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時光荏苒,歲月悠悠,轉眼間,2019年已經過去,嶄新的2020年正向我們走來。過去的2019年,是激情跨越的一年,是務實奮進的一年,也是碩果累累的一年,這一年甘谷縣緊盯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目標,聚焦精準脫貧主攻方向,按照“以商興城、以城帶鄉、工農互促、全面發展”的思路,深入實施“強農、重工、活商、興教”四大戰略,加快推進“一城四園四基地”建設,呈現出管黨治黨全面加強、經濟發展持續向好、人民生活顯著改善、社會大局和諧穩定的良好局面。一年來,哪些新聞讓您難以忘懷,哪些瞬間讓您溫情暖暖?讓我們一起回顧2019年的精彩瞬間,一起見證不平凡的2019。即日起,甘谷縣融媒體中心推出《2019年度甘谷十大新聞》系列報道。
2019年度甘谷十大新聞系列報道<strong>之二:甘谷縣毛家坪遺址入選第八批全國文物重點保護單位
據中國政府網消息,10月7日,國務院向各省、自治區、直轄市人民政府,國務院各部委、各直屬機構發佈《關於核定並公佈第八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的通知》。
通知指出,國務院核定文化和旅遊部、國家文物局確定的第八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共計762處)以及與現有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合併的項目(共計50處),現予公佈。甘谷縣省級文物保護單位毛家坪遺址入選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是繼2001年大像山石窟入選國家級文物保護單位後又一處全國文物重點保護單位。
毛家坪遺址位於甘谷縣磐安鎮毛家坪村,是中國西北地區一處重要的遺蹟,年代從新石器時代至周秦時期。依據毛家坪考古發掘成果推斷,毛家坪遺址區域內人類活動始於新石器年代,經歷了周秦時期活動後被廢棄。1947年裴文中先生首次發現毛家坪遺址,1981年毛家坪遺址被公佈為省級文物保護單位。1982年、1983年、2012——2014年,考古工作者對毛家坪遺址先後進行了三次科學考古發掘,在早期秦文化考古領域取得了豐厚的成果。2014年甘谷縣人民政府成立了毛家坪遺址文物保護管理所。
另悉,申報工作從2018年11月開始啟動,2019年2月完成申報第八批國家文物保護單位各項工作。毛家坪遺址入選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對我縣深化文物保護利用改革,創造條件讓全縣社會各界參與文物保護,深入推動文物資源活化利用工作具有十分深遠的意義。
金戈鐵馬——甘谷毛家坪遺址的重要發現
甘肅省文物考古研究所 侯紅偉
天水境內甘谷縣位於渭河上游,歷史文化積澱深厚。早在史前時期原始人類就在此進行活動,傳說人文先祖伏羲在此教授人民結繩記事、張網捕魚、演繹八卦。商周時期,這裡是西戎部落重要的聚集區,盤踞著眾多的西戎部落,牧馬放羊、相互攻戰。西周破滅,秦人崛起,秦武公滅冀戎,將勢力拓展到甘谷;秦穆公霸西戎,“益國十二、開地千里”,這裡成為秦國稱霸重要地區。可以說甘谷縣是研究史前文化、追溯秦文化、秦人歷史始終繞不開的地方。
在上世紀80年代以前,當下極具盛名的毛家坪遺址還僅僅是甘谷縣磐安鎮上一個不起眼的小村落。當地的人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還沒有意識到他們腳下的這片土地竟掩藏著諸多秘密。
發現歷程
1947年,著名學者裴文中先生在渭河流域調查時意外發現了毛家坪遺址。後經甘肅省考古專家張學正等人的實地考察,最終確定了毛家坪遺址為周代文化遺存(此時周秦文化在甘肅還很難明確區分)。當時誰也沒有料到秦人、秦文化會是該遺址留下的主要歷史氣息。1982年、1983年尚就讀北大考古專業的研究生趙化成受導師著名考古學家俞偉超派遣與甘肅省文物工作隊青年幹部宋濤先後兩年在毛家坪遺址進行發掘,從而揭開了毛家坪遺址考古發掘的序幕。
當時限於條件,僅僅發掘了200平方米、20多座墓葬,比起現在動輒上千平方米、數百座墓葬的大型發掘項目是小之又小,但是它的意義卻非同凡響。當時學術界對秦人墓葬的認識多是陝西地區發現的春秋、戰國時期秦墓的資料。而這批毛家坪的秦人墓葬從形制上看與關中地區春秋時期秦墓一致,但其出土的陶器卻有明顯的西周風格。經多方證實,趙化成教授在《甘谷毛家坪遺址發掘報告》中明確提出這批墓葬屬於西周時期秦人墓葬的論斷,正式將秦文化考古拓展到了西周時期,開啟了考古學上探索早期秦文化的先河,這在秦文化考古研究史上具有里程碑的意義。
楚簡疑雲
2008年,清華大學收藏的“楚簡”(稱“清華簡”)《系年》記載: “飛歷(廉)東逃於商盍(蓋)氏。成王伐商盍(蓋),殺飛歷(廉),西遷商盍(蓋)之民於邾(朱)圄,以御奴虘之戎,是秦先人。”飛廉即蜚廉(是秦人的先祖,商紂的臣子),商蓋即商奄(在山東曲阜一帶)。李學勤先生將楚簡中的“邾圄”隸定為天水郡冀縣的“朱圄”,在今甘肅甘谷縣;認為秦人本是來自山東的商奄之民,周初成王時被迫遷徙至甘谷的朱圉山一帶,謫戍西方御戎。 “朱圉山”為古代名山,在今甘肅甘谷縣渭河南岸,因其紅色砂岩而得名,《禹貢》將其與鳥鼠山、太華山並列。
