼。

真正交深的人,朋友不會多。無論多麼大的世界,心靈能共鳴的人不會有幾個。況且,有真性情的人,往往有著強烈的愛憎。共同的厭惡,讓彼此扎堆。然後,共同的愛好,才讓心靈相互靠近

誰也不得罪,看似厚道,其實是一種世故。跟誰都要好,看似熱情,實則是一種圓滑。這種世故的可怕之處是精明到不留空隙。這種圓滑的虛偽之處是完美到沒有缺點。

跟一個有缺點的人交往,比跟完美的人交往更讓人踏實。缺點是真實的, 只有完美才顯得那麼虛幻。

人生的有些事情是無法擺脫的。譬如,會遇上膩歪的領導,會遭逢踩著對方玩的同事。你希望這個世界簡單而純粹。沒有上下級關係,以圖自在;同事間沒有利益衝突,以期輕鬆。事實上,這樣的空間根本不會有。你希望活在其中,只是因為自己在當下的泥淖中掙扎得太久

既然逃不開復雜,不如讓自己活到簡單。你簡單了,實際上好多東西也就純粹了。在上司那裡,不苛求什麼,便無須看其臉色。在同事那裡,不爭鬥什麼,自然不必費盡心思周旋。這麼說並不意味著人生的一切都不要了,而是想讓你明白,若不能有所放下,就不會有所解脫。

這個世界沒有兩全其美的生活,也不會有一心只為你好的人。你能看到有什麼,也得看到不會有什麼。你能知道要什麼,也必須明白不要什麼

複雜是複雜人的命,簡單是你的命。讓複雜的人複雜去,你安守自己的簡單便是。在人生各自的塵夢裡,不必以命相抵,更無須一命換一命。

喜歡什麼,就會以什麼為價值判斷。

喜歡錢的人,眼裡只有兩類人:有錢的人和沒錢的人。譬如,這樣的人介紹誰,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嗯,他們家挺有錢的。而不會說:嗯,這傢伙挺有才的,寫了一手好毛筆字。

一個愛錢的人,即便自己窮得叮噹響,也喜歡談有錢人如何如何。如果肉身不活在有錢的日子裡,就讓思想活在他人的富有裡。總之,身體和思想,總要有一個在錢上。

——這叫自我價值淪陷。

一個人倘若淪陷在自己的價值判斷裡,就會為此扭曲和癲狂。扭曲,就是不在乎別人怎麼看。癲狂,就是可以做到別人不敢看。人生是個大戲臺,常常是臺下的覺得臺上的太可笑,而臺上的又覺得臺下的太可憐。其實,每個人都站在不同的戲臺上。不過是,此處笑笑他人,彼處又被他人笑笑

沒有誰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好,好與不好都在別人眼裡。你有用就是好,沒用就是不好。世俗的層面,價值就是一切。每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只是被他人賦予了各種價值判斷罷了。

由此,你就會明白世間的冷與熱,親與疏,阿諛與惡語,諂媚與冷顏。因為看到了本質,所以才尋得見心底的安靜和輕鬆。

生活平順的人,大都活得雲淡風輕。只有為命運相逼的人,才會有強烈的宿命感。

一個人在生活中艱難掙扎,開始不信命,掙扎得久了,也就信了。因為後來,寒冷延及骨髓,自己的體溫已經捂熱不過來了。所以,雪中送炭解救的有時候不僅僅是一個困難的人,而是一顆即將絕望的靈魂

叫嚷著命運不公的人,其實還未真正觸及命運。被命運折磨得死去活來的人,已經不願談及命運。尼采說:與惡龍纏鬥過久,自身會成為惡龍;凝視深淵過久,深淵將回以凝視。當一個人不願回望命運,恰是命運回以凝視的時候。

一個從厄運的深處走過來的人,說得最多的一句話是:都過去了。而緊接著的另一句話是:這,也會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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