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實在無法忍受現在還有這樣的事兒存在，狠狠地對蔡力說：“我看你就該關在監獄裡受受改造！”
“別，慄小天，別讓我爸坐牢，你幫幫他吧。”
慄小天看她那小模樣，心又軟了，問三兒：“三兒，對方說可以和解是嗎？那就給他三十萬和解。多了沒有，不然就打官司，我看他到底傷到什麼程度，這事兒你去辦。”
蔡奇思囁囁地說：“我們沒有那麼多錢。”
“我出。”
蔡奇思像是不可置信一般迅速抬頭看著慄小天。蔡力也疑惑地看著他，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三十萬不是三十塊，也不是買只雞買只鴨。
慄小天一字一句地說：“條件是蔡奇思要跟我走。”
蔡力嘴動了動，沒發出聲音。蔡奇思沉默了很久，低低地發出一個聲音：“好。”
“好什麼好！你想跟男人私奔？反了你！”
蔡奇思低頭流淚，慄小天沉著聲音說：“這事兒沒商量，不然你就去坐牢。”
慄小天將蔡奇思帶回了北京，安頓在他的一套小套房裡。蔡奇思的行李很簡單，就幾件簡單的衣服，而且從不見她將自己的行李好好打開，歸置在房間裡，他見到她永遠都是隨時打包走人的狀態。
慄小天以為蔡奇思是覺得寄人籬下不自在，跟她一再強調說：“就當這裡是你的家，不要有所顧忌。”
蔡奇思很認真地說：“這裡不是我的家，慄小天，我欠你的錢一定會還你。”
“你拿什麼還？”慄小天聽著這話有點怒氣，自己費心盡力地幫她，她卻防賊一樣防著他。
“我會去找工作，我是研究生畢業的，有手有腳能養活自己。”
慄小天聽了居然有點好奇，這個天然呆的女人居然還有這麼高的學歷，問她：“你之前幹什麼的？”
“大學老師。”
“啥？”慄小天傻了。
“我是大學老師，教鋼琴。”
“你是鋼琴專業的？”慄小天覺得自己有點消化不了這個信息，他的印象裡，彈鋼琴的女生是很柔美，優雅的樣子，哪像蔡奇思這麼呆啊。
蔡奇思當然明白慄小天為什麼驚訝自己的專業，她看起來確實不像是大學老師，更別說是教鋼琴的大學老師。淡淡地說了句：“膚淺。”
慄小天又了，自己對蔡奇思到底瞭解多少啊。
第四章
慄小天走後蔡奇思靜靜地坐在電腦前，對慄小天，其實她是充滿感激的，人的一生能碰到幾件大事呢？只要有一次有人出手幫忙，就是感恩戴德的事，想想她跟慄小天的關係還是來北京以後，變得不尷不尬的。
她堅持說一定去找工作然後還他的錢，慄小天說，那你陪我睡吧，就當還這三十萬了。
陪我睡。
這三個字多麼值錢，蔡奇思想。
她聽到這三個字突然間放鬆了，就好像她掛在懸崖邊，慄小天來救了她，然後跟她說，你肉償吧，這樣，她就會少些心理負擔。
她說：“你給我時間，等我做好準備的那一天，我把自己給你了，我們就兩清。”
慄小天幾乎是咬著牙說；“好。”
她住在慄小天的房子裡，說交租金，慄小天氣得給洗手間的鏡子給砸碎了，說：“要不你去睡大街。我給你帶到北京來，我就會好好保護你，不要想那麼多。”
慄小天並不天天來她這裡，她總結了規律，基本上每個週四會來，來之前一定會給她打電話，讓她準備飯菜，她從沒問過慄小天是什麼身份，她覺得沒必要問，總有一天一拍兩散的事情，他要她，她就給他，他不要，她就還他錢。
慄小天從沒有強迫過她，他說等她自願的那天。
蔡奇思習慣性甩了甩頭髮，發現，已經是短髮了，前段時間已經將長髮剪短。打開電腦，準備在網上投簡歷，她來北京一年多，做了幾份工作，可是因為自己性子的原因，都做不長久，北京的節奏太快了，她還是不太適應。
可是飯總是要吃的，慄小天不收她房租，她已經是感覺不盡，總不能讓他還養活她吧，那跟直接賣給他有什麼區別。
打開qq，想起了包裡那張紙條，蔡奇思去翻了出來，已經揉得看不清楚字跡了，她想還是放棄吧。
蔡奇思正想著，卻聽到有人加她為好友的聲音，點開一看，是張之行。她心情瞬間好起來，給張之行加了進來。
“奇思，你都不理我，這麼長時間也沒有回應我。”張之行上來就抱怨。
“我沒有啊，因為之前都沒有登錄qq，今天登錄就看到你的信息了。”
“哈哈，逗你玩了，你還好嗎？”
“嗯，挺好的，你們呢？”
“我們現在在西雅圖演出，天任就在我旁邊哦，你要不要跟他說話？”
蔡奇思在屏幕上打出了一個好字，想了想還是刪掉了。
“他應該沒空吧，不要打擾他了。”
過了好一會兒張之行才回復她：“還好吧，他沒有那麼忙。”
