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語：範柳原是張愛玲筆下最負盛名的風流浪子，他溫柔多情、風度翩翩，財富、地位應有盡有。可在他光鮮的外表下卻藏著一顆滿目瘡痍的心，名媛淑女前赴後繼地拜倒在他足下，卻沒有一人能真正懂他。直到他遇見了白流蘇……
01.相遇：茫茫人海里，遇見另一個自己
許多人說，範柳原對白流蘇並無真心，他們的結合不過是亂世浮沉裡的彼此將就。
可我以為範柳原不止愛白流蘇，且情深似海。
只是他在遇見白流蘇之時，原生家庭的殘缺早已在他骨血裡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
父母見不得光的結合註定了他一生都要揹負著私生子的身份。
父親的原配和兩個女兒在國內過的是錦衣玉食的生活，他卻孤身一人流落在異國他鄉。
也不知是經歷了多少的艱難險阻，才在父親死後奪回了家族的繼承權？
從一無所有到家財萬貫，周遭的人從冷眼旁觀到趨之若鶩，他看盡了人情的冷暖和世態的炎涼。
試問，這樣的一個男人，還會對愛情和婚姻懷有幾分期待呢？
所以他習慣了以面具示人，把風流不羈當做他寂寞靈魂的保護色。
徐志摩說：“我將於茫茫人海中尋找我唯一之靈魂伴侶，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彼時的範柳原，只怕要比徐志摩還要孤寂三分，渴望遇見懂他之人，卻又覺得這世間已無懂他之人；渴望真愛，卻又根本不信真愛的存在。
旁人見他光鮮亮麗，可唯他自知，他更像是這世間的遊魂野鬼，不知來路，沒有歸途。
遇見白流蘇，是他的緣，亦是他的劫。
範柳原流連花叢，白流蘇並非是最漂亮或是最善解人意的那一個，但一定是最像他的那一個。
他們都被生活傷透了心、耗盡了熱情。
一個慣用俏皮的情話來掩飾真心，一個喜歡低頭怕出賣自己的情緒；一個把婚姻當做救命的稻草，一個把感情視為慾望的遊戲。
大千世界、萬丈紅塵，何其有幸才能在茫茫人海里遇見另一個自己？
可悲的是心裡有千瘡百孔的他們，早已失去了一見鍾情的能力，也再沒了日久生情的勇氣。
想愛，卻更怕受到傷害。不只是怕失去，更怕擁有不起。
於是便展開一場僵持的拉鋸戰，只能通過一次又一次地彼此試探，來確定自己在對方心裡的位置。
明明是渴望至極，卻又怕極了先動心的那個人會輸得一敗塗地。
02.相知：因為愛上你，所以變得不像我自己
周恩來曾對鄧穎超說：“我一生都是堅定不移的唯物主義者，唯有你，我盼著來生。”
愛上一個人，大抵就是願意為她破例。
原先所設定的規則會因她而土崩瓦解，所有的堅持也會為她而潰不成軍。
愛情，讓人不能自已，讓人變得不像自己。
範柳原遇見白流蘇，便是如此。
世故老練如他，會在舞會上從別的男人手裡接過白流蘇又故作沉默，偏要等著她問才說：
“可以當著人說的話，我完全說完了。有些傻話，不但是要揹著人說，還得揹著自己自。讓自己聽了也怪難為情的。譬如說，我愛你，我一輩子都愛你。”
不得不佩服張愛玲的刻畫能力，彷彿真的看見一雙男女在昏暗燈光下相擁起舞，男人俯首貼著女人的耳畔低語，呼吸悉數散落在她的耳廓和髮絲裡。
可就是這樣一個情話信手拈來，何時何地都能遊刃有餘的男人，卻在白流蘇面前有過數次的失態、難掩情緒。
他會在那堵天荒地老的牆根下偏執的要她懂得自己，會因為她的一句話產生憤怒的情緒，甚至是有幾分孩子氣的故意用別的女人博取她的在意。
還有那一通午夜的來電，就是範柳原愛白流蘇最好的證據。
如若不愛，怎會在夜深人靜之時說一句“我愛你”？