經考古調查發現,朱圉山附近最大的一處秦文化遺址就是毛家坪遺址,那麼毛家坪秦文化遺存是否屬西遷的商奄之民?這還需再次發掘才能確認。再加上早期秦文化的序列編年、甘肅東部的西戎文化等重要學術問題也要求再次發掘毛家坪遺址,以獲得答案。
再次發掘
早期秦文化聯合考古隊是由甘肅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國家博物館田野考古部、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學院、陝西省考古研究院、西北大學文化遺產學院五家單位2004年組建的從事早期秦文化考古工作的專業研究團隊。聯合考古隊的課題組組長兼首任隊長正是上世紀80年代首次發掘毛家坪遺址的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學院趙化成教授。從組建至今十餘年間,早期秦文化聯合考古隊對隴山東西兩側展開了大規模的考古調查,足跡遍佈隴南、天水、寶雞等地,並選擇禮縣大堡子山、鸞亭山、西山、清水縣李崖遺址等重點遺址進行發掘,成果豐碩。2008年後“清華簡”被解讀,提供了秦人東來說的文獻證據,但是秦人西遷朱圉山,尚缺乏考古證據,2012年在趙教授的提議下,聯合考古隊將目光再次投向了早期秦文化研究的起點——毛家坪遺址。
輝煌成果
2012年早期秦文化聯合考古隊正式發掘毛家坪遺址。歷時3年,累積發掘面積約4000平方米,共發掘墓葬199座,灰坑752個,車馬坑5座。共出土銅容器51件,陶器約500件,小件千餘件(組),這極大豐富了甘肅東部以及周代秦文化的內涵。其中最重要的成果莫過於金戈鐵馬——子車戈與全身覆蓋彩繪漆甲的戰馬戰車隨葬坑。
子車戈出土於自毛家坪遺址中等級最高的墓葬,編號為M2059。M2059為典型的秦文化墓葬,墓口呈東西向長方形,墓壁平整光滑,墓壁四周各開有壁龕,龕內均有殉人,經鑑定殉人均為年齡在17-32歲之間的女性,可能是墓主的侍妾。隨葬品主要集中在墓室西側頭箱內,主要有青銅器15件:5鼎、4簋、2壺、1甗、1盤、1匜及青銅器兵器,陶器有喇叭口罐等16件。對照當時的列鼎制度,墓主的身份很可能是大夫一級。墓主所用木棺分內外兩層,棺上放置墓主生前使用過的兵器3戈2劍,其中緊貼墓主右臂的銅戈就是子車戈。
何謂“子車戈”?所謂“子車戈”是指該戈胡部刻有銘文,為兩排14字。經專家解讀為:“秦公作子車用,敢美武靈戮威不廷”。寥寥數字,點明墓主為子車氏家族成員,該戈為秦公專門為其製作,用於殺戮那些不願臣服秦公的人。《史記·秦本紀》亦載其事:“繆(穆)公卒,從死者百七十七人。秦之良臣子輿(車)氏三人名曰奄息、仲行、針虎,亦在從死之中。秦人哀之,為作歌《黃鳥》之詩。”《左傳·文公六年》載:“秦伯任好卒。以子車氏之三子奄息、仲行、針虎為殉,皆秦之良也。國人哀之,為之賦《黃鳥》。”《詩經·黃鳥》曰:“交交黃鳥,止於棘。誰從穆公?子車奄息。”
春秋五霸之一的秦穆公下葬時,以大量活人殉葬,其中便包括近臣子車氏三兄弟,秦人作詩詠歎,便有了《詩經·黃鳥》篇。“三良從死”是中國歷史上一段著名的“公案”,不斷在後世文學和史學著作中被提及和爭論,從《詩經》《左傳》《史記》《漢書》,到曹植、陶淵明、柳宗元、蘇軾等詩人,都從不同角度留下“嘆黃鳥,緬三良”的篇章,並逐漸形成了“黃鳥悲鳴”的文學意象。子車戈的出土則是子車氏相關文物的首次發現,也是文獻中“三良從死”故事的註腳,更使得一段失落的歷史在文物上重現。
毛家坪遺址還發現有5座車馬坑,其中M2059的附屬車馬坑(編號K201)最具代表性。K201位於M2059東南側,是一座長10米、寬4米的東西向長方形土坑。坑內隨葬有3輛車,從東向西分別為1號車、2號車、3號車。1號車為引導車,馬頭藏於前面的壁龕內,馬銜、馬鑣齊全,車廂略有塌陷。3號車為從車,車輪、車軾、車輿痕跡明顯,車軾上繪有白底青黑色勾連蟠虺紋,出土時宛若新成,車輿前還發現銅環、銅泡、箭鏃與弓的痕跡。坑的西北角有一藤條筐,內放牛頭和羊頭,當為祭祀之物。2號車為主車,作為墓主專車使用,其豪華程度遠超1號與3號車。該車有左右服馬,兩匹馬均身披髹漆的彩繪漆甲。馬頭裹有馬胄、馬身覆蓋彩繪甲片,上髹紅漆,繪黑彩,為勾連蟠虺紋;甲冑上縫綴銅泡、勾雲形銅飾。車輿側板外蒙裹牛皮,牛皮上髹棕黑色漆,再以紅彩勾勒出虎、豹、馬、兔等動物圖案,寥寥數筆卻使各種動物生動而傳神。堪稱神來之筆。
“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遙想當年,戰車縱橫疆場,秦戎鏖戰正酣,子車氏成員披堅執銳,奮勇征戰,為秦國立下赫赫功勞,受封於此地,為秦公駐守邊塞,保家衛國,何等的意氣風發。現在隨著毛家坪遺址的發掘,渭河上游春秋中期秦人高等級貴族墓葬及其附屬車馬坑正逐漸揭開了神秘的面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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