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楊洋並稱軍藝“雙子星”,為什麼結局迥然不同

劉迦坐在沙發上脫去褲子,小心翼翼的撕去裹在左膝上的膠布。濃黑蔥蘢的腿毛,服帖的趴在白皙的皮膚上,汗津津的泛著油光……

在月初的一場活動上,劉迦因跳舞時用力過猛,導致側韌帶拉傷、橫髕骨錯位。

他和楊洋並稱軍藝“雙子星”,為什麼結局迥然不同

為了不影響《舞蹈風暴》的賽程,他專程前往北京問診,醫生警告他:如果繼續跳下去,你此生的舞蹈事業將要止步。

劉迦心有慼慼,但他還是決定參加《舞蹈風暴》第8場的錄製。

上場前,他緊急和搭檔李響改了動作,減少腿部用力,增加固定託舉。由於受力全在上肢,他的肱二頭肌顫得像有電流湧過;

下場後,他的衣服被汗水打溼,熾光映出他左眼下那顆深情的淚痣,讓他在顧盼間多了幾許惆悵與悲情。

他和楊洋並稱軍藝“雙子星”,為什麼結局迥然不同

相比長久的藝術生涯,眼前的比賽真有那麼重要嗎?

兩害相權取其輕,答案顯而易見。但劉迦卻選擇了冒險:“若輸在技不如人,我認;若輸在個人原因,我不服氣、也不甘心”,他眉毛一挑,口吻中透出“全能舞者”的底氣。

規矩

《舞蹈風暴》錄製樣片前,上海歌舞團首席舞者侯騰飛意外退出。節目編劇茂茂趕赴上海,希望他能推薦一位舞技好、顏值高的同行。侯騰飛思忖片刻,當場撥通了劉迦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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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業界,但凡知道他名字的人,都對他的藝術造詣讚不絕口。京滬兩地的院團都曾找過他加盟,舞劇《永不消失的電波》最初也考慮他演男主,但他從南京前線文工團退伍後,卻選擇在南京藝術學院古典舞專業謀一教職。

很多人為他惋惜,但瞭解他的人卻表示理解,因為在南京,有他割捨不下“牽絆”。

這不是劉迦第一次收到《舞蹈風暴》的邀約,早前舞蹈協會曾專程找他,節目組也通過社交平臺與其接洽。不知何故,他始終不動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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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謀面前,劉迦給茂茂留下的印象是“老氣橫秋”:他打字不用標點,聊天不用表情包,語音發滿60秒,不煙不酒不蹦迪,摩托是他人生中最出格的愛好……

在南京某軍區大院外,茂茂第一次見到劉迦,竟然有些“上頭”:他頭髮濃濃蕩著波紋,臉上淡淡敷著月暈,柔聲細語問候來者,卻予人安全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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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節目組的邀請,他不拒絕也不接受,只說自己年紀大了,再參加可能沒有奔頭。同時,他擔心錄製節目會耽誤教學,領導會有意見。

“規矩”是劉迦安全感的來源,避免他行差踏錯。可“規矩”也是樊籠,無形中將它束縛。

茂茂豁然開朗,拿著臺裡的公函,直接找到南藝的校長。有了校長的欽點,劉迦這才名正言順的點頭。

離開前,茂茂不放心地問,“哥,你不會過兩天就反悔吧!”劉迦鄭重地說:“軍人答應你的事,一定做到。”

自費

劉迦出生在南京一戶很普通的家庭。“迦”是信佛的爺爺為他取的名字,希望他一心向善、趨吉避凶,還擁有解決問題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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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歲起他學習拉丁——之所以堅持下來,並不是出於對舞蹈的熱愛,而是在籃球、游泳等諸多業餘愛好中,舞蹈讓他收穫比同齡人更多的榮譽和關注。

2003年,南京前線文工團定向招生65人,委託解放軍藝術學院代為培養。這批委託生分為公費生和自費生,劉迦在面試後排在自費生的第二名,第一名便是日後揚名娛樂圈的楊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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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洋

因為自費這件事,從小沒嘗過失敗滋味的劉迦,自尊心第一次受到打擊,“我不明白我差哪了?大家年齡、長相、水平都差不多,憑什麼我是自費生”,劉迦耿耿於懷。

他的父母經營一家髮廊,生活並不寬裕。軍藝5年二十多萬的費用,是橫亙在他們面前的高山。就在劉迦準備放棄之時,他的舞蹈老師勸他,“軍藝可是國內頂級舞蹈學校,砸鍋賣鐵你都要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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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南京到北京,T66次列車晃了11個小時。為了多陪陪兒子,母親特意留宿了一晚。那夜,她幾乎沒怎麼閤眼,幫兒子拾掇軍裝、縫補被褥、千叮萬囑。

第二天告別的時候,劉迦哭得涕泗滂沱,緊緊抱住母親的大腿不肯撒手。直到有雙冰冷的大手,把他從地上拎起來,丟進開往涿州軍事基地的客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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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分離是對自我的成全,也是劉迦人生的改變。從那之後,再無尋常溫暖,與之如影隨形的,是汗水與淚水、撕裂與疼痛、自尊與自卑、壓抑與孤獨。

楊洋

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極天涯不見家。

因為經濟原因,5年裡父母只來看過他一次。而他的同學楊洋則要幸福很多,家裡不但在北京買了房子,母親還專程從上海過去陪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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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家境不同的男孩,拜“自費”的隱痛所賜,成了要好的兄弟。

