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遠安發往孝感的班車

那些年,遠安發往孝感的班車 | 優秀作品選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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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中國成立70年,一個個航天家庭投身到國家發展的洪流之中,如同匯聚大河的一個個水滴。寫出它們的故事,既是對時光的紀念,又是對歷史的存檔。由中國航天科工航天三江四部協辦的“歲月·家國”欄目,以作者的第一視角回憶講述共和國的發展歷程和難忘的航天往事。

01

1993年冬天,那年我18歲,第一次從遠安坐上前往孝感的班車。

那時候,066基地(現中國航天科工航天三江)各廠調遷工作大多還未開始。但作為搬遷排頭兵的紅林廠調遷已基本結束。

我的姐姐就在紅林廠上班。有一天,爸媽讓我去孝感看望姐姐。我的心立刻像插上了翅膀,恨不得一下子飛到姐姐身邊。

那一夜我一直沒有睡著。1點、2點、3點……我閉著眼睛數著時間。4點起床,5點準備出門,在滿天的星空下,父親揹著讓我帶給姐姐的花生、核桃,將我送到了險峰廠門口的石頭店班車站。因為不知道從遠安車站發車的確切時間,所以我們寧可早到多等,也生怕錯過,因為兩天只有一趟發往孝感的班車。

早上6點的冬天,又黑又冷,偶爾遠遠有微弱的車燈劃破夜的黑暗和寂靜。看著過路車輛一次次由遠及近,最後在眼前駛過,望眼欲穿的希望和絕塵而去的失望一次次交替碾壓著我的心。

冷得狠了,我就跺跺腳、搓搓手、原地跑一跑。等了一個多小時,前臉玻璃上印著“孝感”兩字、白皮紅槓的班車終於搖搖晃晃停在了面前。因為是地方班車,全程都是招手即停,中午還必須要在某個定點飯店停車半個小時。途經沙洋、應城等地方客運站時,班車還需要進站等候乘客。

一路上,我將隨身的小包抱在胸前,看著腳邊的行李,時刻擔心有小偷。十幾個小時的路程,實在困了,我就迷糊一會兒。一路顛簸到孝感時,天已經是一團漆黑了,姐姐也在車站等了兩個多小時,好在親人見面的激動將疲憊趕到九霄雲外去了。

02

再後來,基地各廠開始陸續搬遷,客流量增加,基地車隊開通了遠安至孝感的通勤車,車輛大多數是揚州亞星、依維柯等品牌。為了安全,班車全程不停車載客,到地方大約需要

六七個小時。這車平時乘客不多,可一到逢年過節卻是一票難求。去看父母的、看孩子的、兩地分居夫妻團聚的……那時,手裡捏著一張到孝感的車票,就意味著團聚。

這種時候,哪怕再擠,哪怕沒有座位,只要能上車就能跟車走。你可以自帶小板凳,可以坐在車門的臺階上,甚至可以四五個人在司機旁邊的油箱上擠著坐。中間窄窄的過道里,規規矩矩地或站或坐,有的站著實在受不住了,就蹲一會兒,或是在旁邊的座位上靠一會兒。

那時候,聽說有誰要去孝感,捎東西的人就特別多。被託付的行李包裡塞滿了當季的茄子、辣椒、土豆、香菜、香椿等時令農家菜,也有捎些遠安的蘑菇、茶葉等土特產的……託付的人會很不好意思地解釋說,都是自己種的,吃不完帶過去讓城裡人嚐嚐鮮。

從孝感捎回遠安的,則是漂亮的羊毛衫、輕便的羽絨褲,相比現在時下“打開汽車後備箱,滿滿都是媽媽的愛”的畫面一點也不遜色。

捎過來帶過去的,都是兩邊親人綿綿不斷的牽掛。車進入孝感城區,看見了地標建築——孝感商場,人們就會笑得合不攏嘴,這說明馬上就要到家了。

要是家裡有人在車隊上班,平時看到的笑臉一定會比別人多些,走在路上,頭也抬得格外高些,因為總有人會想搭個順風車或者捎個東西什麼的。

記得有一年廠裡任務忙,單位領導給職工們謀個福利提前訂票,臘月二十九包了兩輛車,人人有座位,將大家送到孝感去過年。一車人有說有笑,有吃有喝,一路上電話聲此起彼伏:“媽,我已經上車了……家裡的煤氣水電都關好了……現在車到了某某地方……中午不用等我吃飯……”

03

二三十年過去了,單位早已整體搬遷完畢,幾乎家家都有了私家車。從遠安到孝感也通了高速公路,一腳油門4個小時就到了。

坐班車的那份擁擠、那份快樂、那份煎熬、那份期待,永遠地留在記憶深處。

但大家忘不了故鄉遠安的山山水水,忘不了廠區裡蜿蜒曲折的盤山公路。

每到節假日,總有人想開車回遠安,看看遠安那寬闊的街道,看看城牆邊流淌的沮河水,看看雜草叢生的老廠區,看看殘垣斷壁上流逝的青春……

編輯/李慶勤 張曉帆 丁瑤(實習生)

監製/許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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