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與鄰居的矛盾,從被偷窺開始

張賴子的家重修之前,他家和牛二家窗戶對窗戶,張賴子曾經站在自家的窗戶後面偷窺過鄭多嘴,最讓鄭多嘴感覺噁心的,他自己偷窺不算,還無恥地把這個事情當成樂子告訴他的老色鬼半聾子爹和猥瑣疲賴的傻妹夫,竟讓他們到同一扇窗戶後面對鄭多嘴進行偷看。事情敗露以後,多嘴氣得要牛二拿著傢伙打上門去,可是牛二顧慮事情嚷出來,村裡人多嘴雜,說起來不好聽,還是自己丟人,寧肯吃這個啞巴虧。兩口子為這事沒少吵架,後來解決的辦法是把那扇窗戶白天晚上都拉閉上窗簾,搞得整間屋子如同黑洞。多嘴因此對牛二失望,對張賴子也種上了極深的心結。

小說:與鄰居的矛盾,從被偷窺開始

直到那年夏天,連下好幾天大暴雨,張賴子的舊瓦房讓雨水沖垮了一半,不得不重修。新修起來的二層小樓,窗戶徹底改了朝向,不再和牛二家對著,這才解放了多嘴。多嘴難免偷偷念幾句“阿彌陀佛,老天爺幫忙”。

大禮被盜的隔天,小偷再次光顧了這個村子。

夜裡大概十一二點鐘,鄭多嘴洗漱完畢上樓,突然就聽見后街方向傳來幾聲不同尋常的狗叫,緊接著前街的狗也跟著叫起來,不一會兒整個村子的狗就呈一種彼此呼應之勢,越叫越兇。這陣群狗亂吠陸陸續續地持續了將近十分鐘,然後逐漸衰落下去。

鄭多嘴起初並未留心,後來漸漸覺出不對,趕緊提醒牛二:“這陣狗叫鬼得很,怕不是那起貨又來了?”

牛二大大咧咧地說:“哪裡來得這麼勤?他們就不休息也該有個懼怕心理,我們這兒才遭了一回殃,賊難道不怕我們有所提防?”

“有提防倒好了,問題是你們這兒的人個個眼大心大,好了傷疤忘了疼,就是上午被偷,下午就不記得關門的人,多得是。”

牛二一臉聽稀奇似的說:“嘁,瞧你說的,還能再玄乎一點嗎……”

第二天上午多嘴去菜市買菜,來到肉攤子前,見肉都不甚新鮮,挑了半天挑不出塊好的,跟老闆抱怨。

“你這是隔天的陳肉了吧?這也好意思擺出來?都是街坊鄰居老主顧了,你倒是擺出點誠意。”

肉攤老闆一臉倦色,滿面陰霾,嘆了口氣:“都是老主顧了也不瞞你,這就是從冷凍櫃裡拿出來的陳肉。今天沒有進鮮肉,昨天晚上我家裡遭了賊,大半夜的我們兩口子起來攆賊,後半宿都沒敢閤眼,直到今天早上我們還在清點。媽的,把老子賣肉的本錢拿去了,連毛票都沒給我剩下。”

肉攤老闆可憐兮兮地接著說:“你照顧一趟我的生意,算是幫我挽回一點損失。”

多嘴心裡和臉上的驚訝一起迸發:“昨天晚上真的又遭了賊?”

“可不是嗎,騙你我有好處?”

“哎呀,”多嘴拍著大腿,“我就說昨天晚上的狗叫不正常。”

多嘴提了滿滿的菜籃子經過碌碌茶館,隊長正在分發參選證。隊上的村民稀稀疏疏地圍了幾個。隊長大聲說:“咱們隊,咱們村,換屆選舉馬上就要開始了。下個月8號召開村民大會,主要是選隊長和村民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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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觀的村民聽了興致缺缺,只有一兩個人把隊長手裡的參選證接過來,且順口就問:“這回發多少錢?”

隊長說:“為了鼓勵大家積極參與,每一張參選證發給10元錢。”

就有人嚷嚷:“不去,不去。去年還是一張參選證發30,今年就發10塊?沒空,誰願意去誰去,浪費時間。”

“唉呀,”隊長嘆息著說,“要有政治積極性,這是你們的權利。”

“權力?這算個什麼權力,能生錢還是能下蛋?”

隊長嫌這話粗俗,強忍不悅道:“這是你們的選舉權和投票權。”

“選舉也沒見有人選我,至於投票嘛,每年……”顧慮到隊長還在,說話的趕緊把話頭掐住。

多嘴從隊長手裡領了兩張參選證,她和牛二各一張,心裡計較著又有二十元進口袋了。

隊長走後,人們開始議論。

“選舉?每回寫在黑板上的就是張三李四那幾個人,不選張三就選李四,多大意思?”

旁人道:“不一定。老的那幾個今年都到退休年齡了,聽說這回要選年輕人上。”

“哼,那也懶得去。”胖子大媽不屑地說,“一張證才給10塊錢,一家三口才三十,還不夠我一把牌的輸贏。誰有空陪他們?”

多嘴瞅空趕緊故意地問李舅婆:“昨天晚上誰又遭殃了?”

李舅婆說:“嗐,菜市賣肉的和前門小王。”

“怎麼回事?”

不待李舅婆答應,多嘴搶著說:“你們還不知道呢,昨天晚上我們這兒又被賊給偷了。”

“唉呀,那誰家的大禮剛被摸去了幾千塊,怎麼又來?”

“可怕可怕,這夥賊要翻天了。”

“來得這麼密,難道就我們這兒好偷嗎?”

多嘴呲牙笑了一聲:“可不是因為我們這兒好偷,人家才惦記上了。”

人們說道:“怪了,我們這兒怎麼就好偷?”

多嘴問他們:“難道昨天晚上狗叫,你們都沒聽到?”

“聽到了,有什麼關係嗎?”

多嘴怪得意又假裝老道地說:“狗叫得這麼怪,還叫了這麼長的時間,你們居然一點警覺都沒有?我就把話說透了,但凡狗這麼叫,不是地震就是有賊。昨晚上沒地震吧,遭賊了吧?”

“喲,你警惕性還挺高。”

“何止警惕性高,”多嘴再接再厲地說,“我還分析過呢。咱們這兒鬧賊這也不知道是第幾回了,可從來沒有人管過。甚至人們被偷了,連嚷嚷都不嚷嚷,賊早就把你們摸透了。這麼好捏的軟柿子,不捏你捏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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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聽了都不作聲。

多嘴繼續說:“何況,天底下的賊都是一夥的,這一夥偷完了,回去還給其他人通氣,說什麼地方好下手,什麼地方偷不得。我們這片的人又好偷又不吭聲,這傻人傻鳥的名聲傳出去了,恐怕以後只要是個賊,都要往我們這兒躥。”

反應快的人心下一驚,趕忙問:“那你說該怎麼辦?”

“怎麼辦?趕緊報警。”多嘴添油加醋地描繪,“哪怕警察不抓賊,他就是過來兜兩個圈子,賊看了,也起個心理威懾。”

王三姑將多嘴一軍:“你說得這麼來勁,你倒是幫忙報警啊。”

鄭多嘴馬上退縮了:“我又沒被偷,被偷的都沒報警,關我什麼事?”

王三姑嗤笑道:“所以說嘛。”

大家又聊了聊閒天,各自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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