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專門的人負責找客源，按照地址接到乘客之後，進行現金支付，然後把乘客從成都拉到自貢。今年10月下旬，馮小華通過四川豆芽好車銷售服務有限公司一條“成都到自貢專線司機”的招聘，在該公司以租代購，買了一輛小汽車，經過該公司的安排，在線下攬客收費，進行運輸。但跑了3天，就被執法部門查處。和馮小華一樣，為了跑這條專線在該公司購車的司機們這才發現，公司所稱的專線，竟然是赤裸裸地讓他們去違法。近日，記者對該汽車銷售公司進行了暗訪，揭開公司與黑車“串串”勾結的內幕。目前，該公司已被成都市郫都區交通運輸管理部門要求停業整改。
司機講述
唉，上套了
“號稱招募城際專線司機，買車後才發現是非法營運”
10月23日一早，和前兩日一樣，馮小華在微信上接到了專人發送的4名乘客信息，他駕車在成都依次接到乘客後，經成自瀘高速前往目的地自貢，在自貢北收費站下了高速，被一位運管執法人員叫停。“執法人員問我和車上的人是什麼關係，是不是在拉客，我說我們是公司在跑專線。”
執法人員讓馮小華出示車輛行駛證，車輛性質一欄顯示為：非營運。乘客下車解散，馮小華交出汽車。現場執法的四川省高速公路交通執法第四支隊執法人員，向馮小華出具了行政強制措施決定書，因車輛沒有營運證，又無法當場提供有效證明，對車輛實施強制扣押。
馮小華卻表示，該車是在四川豆芽好車汽車銷售服務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豆芽好車”）以租代購買的。“當初是看到該公司招成都到自貢專線的司機，然後就以租代購買了這輛車，公司說這條專線可以跑，乘客專門有人安排。”
馮小華在高速路口，打電話給賣車的公司和提供客源的人，都解決不了問題。“後來自貢這邊一位拉客源的人來接到我，還喊我不要把他‘供’出來。”
一石激起千層浪。馮小華的車被扣押之後，同在“豆芽好車”以租代購買車跑成都到自貢專線的司機們，都如驚弓之鳥，紛紛停下了這趟業務。
記者隨後找到了6名與馮小華情況類似的司機，從他們與豆芽好車公司簽訂的《汽車購售合同》上看，車輛性質屬於“營運”。事發後，司機將矛頭指向了賣車並承諾這趟城際專線合法的“豆芽好車”，“當初就是衝著這趟專線去買車的。”那麼，事實是否真如司機們所說？“豆芽好車”所謂的成都到自貢的專線，到底是否合法？
記者暗訪
嚯，有名堂
成立於2018年2月的四川豆芽好車汽車銷售服務有限公司，於成都金牛區登記註冊，兩個辦公的地點，均在成都郫都區，經營範圍除了銷售汽車，還包括網約出租車。
記者發現，該公司在58同城上發佈了很多招募司機的信息，其中有多條“成都到自貢專線司機”，月薪1萬到1萬五千元。
門檻/ “駕齡不夠、黑戶都可以做”
記者以求職者的名義，進入該公司在天河路的一個辦公地點諮詢。接待記者的公司兩位工作人員表示，客戶可用以租代購的方式，在公司獲得一輛汽車，然後公司幫司機安排各種網約車平臺，讓司機跑網約車，同時也可以安排機場專線、成都到自貢的專線等。
對方提到，成都到自貢的專線是線下的，每天調度會通過微信和短信的形式，“這條線路跑了很多年了。”在“豆芽好車”提供的購車名單上，甚至還註明了“駕齡不夠、黑戶都可做，需籤不跑車協議”。事實上，此次維權的6名司機中，有兩名駕齡就沒有達到網約車規定的3年以上，但當他們提出買車跑專線客運時，“豆芽好車”還是把車賣給了他們。
司機明航告訴記者，駕齡不夠的，都應“豆芽好車”要求籤署了一個豁免責任的協議，意思大概是說，自己駕齡不夠，如果去跑網約車，被抓了，後果自己負擔，與他們無關。“當時我就問他們，如果我跑自貢會被抓不，豆芽方面說，自貢專線不屬於網約車，不違反協議內容。”
收費/ “8000元加盟費，每月2000元服務費”
記者瞭解到，這條所謂的“成都到自貢專線”，每位司機都能得到每天一趟往返的保證，來回滿載8名乘客，每名100元車費，客源方沒有找到8名乘客，會有補貼，保證司機每天最低收入700元。
根據“豆芽好車”提供的購車名單，記者發現，同樣的車在該公司以租代購，至少比在4S店貴兩萬元左右。無需首付，但前期需一次性支付車輛保險等費用。買車後，要和公司簽訂一份租賃協議，然後繳納8000元加盟費，並且每月還要繳納2000元服務費。
