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簾潮意。安默，如影隨形。斟上一杯清茶，靜靜地喝著那種淡澈的沁香，心裡會有種細碎的欣然。曾那樣執著地喜歡過咖啡濃密的香，忽然間，會象突如其來地忘了，彷彿竟是理所當然。或許，這樣的夜，最適合寫一些意料之外的文字。
桌上的燈，透出桔黃的溫暖。時間彷彿靜止，依稀飄出淡淡的傷感。風來，雨往。輕輕忽忽，滴滴嗒嗒，雨聲象清越的弦，敲著素淨的樂音。天是灰的，空氣是白的，大地卻是純淨的。清涼的風滑過臉龐，彷彿有一絲悄然的雀躍，將心底的渴念隱匿在雨聲的最深處。在一張紙上寫雨的曼妙，畫雨的神態。筆下，眨眼間便水意橫斜。
我聽到初綻蓮花開過的聲音，象夏天的一場故事，落在傘下的明媚。於是找著籍口，讓自己可以安然的鎖在編結的桎梏裡，恣意妄為，而自己，一直蜷縮著，不願走出。常常困惑著，人生，是不是會象這一場雨，在不經意的時驟然而來，卻總是真實的讓人難以觸及，然後在恍然未覺的時候悄然而去。
這場雨，不可避免地讓我患上回憶的症。當初的故事，很多人來了，很多人也走了，反反覆覆，當繁華褪盡，而塵囂依舊。笑一場，哭一場。夢裡花落去，為誰零落為誰開？風還是風，雨仍為雨，我也是我，你又已是哪個誰？就這樣，在窗邊站了很久，聽雨聲喧譁。看屋簷外的水珠，象一串剔透的晶瑩，落成一場一場不復的往事。你聽，那一滴一滴的寂寞，又是誰曾純潔的眷戀？
不知道下一刻，又會成了誰的淚。想起，人的聚散離別，只是平常事而已。就象，夢裡夢外，都只是夢一場，如此，而已。翻開桌上的檯曆，驀然驚覺，五月，已將去了。不經意的偶遇，不經意地停駐，而海角與天涯，卻都因此成了心底深藏的村莊。
雨不曾停，風不曾歇，故事卻也不曾預料地開始與結束。真實與虛擬，或許本來就不該涇渭分明？想起曾經有個叫五月的女子，她說站在雨裡世界便是春天，雨聲如禪，可以把所有的浮躁一洗而空，而心，會靜得如一泓波瀾不驚的碧水，這樣的時刻，你會變得異常美麗。
我常常喜歡撐一把傘，去尋找這樣的感覺。攤開掌心，一任雨絲飄墜，一開一合，彷彿接過了春天。千千闋歌，疊疊情懷，輕輕易易於手心迂迴輾轉。往事、記憶，指縫間，不管曾漏了多少盈了又缺的心事，而最終，依舊記得，依舊沉溺。
就這樣，一路而來，不知不覺地深陷。雨依舊敲著窗欞，孤單而落寂。喜歡在這樣的感覺裡，執筆塗抹。散落的墨香，總會象纖塵不染的雨留下的痕，而後，結成一闋闋輕盈的詩詞，仿如一些熟悉的旋律，在耳邊輕輕淺淺地吟唱。
此刻的心曲，如一雙潔淨的翅膀，在一則美麗的童話不住盤旋，來來回回地拍響靈動的絃音，每一脈溫柔的跳躍，一若最初的沉醉。其實，往事不過是一些斷斷續續的片斷。過去了的日子，還有遠逝了的人，依舊象雨後的天色，清澈明瞭。縱橫交錯的時光，再也不會回頭，象一場雨，無悔地下過之後，再也尋不回當初的顏色。悄然回望，有風依舊穿過手心，那些故事，註定一去無返，就象生命成了一片透骨的涼，那種真切得傷感的悟。
記得有誰說過，天上下的雨，是誰不甘心而流過的淚。而流過的淚，愛過的人，就是所謂的幸福。於是習慣了沉浸於往事，總以為當年的天空比現在的藍，總覺得那年的陽光比今時的燦爛，就象此刻的雨，也少了那時的溫柔與浪漫。