“西雅圖演出順利嗎？”
“嗯，順利。”
“那明天要回臺灣了嗎？”
“是啊。”
“你們這樣來回奔波還真是辛苦。”
“還好啦。你工作怎麼樣？”
蔡奇思猶豫了一下，還是告訴張之行，她辭職了。張之行似乎沒有吃驚的感覺：“辭職蠻好的，你不適合那份工作。”
蔡奇思發個笑臉：“你真瞭解我，我也是覺得不太適合，所以辭職了。”“打算下一步了嗎？你什麼專業？”
“還沒，還在找，我鋼琴專業的，不是很好找對口的工作。”
對方又沒有了回覆，蔡奇思坐等著，一會兒點開窗口看一眼，一會兒又看一眼。最後失去了耐性，她發信息過去問：“你是去忙了嗎？那再見了。”
對方的企鵝又開始跳躍：“你打這個電話去試試，就說你的名字就可以。”
張之行給出了一個電話號碼。
蔡奇思拿出手機記下電話號碼，然後剛想問是什麼工作，張之行發來一條信息：“要去忙了，笨蛋，再見。”
蔡奇思條件反射地說再見。
張之行的qq變黑以後，蔡奇思很鬱悶，自己真的很笨嗎？張之行都叫她笨蛋，她只是比較少的人際交往經驗而已，智商不低啦。
蔡奇思查了下張之行給她的手機號碼，是北京的號碼，想來是張之行北京的朋友吧。等最後沒有合適的再打這個電話試看看。
蔡奇思投了幾份簡歷後，覺得心緒難安，只好起身走到鋼琴前面坐下，打開琴蓋，彈了一首王若琳的《因為你愛我》，並且慢慢地跟著唱起來。
她通常在情緒不順暢的時候，就會自彈自唱，這樣心情就會好很多，她沒有什麼可以傾訴的人，每次只能靠彈唱來發洩情緒。
張之行從外面拿水回來，遞給郝天任笑罵他：“你真是挑剔，非要喝這一個牌子的水，自己還不去買，讓我跑那麼遠，我正跟奇思聊天呢，她還在嗎？”
郝天任懶懶地接過水喝一口：“大概不在了吧，你自己看好了。”
“她有沒有說什麼？”
“她辭職了。”
“為什麼要辭職？”張之行不解。
“你覺得那個笨蛋適合幹這個工作嗎？傻傻的樣子，還不讓人欺負死了。”郝天任沒好氣地說。
“咦，天任，你似乎對她怒氣未消，有情況哦，人家不過是不小心扒了下你的皮帶而已啦，你幹嘛這樣子小氣。是不是看上蔡奇思啦。”
郝天任像看外星人一樣看著他，說了句：“你是不是有病啊。病得不輕，那個笨蛋，誰會喜歡？”
張之行聳聳肩遺憾地說：“可惜了，下次去北京演出，見不到她了啦。”
郝天任沒再理他。
郝天任看著西雅圖的天空，突然覺得疲累了，他已經奔走了太多年，從未在臺灣停留很久，總在不停地奔向下一站，好像前面有根繩子，在拉著他前行，控制著他人生的整個方向，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嗎？他突然想不起來，自己這些年到底去了哪些地方，做過哪些事，腦子一片空白，三十八歲的年紀老了嗎？
想起很多年前看過的一部電影《緣分的天空》（大陸譯名《西雅圖未眠夜》），當時有個人坐在他身邊跟他說，西雅圖真是個浪漫的城市，我們要一起去西雅圖旅行。結果，他沒有等到那個旅行。西雅圖來了很多次，每一次都是因為工作，他的內心甚至有些排斥這個地方，因為，他不是個喜歡揭自己傷疤的人。
郝天任煩躁地撓撓頭，每次來西雅圖，他的心情都不太好。
張之行遞給他一杯酒：“天任，你幹嘛還這樣啊，都過去了好多年了好不好。我看每次來西雅圖，你都這麼悶悶不樂。你都三十八了，幹嘛不找個人結婚算了。”
“之行，我們一起工作多少年了？”
張之行算了算說：“快十四年了，天哪，我跟你一起混了十四年了，老了啦。”
“嗯，之行，我們有十年是一直在飛來飛去。沒有長期在哪一個城市停留過，沒有時間談情說愛，沒有時間享受生活，你說這樣的生活是為了什麼？”
“天任，你知道我啦，我是真的熱愛我的吉他。可是我不明白你是為什麼啊，你這是自己折磨自己。”
郝天任笑著搖頭：“我不是折磨自己，我是不想自己停下來，我也是在做自己喜歡的工作，收集美好的聲音。可是，現在我覺得累了。”
“累了就讓自己停下來啊。天任，你有沒想過再次……”
“之行，去睡覺吧，真的很累了，我不想討論這個問題。”郝天任打斷張之行的話，不讓他繼續說下去。
張之行無奈地搖搖頭。心裡腹誹，這個固執的傢伙。
郝天任睡前閃過一個念頭，蔡奇思會不會打他給的電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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