在暗訪期間，“豆芽好車”工作人員告訴記者，成都到自貢的專線是合法的，並且所有證照都是齊全的，而汽車的行駛證上標註的車輛性質，都是營運車輛，很顯然，這與馮小華車輛行駛證上的“非營運”完全不一致。
那這種以城際專線為名，實際讓司機們去鋌而走險的業務，又是如何操作的？
運作/ “豆芽好車”只管賣車，“串串”負責找乘客
記者進一步瞭解得知，司機在“豆芽好車”以租代購獲得車輛之後，會和所謂的“自貢的一家公司”籤一份加盟協議，由自貢的公司為司機找乘客，而司機的8000元加盟費、每月2000元服務費，都是交給自貢的公司，所謂的每天700元保底，也是由自貢的公司負責。
根據“豆芽好車”工作人員的這些介紹，記者發現，“豆芽好車”把車輛出售之後，跑該專線後續的事宜，幾乎全是和自貢的公司對接。
“豆芽好車”工作人員稱，“豆芽好車”與自貢的這家公司是合作關係。“是哪家公司？”“這個就不方便跟你們透露了。”面對記者的多次詢問，“豆芽好車”工作人員始終不願透露任何信息。
記者發現，跑該條專線的司機，每天都通過微信接單，每名司機均有專門的對接人，對接人每天招到乘客後，就會把乘客的電話和地址通過微信發送給司機，司機挨個接到乘客，然後發車。
根據司機們提供的加盟協議，該協議的甲方竟然是不同的個人，沒有公司抬頭，沒有公章，除了規定司機加盟費和每月的服務費，以及甲方保證乙方一個月至少跑20趟，一趟最少700元外，沒有其他有效的條款。
記者又聯繫上了兩名所謂自貢公司的人，表示想坐車到自貢，說好時間和地址，對方稱，到時候提前有司機打電話來接，“我們都是十多萬的轎車，我們是正規網約車公司。”但既是網約車公司，怎麼通過線下打電話聯繫？
在馮小華的車被扣押之後，同樣在“豆芽好車”以租代購跑成都自貢專線的張健，找到了自貢負責招乘客的人，表示想退錢，對方在微信上回複稱，“你會吃虧的，首先你是非法運營。”“我就是一個‘串串’，我是跟網約車合作的。”
當面對質
吔，還有理？
豆芽好車：“我喊你搶錢你就去搶錢啊？”
11月4日和5日，記者跟隨6名司機，前往了“豆芽好車”郫都區的兩個辦公點討要說法。
“豆芽好車”為何宣稱招募成都到自貢專線的司機？天河路店的一位負責人表示，公司從來沒有安排司機跑自貢，“是他們自己去找的那種“野豬兒”專線，我們是做網約車的。”“那麼網上的招募信息是怎麼回事？自貢那邊每天給司機找乘客又是怎麼回事？”一條“豆芽好車”工作人員與一位司機的微信聊天信息說明了問題，司機在買車後問道：“自貢那邊呢？”“豆芽好車”工作人員回覆：正在發你們的資料過去，他們會聯繫你。
然而，“豆芽好車”負責人稱，招募信息不曉得怎麼回事，但面對記者暗訪時錄下的與公司工作人員的對話，對方直接打了個比方，“我們喊他去跑自貢專線，他們去跑被逮了怨我們？那現在我喊你去搶錢，你會不會去搶？搶了錢被抓又找我？你是成年人，有獨立思考能力，有什麼你和他們（自貢的車“串串”）去溝通，我只是跟你說有這個東西存在。”
在事發後的協調中，“豆芽好車”方面開始引導司機到與他們合作的網約車平臺，而對“成都到自貢專線”不予談論。
然而，即便是幫司機們做網約車運營，那為何司機們的行駛證上的車輛性質是非營運？“豆芽好車”郫都區紅光店的一位負責人告訴記者：“如果你的車被扣下來了，你就跟執法人員說，這個車是營運車輛，只是現在相關的證照正在辦理，還沒辦下來。”
這一說法，在執法人員看來毫無根據，記者用張健車輛的行駛證，在交通運輸管理部門查詢，得到的結果是，張健的車就是一輛私家車。
執法部門：
該公司未備案
擅自從事客運機動車租賃業務
10月5日，在接到包括馮小華在內的6名司機的投訴後，成都市郫都區交通運輸局執法人員前往四川豆芽好車銷售服務有限公司天河路辦公地。
經查，該公司未在相關部門備案，擅自從事客運機動車租賃業務，要求該公司立即停止經營活動。
據現場一位執法人員稱，要從事客運機動車租賃業務，必須在相關部門備案。而所謂的專線客運，有一系列手續需要辦理，並不是想跑就跑。同時，司機在該公司買車後，通過線下約乘客收取費用營運的方式，屬於嚴重的非法營運。
據馮小華等6名司機稱，和他們有同樣遭遇司機的不只他們6位。“發生這樣的事情，是我們無知，‘豆芽好車’以成都到自貢專線為由，誘導我們買車，現在這條線不能跑了，還要繼續還按揭。”一位司機說。
成都商報-紅星新聞記者 攝影報道
閱讀更多 成都全搜索新聞網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