很多時候，習慣了搜尋一切的理由，讓自己去憂傷，讓自己去緬懷。愛過，念過。來了，也走了。所有的美好，都成了不可或缺的傷痕。雨，停了。風，也靜了。思緒，飄散。茶的芳香依舊在唇邊縈繞不散，拋棄了濃郁的咖啡，此刻竟也會心安理得。
或許，曾經，是真的過於執著。雨下得久了，也會停歇下來，而人的感覺累了，是否也可以從頭再活一次？不知道，其實，也可以不去想的。那麼，就讓自己找個籍口，安然若素。突然就想起媽媽疼愛的眼。昨天晚上，她說這些日子以來，從來不曾看我真正開懷地笑過。在那一刻，才發覺，我曾經這樣殘忍，不止是對自己，對身邊的人，每一個。我，始終是無法從那一場劫難裡逃脫。
那夜，在夢中再見著你的時候，我只是痴痴地看你，不言也不語，只是翻開蒙塵的琴蓋，不停地為你彈著同一首曲。無法舍卻的執著，化作無法舍卻的劫。而始終，是甘心而安然。此刻的心底，忽然就多了一些不由自主的感動。
無論是得到或是失去，始終，都曾不悔地走過了。其實，生命，於每個人都是公平的，甚或是這一場雨，它下過的每一滴，都是一場璀然地釋放。一個秘密，深深地藏著一份溫暖。這場雨裡，我聽見你的微笑。於是，我的心，因你，遍佈溫柔。於是，微笑。
心若雨，笑如風。流年暗換，二十多年的休慼繁華，在指間飄零過往。慣了安靜，一段曲，一闋詞，一杯咖啡，便可度日；慣了自由，握著琴譜，總想象自己會是瀟灑的弦，彈過春花秋月，便不識人間煙火。躲在文字裡痴然哭笑，假設一生該是如此簡單。世間緣聚，仿若天意。著白衣素裙的女子，如梔子花一樣，恬靜，安然，而素面朝天。
長髮翩然，發端的溫香，象夕陽西下的餘暉，千絲萬縷的纏綿，卻會在某個黃昏，無端越過天涯，落了你手中，構建一出永恆的故事。起始，結局，都刻意忘去了。只把你，從此深記。秋冬相繼老去。那天晚上，有月光從窗外斜斜而入，亮了燈前滿箋迷惘的心事。
你溫柔的聲音，如春風拂過麻木的神經，讓我從冰冷的夜裡記起溫暖的字眼。躑躇的思緒，忽然就忘了季節。只記起有個春天，一直陪著我在這條路上緩緩而行，告訴我，路的盡頭，會有你溫柔的翹盼。整個盛夏，有烈烈的陽光，染紅了一季的相思。
美麗的傳說，似六月的笑，一一在風中飄蕩。七月的天，藏滿火熱的喧囂。粉紅的傘下是誰帶笑的俏顏，又因了誰的唇，含羞嫣然。繽紛的柔情，讓記憶中的疼痛，慢慢散去。一些往事已無法記起，某些細節裡，不曾預期的一點一滴，不經意，就背離了最初的軌，驀然驚覺時，悄然淡成了不著痕跡的嘆息。唇邊留著熟悉的溫度，那長夜不歇的歌聲，一直陪著我在夢裡等待清晨的陽光。
仿若是蓮開的聲音，真實又婉轉，一蓬一葉，如柳絲拂水的輕盈，溫柔、細緻。而我，始終低嘆著欲言又止。不想讓你知道，那些慌亂的心事，怕你一不小心，會捅破那晶瑩剔透的純淨，也怕終有一天，會失卻了所有的原色。走過了夏季，秋深的天空，會是怎樣的模樣，卻是你我都無從得知的。
寧願躺在夢中流連，睡在世外桃園裡，讓春天永遠燦爛著。就這樣從容、淡默地相擁，可以麼。燈，熄了。夜，寂去。多少故事，在秋天開啟，又輕輕合上。
我寫字，以你成詞，每一個句子，都只雲淡風輕。待雲去風過，便不留痕。用春天為背景，畫你的模樣，卻總是塗抹成模糊不清的影。在你的面前，我錯過了多少句子，浪費了多少筆墨，已經無從計算。唯剩你唱過的歌，在心底經久不散，但是，不想讓你知，即使明瞭總是無法自欺。剪水無情，何處芳心歇。
