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的上海人山人海，各種博覽會此起彼不落。法蘭西文化名片蓬皮杜更是首次與西岸美術館推出五年展陳項目，開啟一段探索全球現當代藝術的旅程。首展分三個區間，在《時間的形態》裡，我一眼就看到了夏加爾那一匹紅馬。
《赤馬》 1938 - 1944 布面油畫 114 x 103 cm；西岸美術館與蓬皮杜藝術中心五年展陳項目《時間的形態》展覽作品之一（圖片版權歸藝術家所有）
是的，無論何時何地，無論有多少佳作如潮堆湧，夏加爾的作品就是那種能一劍穿心，以最快速度佔據你眼球的光束。
而這個秋天，一分鐘另一位主筆端倪也在莫斯科的特列季亞科夫畫廊新館飽嘗了一頓夏加爾大餐。這個畫廊又叫特列季亞科夫國家美術館，裡面用了整整兩個廳來展示夏加爾的作品，而且全是大幅的，頗為震撼。
莫斯科特列季亞科夫國家美術館的夏加爾展 端倪 攝
以前媒體刊登的夏加爾作品翻來覆去不過那麼幾件，這一次發現夏加爾有更多元更豐富的表達方式，但萬變不離他獨特的畫風，辨識率一如既往地高。
除了浪漫之外，夏加爾還有調皮搞怪的一面。館內這幅《over the town》作品裡，除了飛翔在夢裡的戀人，端倪發現夏加爾在畫面中還悄悄留了一顆麻辣小花椒：有一個光屁屁的小人兒正在左下角的牆下拉臭臭！大家看到了嗎？
《over the town》
《over the town》局部
馬克·夏加爾生於白俄羅斯東北部小城維捷布斯克的一個猶太家庭，後移居法國，成為現代繪畫巨匠，是巴黎畫派代表人物之一。
《畫家的夢想》 約1980年作 99.7x64.8cm
時間回到2018年的二月，我沿著巴黎冷風陣陣的大街，來到《歌劇魅影》的原型——巴黎歌劇院。劇院大廳的頭頂上，有他面積約240平方米的五色天頂畫，紅黃藍綠，色塊邊界模糊，埃菲爾鐵塔、芭蕾舞者、天使、歌劇角色等各種元素在自由的筆觸下栩栩如生，中間一盞金色水晶大吊燈，映出了輝煌、浪漫和天真。
這是夏加爾二戰後定居法國時的作品。畢加索說他是馬蒂斯之後唯一理解色彩的人。
夏加爾為巴黎歌劇院創作的穹頂畫 （ 愛美麗 攝 ）
夏加爾生於貧窮的猶太家庭，天天給鯡魚剖腹挖腸的父親給了他嚴格正統的猶太教育，幻想培養出一位猶太拉比。夏加爾卻追逐自己的夢想，成為一名集猶太宗教氣息和俄羅斯民族特色於一身的天才畫家。
《獻給俄羅斯、驢子和其他人》1911 布面油畫 蓬皮杜藏
他的作品充滿高純度色彩，繪畫不用邏輯只用感情。飛翔的牛羊雞、家鄉的景色和妻子貝拉是他永遠的主題。經歷了立體派、野獸派、表現主義、超現實主義等等，我們仍無法將他歸類。他的作品比現實主義更現實，因為他描繪的，是人類最深層的對愛與自然的渴望。
夏加爾和貝拉，1934年巴黎（圖片來源於網絡）
《生日》是夏加爾的傳世之作。他28歲的那天，少女貝拉穿著絲質蕾絲袖口長裙，拿著花敲開了他的家。他反應不及，只好把脖子扭成360度，飛身吻住了走向臺邊插花的貝拉，她驚呆了。桌上的蛋糕、小錢包、黃昏初上的街景都粗略帶過，一切只為這深情一吻。熱烈的紅從地上燃起，把他們烤得雙腳離地，地上的凳子和牆面也不能倖免，空間邊界消融，融成了超越現實的夢境。
《生日》 硬紙板油畫 1915 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藏
“只要一打開窗，她就出現在這兒，帶來了碧空、愛情與鮮花。從古老的時候起直至今日，她都穿一身白裙或黑裙，翱翔於我的畫中，照亮我的藝術道路。”他這樣說。
18天后，他向她求婚。
《拉菲爾鐵塔下的新婚夫婦》1928 布面油畫 89x117cm 2016佳士得703萬英鎊成交
夏加爾年輕時是一枚捲髮藍眼睛的小鮮肉，身邊美女如雲，即使沒錢也不缺志願裸模。可就在這樣的花花世界中，他邂逅了她——謬斯貝拉。“她的沉默，她的眼睛，一切都是我的。她瞭解過去的我、現在的我，甚至未來的我。”這一刻的鐘情化為他的永恆。
達夫尼斯與赫洛亞組畫之一 紙本水彩 巴黎蓬皮杜藏
貝拉出生在富有的珠寶商家庭，受過良好的教育，俄語說得比夏加爾還溜，還會寫詩歌散文。
她不僅是一個行走的題材，還左右著他的人生。十月革命後，她勸阻夏加爾從政，要他專心繪畫；因她熱愛舞臺藝術，促成他遷到莫斯科涉足舞美；流亡期間，夏加爾受邀完成《死魂靈》插畫時，她給他朗誦全書；之後，又支持他創作版畫……
《音樂家》1928-1929 布面油畫 73.2x60.2 cm
當二戰席捲整個歐洲，希特勒摧毀了猶太人的家園，夏加爾舉家逃到美國，這個時候，貝拉不幸患上了肺病。據說當時抗生素短缺，都被送到了戰場，夏加爾跑遍了大街小巷都買不到藥，最後眼睜睜看著貝拉離開……天才從此墮入無邊的絕境，連續9個月沒能拿起畫筆。
《月上之馬》1943 紙本粉彩 68.9x51cm
夏加爾自己都很高壽，他至老仍堅持創作。即使貝拉已經離開了40年，他依然畫她，畫故鄉，把所有的懷念化為情感的色彩塗抹在畫布上。
現在，面對誰誰出軌，誰誰離婚，人們總是自我安撫，說愛情又不是人生的全部。可夏加爾和貝拉的愛讓我覺得，愛情對某些人來說，註定是人生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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