別的孩子8點起床早訓,他倆把時間提前到6點;別的孩子晚自習結束就回去休息,他倆一定要練到熄燈。他們在一起練功、閒話,消磨漫長且重複的孤獨。因成績突出,並稱“軍藝雙子星”。

但兩個男孩因成長的迥異,自有一套立身處世的哲學:楊洋活絡嘴甜,看得清眉眼高低,很討大人喜歡;劉迦臉臭話少,不愛溝通,更不喜逢迎。不過,他們的審美倒是一致,在軍藝期間還追過同一個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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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象牙塔裡評價標準透明單一:成功無他,唯實力。2006年,兩個孩子迎來了命運的轉折。

劉迦因考核優異,被南京前線文工團特招入伍。多年來的時乖運蹇,終在此刻揚眉吐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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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洋則被導演李少紅看中,在《新紅樓夢》飾演成年寶玉。當時面試的還有劉迦和另外幾個孩子,怪只怪他當年欠點兒秀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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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劉迦再提楊洋,眼睛還會放出羨慕的光彩。許是軍人出身的緣故,他對拍攝軍旅題材的影視劇亦有憧憬。

2015年,馮小剛為《芳華》選角,因為“劉峰”既是軍人又是舞者,劉迦對這個角色很是心動,專程前往去試鏡。馮小剛讓他回去等通知,可他等來的,卻是黃軒出演男主角的消息……

理智

5年軍校生涯,讓劉迦揹負起紀律、忠誠和責任。當年為送他去軍藝,父母問人借了不少錢,為了回報二老,他畢業後挑起了養家的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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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入職,他的工資只有幾百塊錢。無奈之下,他接了很多商演。曾被他視為生命的舞蹈,成了婚慶上的娛樂和消遣。

有時,他還被迫陪領導出去應酬,給一群不認識的人演出。他說跳舞的時候,看見的不是一雙雙真摯的眼睛,而是一個個圍著敬酒的醉漢。

“真的很想辭職”,劉迦無奈的說,“不過,也不知道離開之後能去哪裡,想想文工團挺穩定的,收入也不錯”。

十年軍旅生涯,讓他失落的是放棄和錯過。

《舞林爭霸》《中國好舞蹈》《勇者奇兵》等節目都曾找過他,“領導說,想參加綜藝可以,請你先把軍裝脫掉”。為了“鐵飯碗”,劉迦忍了下來。

十年演員生涯,讓他痛苦的是重複和消磨。

2008年在比賽上獲獎的舞蹈《孔雀》,他在團裡跳了7年,跳失了對舞蹈的興趣,也磨鈍了舞者的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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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劉迦出演了第一部舞劇《諾瑪阿美》。因為不會演戲,氣得導演王舸“口吐芬芳”,罵得他在一群人面前痛哭流涕。從這部劇開始,他算在舞蹈方面開了竅,才有了今天他在舞臺上的百態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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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是見識,不是活著。

2018年,劉迦退伍。經過深思熟慮,他拒絕很多國內外院團的邀請,選擇了相對穩定的南藝。他解釋說,“我不想離開南京,離開父母和愛人。另外,我做了12年舞團演員,做膩了,從一個體制跳到另一個體制,對我來說意義不大。”

雙面

轉業後的劉迦,被娛樂圈所青睞。為了避免陷阱,他去考取了經紀人資格證,跟著《我和我的經紀人》學習娛樂圈生存法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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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的經紀人

今年年初,他收到《青春有你》的邀請。劉迦等來了綜藝,卻堅心拒絕,“我想成為藝術家,不想做流量鮮肉。”

《舞蹈風暴》是劉迦夢寐以求的舞臺,它的初衷與他的初心一致——除了給普通觀眾打開一扇欣賞小眾藝術的大門,也讓真正奮鬥的藝術追求者有成為偶像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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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臺之下的偶像劉迦,雖親不褻狎,雖遠不悖謬,甚至還有些溫暖粘人。

有次錄真人秀,原本安排他坐在鏡頭的右側,拍左臉。劉迦小心翼翼的趴到工作人員耳邊問,“我可不可以坐在左邊,讓鏡頭拍我的右臉呀,因為我右臉比左臉好看……”

工作人員看他賣萌的樣子,心都快化了,趕緊把椅子挪過去,用受到驚嚇的口吻說:“劉老師您請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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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喜歡聽到“寶貝加油哦”“你是最棒的寶寶”這類“愛的鼓勵”。

劉迦和李響在第8場比賽上互為搭檔,工作人員在微信群叮囑,“響哥,你要照顧好我們迦哥喲,你們是兩個綁在一起的寶寶,非常重要哦……”

李響對此有些不適,發了個嘔吐的表情。劉迦則非常享受,用“愛的wink”回應:“哈哈,好的,我們一定會加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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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臺之上的舞者劉迦,忽而舒展若蛟龍,忽而翩翩若驚鴻,不怕犯錯亦不膽怯。

在和蘇海陸的battle中,劉迦對古典舞的編舞很不滿意。當時距離錄製只剩3天時間,他大膽找來韓國老師,為他重新編排街舞《留下來》。

節目組非常擔心他跳砸,但劉迦堅持己見,“我來這裡,就是不斷突破自己和固有的跳舞方式,挖掘自己身體一切未知的可能性。人生永遠不知道下一刻會怎樣,只有拼盡全力才是對舞臺最大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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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茂說,“劉迦對自己的要求,對舞蹈的要求,在他的規則世界裡,是一絲不苟的。”

此刻,在令他不能自拔的愉悅之中,什麼是重要的,什麼是不重要的,開始變得清晰——他正被光照耀著,何懼剎那芳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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