休休。復休休。是你麼。或許只是幻像。天涯多長，夢就有多遠。醒來，站在城市的某個角落，有些模糊的影像，會突然襲到。
惶恐間，一些曾經勾指的約定，隨記憶的潮水湧現。曾經有那麼一雙冰冷的手，握我在冰冷的決絕裡。驀地，刺穿心底最隱蔽的傷。在裂裂的疼痛裡，記起那樣清晰的句子：是誰多情的眼，把紫藤花的憂傷望成寂寞的迷途。一語成戳。
歸去的是魂靈，留下的，是淌血的傷痕。當年的秋天，染了血色的深紅。花香盈袖的記憶，在那個天昏地暗的日子後面，碎成段段飄零。我常常困於編結的桎梏裡，放逐自己與憂傷為伍。
越過時間的痕跡，依舊執著曾經的過錯，讓所有的心情跟著流離失所，讓所有的感覺麻木不仁。緊緊攢著逝去的往昔，不肯鬆手。一切，都已過去。聽慣了這樣的話語，卻依舊習慣地不忘。於是會刻意撿拾，一些執意丟失的感覺。
於是，也會不小心，遺棄了自己。以致，刻意要遺忘了你。對自己說：每個故事的結局都一樣。過程，結果。只是形式而已。對你說：此情若應成追憶，莫怨東風寒。既休休，且任塵緣負了夢魂間。
但是，君言，你去，你留，只因為我。愕然，而後，心酸。卻不想，去猜測這話背後因果始結與究竟，只任你用紅塵三千，掬我成溺水一瓢。
然後，說聲，相逢恨晚。滿世界的寂靜，終是無處可逃。舍了所有莫名的抗拒，任你璀璨登臨。不去追究得失錯對，只希望，無論散聚，你心有我，我命中曾有你，那便足夠。
這個夏天，有過快樂，有過寂寞，還有過徹骨的心痛，最後，是你最貼心的企及，與春天的笑意，一同在心底溫暖輾轉。
故事的發展便有了美麗的理由。陽光開始笑了，文字成了跳動的符號，象似曾相識的臉，在眼前掠過千百遍。鋪開紙墨，才知道，無色的頁面，到處是關乎你的信息。所有的句子，摘取了陽光的溫度，在唇邊簇擁不散。我註定是你的故事，沒有開始。
但是，想告訴你，幸好，不曾錯過。是你，不允許，我的錯過。於是，翻遍你的名字，飲下一壺雨水。
把曾經執著的矜持，澆成一起有聲有色的淪陷。以不凋的情節，聯同所有的時光，合奏出一份美麗的情懷。日子在某一處深陷的喜悅裡，悄然滑過。
藏在骨子裡的深情，被一一喚醒。多少個深夜，在那溫柔纏繞的想象裡睡去，夢裡，有真實的感覺，在安然與篤定裡與你曠世相逢。然後，在晨曦初現的時分，執手徘徊。一路牽著，一路醉去。花終於開了。想象那些笑容，會否燦若花開。七月風行，水音潺潺，笛聲悄悄。
穿過文字，千萬遍陽關，何處身留。開滿丁香的巷，那飄逸的馨香，還有夢縈魂牽的身影，果然是夢裡苦苦追尋的嚮往。你說，會把我從那年蒼白的歲月裡帶走。如今，君已如願已償。你用春天的雨水，把那些陳舊的記憶洗得發白，一不小心，我就成了夏季的俘虜。那些歌聲，悄然越過了冬季。
那麼多的情節，原來只是紅塵裡最簡單的故事。不想再陷入想象裡，假如，這只是一種溫柔的拯救方式，我還是要錯下去麼。若然，你知道，這一次，是已不能捨棄，或者是已無法捨得放棄。那麼，你會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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