白天適合偽裝，夜晚總讓人卸下心房。
他大可以在攪亂白流蘇的一池春水後就放任不管，可只是片刻間，卻又再次打了電話過來，裝作漫不經心地追問她是否愛自己。
當白流蘇再一次選擇了“低頭”，最善於偽裝的範柳原也難掩失意。
“我早就知道了，可是明擺著的是事實，我就是不肯相信。流蘇，你不愛我。”
他是那樣孤傲的人，卻也會為了心愛的人卑微至極。
於是不得不又換上了那副浪蕩子的面具，將“死生契闊，與子相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說與她聽。
只能藉著輕佻的情話，訴說他的一腔真情。
只有白流蘇的跟前，範柳原彷彿才是真實存在的，不再是那個無懈可擊的富家子弟，而是一個有喜怒哀樂、會患得患失，有血有肉的普通男人。
若要說範柳原想要的只是白流蘇的身子，我是不信的。
白流蘇孤身一身到香港尋他，若是他要強取豪奪，他自有千百種的方法得到她。
他想要的，從始至終也包括白流蘇的心。
03.相許：傾城之戀，亦是新生之戀
故事的開頭猝不及防，原是介紹給七妹的範柳原，偏偏就愛上了離過婚的白流蘇。
故事的中間曲折迴環，他們像是被困的籠中之鳥，難以掙脫命運的枷鎖。對於這一段燙手山芋似得的感情，不敢拿起，卻又不捨得放棄。
好在故事有了個美好的結局，香港的淪陷成全了他們。
在硝煙瀰漫的戰火中，範柳原再一次敲開了白流蘇的門，白流蘇第一次不管不顧地撲進他的懷裡。
周遭狼煙四起，天地卻彷彿都安靜，只聽見範柳原在白流蘇耳畔的呢喃低語：
“受了驚嚇罷？彆著急，彆著急。”
什麼都做得假，唯有生死一念間的情緒做不得假。
如若不愛，範柳原大可不必回來，待到風平浪靜之時再到英國去逍遙自在；如若不愛，怎麼會在生死關頭先問她一句怕不怕？
那天夜裡，白流蘇爬到範柳原的身邊，隔著棉被擁抱住他，心裡有過這樣的一段獨白：
“動盪的戰爭歲月裡一切都靠不住，只有她腔子裡的這口氣，還有睡在她身邊的這個人。”
如牡丹亭的戲文中所說：“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白流蘇把範柳原當做了歸宿，把他放在了和自己生命同等重要的位置。
她曾把婚姻當做一場豪賭，範柳原愛她，怎捨得讓她輸？
當範柳原從被窩裡伸出手來握住她的手的那一刻起，他們之間隔著的千山萬水便都不復存在了。
如同從前在牆根下許下的“傾城之約”：如果有一天，所有的文明都毀掉了，一切都完了，我們之間也許會有幾分真心。
傾城之戀，亦是新生之戀，是上蒼給他們再愛一次的機會。
人生海海，長路漫漫，也許你也曾被情愛傷透了心，對生活失去了信心。
但請一定不要放棄，命運雖然偶爾殘酷，卻偶爾也很溫柔，幸福也許就在下個路口。
亦如範柳原與白流蘇，掙脫掉命運的枷鎖，那些過往的傷痛終蝶變成了溫存的廝守。
願這世間的你我，都再無悲傷可回首，且有餘生長相守。
END.
一千個人眼中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聽過了太多說範柳原是渣男的說辭，再讀傾城之戀忽然懂得了他的孤獨寂寞，懂得了他的一往情深。錯過了轟轟烈烈的年紀，幸運的是還能擁有餘生的相濡以沫、細水長流。
我是岑小夕，一個熱衷於文字的小女子。想要用文字溫暖你、陪伴你，治癒你心底的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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