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鄉救救我兒子,買一串冰糖葫蘆吧。”53歲的田立山在寒風中吆喝。最近，哈爾濱的氣溫已降至零下10度，街頭行人稀少，田立山像往常一樣，安頓好患血癌的兒子便推車到醫院附近的路邊賣貨。“每天得照顧孩子，只能抽空掙錢補貼醫療費。為了讓兒子活下去，實在沒辦法了，8年來已賣光了所有家產。這幾年也遇到很多好心人，給我錢，卻不要糖葫蘆，我想留個聯繫方式將來好報答，卻從沒人留給我，我受之有愧啊。”田立山說。
“選最新鮮的山楂，用質量好的糖，儘量把糖葫蘆做的好吃、衛生一點，做不好怕對不起那些支持我的好心人。”田立山說。病房裡的兒子睡覺後，田立山急忙跑到病友租的出租屋內，親自熬糖漿，澆在串好的糖葫蘆上，仔仔細細將這些“救命糖葫蘆”安置好才肯去休息，忙完這些大約是凌晨一、兩點鐘。
與田立山做糖葫蘆的地方相隔不過兩條街的醫院病房內，14歲的兒子昊昊已經入睡。今年是他確診為白血病的第8年，無數次接受化療、手術、搶救，死亡多次與他擦肩而過，他稱早已習慣了這種生活。“我得白血病活了8年，是爸媽給我的機會，或許我這輩子也沒有機會報答他們。我不想他們再為了我受罪，我勸他們放棄給我治療，以後把我埋在家裡的田邊，小時候我經常在那玩，看著爸媽幹活，那裡有我最快樂的記憶。”昊昊悄悄告訴筆者。
昊昊一家來自黑龍江省孫吳縣，家裡以種地、養牛為生。“孩子沒生病之前，我們種著100畝地，養了20頭牛，每年能有4、5萬收入，日子有滋有味，很幸福。”昊昊爸爸感慨。2011年6月，六歲的昊昊渾身無力，高燒不退。爸媽帶他到縣醫院檢查，醫生懷疑是血液病，建議轉院。一家人又趕到了哈醫大一院做檢查，結果昊昊被確診患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從此，昊昊一家成了哈爾濱醫大一院的求醫“釘子戶”。圖為昊昊正在做日常地腰穿檢查。
“昊昊確診後，急用錢，我們兩口子一商量，5萬多元處理了家裡養的20頭，當時賣得太便宜，如果能等到第二年，價格至少能翻一番。家裡的地求妹夫過來幫著種，後來治病需要，乾脆把100畝地也長期租給了別人，一年租金1萬元。籌來的錢全部拿來給孩子做化療、做移植手術、買藥。村裡的房是賣不了，要不早就賣了。我們不想麻煩別人，後來走投無路，為了救孩子才開始去借錢。”爸爸田立山說。圖為，在老家院子裡，昊昊和媽媽在房前留影。
“媽，謝謝你們讓我多活了8年，我知足了，你勸勸我爸，別給我治了。”2019年10月26日，拿到醫生給出的復發治療方案後，昊昊哭著哀求媽媽。聽到兒子的話，媽媽忍不住流淚，“傻兒子，這麼久都堅持過來了，千萬不能放棄自己，爸爸媽媽就是為你活的。”
“2011年剛住院時，病房裡都是一個個光禿禿的小腦袋，氣氛也很壓抑，這些孩子和昊昊年齡相仿。見到眼前的一切，昊昊兩隻小手緊緊抓住我，當時，我以為很快就能把孩子治好，沒想到一治就是8年。”爸爸田立山說。醫院生活非常單調，每天點滴，打針，吃藥，採血，看著妻子整日以淚洗面、兒子痛苦無助，田立山告訴自己：絕對不能倒下。圖為田立山在為兒子昊昊做晚飯。
2013年4月，爸爸作為供體，為昊昊進行了骨髓移植，移植後的排異把昊昊折磨得死去活來。昊昊難受將頭往牆上撞，嘴裡還不停的說:“媽媽，救我。”看到兒子難受，媽媽也剃光了頭，陪伴昊昊。出倉後，昊昊出現了膀胱炎，疼得昊昊每天直打滾，24小時不停的輸液，排異持續了將近一年，之後轉為走療，一家人在醫院附近租了間房。圖為病房裡的昊昊正在輸血。
經過六年多的努力救治，2017年秋，昊昊終於出院。臨出院，昊昊在牆上留了一張心願卡：長大以後，我想當醫生，把全天下所有得白血病的小朋友都治好，都回學校上學去。
回到老家，已經12歲的昊昊彷彿獲得了新生，回家不久，便回到學校，爸媽也抓緊時間打工還債。在學校，本該上中學的昊昊回到小學一年級，昊昊身高將近1米6，有的同學身高僅有他的一半，大家都叫他“巨人”，校服是大號的，桌椅也是從高年級借來的。雖然上一年級，但昊昊非常開心，他非常照顧這些弟弟妹妹們。“他們都比我小，雖然經常逗我玩，但我還是要照顧他們。”昊昊說。圖為2017年10月，昊昊回到學校。
正常的生活並沒有持續太久，2019年4月，上二年級的昊昊，因為感冒發燒，住進了孫吳 縣的醫院，肺部CT顯示胸腔有積液，爸爸帶他連夜轉到哈醫大一院血液腫瘤科，經過骨穿檢查發現昊昊白血病復發了。圖為2019年4月20日，昊昊在哈醫大一院血液腫瘤科接受治療。
回到醫院的昊昊重新開始了治療，2個多月又花費了12萬元。圖為爸爸從病友提供的廚房將做好的晚飯給昊昊送到醫院。“做飯不收費，但是不能住人。為了給孩子補充營養，我經常過來，做昊昊最愛吃的西紅柿炒雞蛋。”昊昊爸爸說。
為了省錢，昊昊爸爸每晚都睡在醫院走廊，一天吃一頓飯。“治療8年，花費超過100萬，舊債還沒還，新債又來了。”昊昊爸爸說。
“最近，昊昊的腹部總是很疼，已經兩天兩夜沒有睡覺了，迷迷糊糊說他看到去世的爺爺，還說是來接他的。”爸爸田立山哭訴。剛生病時，昊昊說自己特別怕死，想回去上學，而現在，他卻極力勸阻爸爸媽媽，別再為救自己而拼命。圖為，病床上的媽媽為昊昊剪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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