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音版」緣緣堂的窗,文

「語音版」緣緣堂的窗,文/秋女

京杭大運河從杭州流至桐鄉市的石門鎮,形成了一個120度的大灣,折向東北,轉彎處有一小橋,一下橋,就見橋頭有一棟坐北朝南、白牆黑瓦的小院落,這就是緣緣堂,豐子愷先生位於桐鄉的故居。

相較位於烏鎮遊人如織的茅盾故居,這兒極為安靜。遊客來桐鄉,大多直奔烏鎮而去,對於同鄉的文化名人豐子愷,所知者似乎甚少,更難得有人特意尋訪至此。但這樣的清靜,卻實在是真正喜歡豐子愷的人的福音,在這個清雅散淡的小院裡靜靜徘徊,時光迴轉,恍惚間,似看到先生那清癯的身影,正從堂前緩緩踱出。

現在我們所看到的緣緣堂,其實是30多年前在原址按原貌重建的。1937年末,緣緣堂被侵華日軍炸燬。只有進門院牆處鑲在玻璃框內的兩扇佈滿彈孔、烏漆墨黑的焦門,是老緣緣堂唯一的遺存,如今沉默地立在牆角,看盡世間近百年的滄桑變化。

所幸豐家孩子對這座小院印象深刻,手繪了小院的復原圖,舊址復建的緣緣堂頗具老宅神韻,白牆黑瓦,沉靜素樸。一進院門,就和一牆綠意盎然的爬山虎撞了個滿懷,夏日炎炎,綠肥紅瘦,爬山虎的葉子碧綠濃郁,生機勃發,鼓漲得如一張張小帆。院牆角落則栽了幾棵芭蕉樹,高大粗壯,中間那棵彎出一枝肥碩的芭蕉花來,那彎出的弧度恰到好處,花瓣已凋落了大半,活脫似一盞古銅質地的舊式樣路燈。

廳堂據說是按照老屋的擺設復原的,八仙桌、太師椅,齊整有序,典型江南老宅的樣式。穿過廳堂上得樓梯,那樓梯雖比明清時期的徽式宅院要寬闊些,但仍顯陡窄。上去後卻是豁然開朗,以樓梯為界,南北各是三個房間,朝南方向從左至右分別是臥房、書房兼畫室、女兒的臥房。

進得門內,頓時吃了一驚,滿目的青翠撲面而來,把原本樸素黯淡的房間映襯得明媚生動,那猝不及防的綠色,讓人驚喜。與一般老宅的逼仄昏暗不同的是,緣緣堂裡每個房間的採光都是極好,軒朗明亮。一面牆的上半部,全做成了窗,且不是以前常見的中式木格紋的窗子,而是鑲著大塊玻璃的簡潔木窗,這應該是畫家特別注意採光的原因。記得參觀林風眠先生位於杭州玉泉附近的故居,二樓畫室的窗子,也是特別寬大。林先生的故居是西式小樓,緣緣堂則是純中式風格,但畫家對於光線的追求,是一致的。

先生書房的陳設極為簡樸,窗前放著一張斑駁的大書桌,一把捆紮修補過的舊藤椅,我想先生應該就是在這張桌子上讀書、畫畫、寫作的。試著在書桌前小心坐下,書房的窗子正對著院牆,觸目之處,皆是風景,密密匝匝的爬山虎、疏朗高大的芭蕉樹,還有纏繞著芭蕉樹攀緣而上的牽牛花,這些景緻鑲嵌在一塊塊窗格中,構成了一幅幅絕美的畫作。

看著這空無字畫的四壁,忍不住感嘆,室內何需掛畫,窗外的風景就是最美的畫作!

孩子目不轉睛地看著窗外的風景,忽然對我說:“媽媽,怪不得豐子愷先生能畫出這麼有趣的畫來,他直接對著窗外寫生就好了。”

是啊,緣緣堂的窗,春盡夏至,秋去冬來,季節交替,風景變幻,一樹一鳥,一葉一花……

落筆,皆是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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