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劉燕林進廚房裡很利索地涮洗完碗盤。她們略作收拾，就下了樓，打算去汽車站回鄉下，把王素芳父母接來城裡住。
汽車站門口人群嘈雜。劉燕林接了一通電話。陡然他很警惕地望了王素芳一眼。憑女人天生靈敏的知覺，王素芳感覺到他有事瞞著自己。但她不想多作過問。誰沒有自己的隱私呢？何況劉燕林本來就是一個很複雜，又很強能力的人。他的一舉一動都透散著故事。
他刻意迴避，遠離到桂花樹下去回答電話。神情嬉笑挑弄。
其實王素芳已經聽到，那是一個嬌嗔的小女孩的聲音。
“怎麼啦？你有事啊？”
王素芳看出他掛電話後的為難。
“我恐怕不能陪你回鄉下了。有些事要去處理。”
“那你去吧！”
王素芳的臉紅如山野間的紅花。她極不情願與劉燕林分開，開始懊悔早上對他發脾氣。
“那你自己小心。”
劉燕林很是關切。說完他決然地走掉了。身形消失在朦朦雨靄和行人之中。這個男人每做一個決定都很智勇果決。
王素芳眼裡滑起一絲落寞，轉身進了汽車站裡。
她在小鎮上買了一些食品和水果，搭上老鄉的車子去往鄉下。
父親還是那樣耷拉著臉，扛著鋤頭從地裡回來。李芹、李輝一夥人在堂屋裡喧雜起鬨地打著麻將。各人臉上都掛著彩，包紮著紗布；有的手骨也被打折捆著木片。兩個侄子髒兮兮地在門前水溝裡玩耍，見了她提著大包零食而來，很欣喜地叫著“姑姑”奔上前去。
王素芳牽著他們到了屋門口。把零食和水果分給他們吃。
“爸！”
父親走近時，王素芳喚了聲。
老父親更顯得頹喪，應也不應，只很冷漠地道：“你回來幹什麼？”
話裡竟有了驅客之意。以前每次回來，縱然有爭吵矛盾父親也不致於如此有驅她之意。究竟家裡發生了什麼事？定然是與李芹有關。
母親也從田裡回來，眼裡有哭絮的痕跡。父母本來就善良柔弱，王素芳也不好多問。
王素芳幫父母做完晚飯，招呼兩個侄子過來。也沒人去叫李芹。父母早早地帶著孩子洗腳入睡，在房間裡看著舊電視機的節目。卻聽得李芹一夥肆意在廚房裡翻弄，甚至連王素芳買給父親的酒也被他們搜到，分喝盡光。
王素芳恍然才明白，父親惱怒的是這事。其實以大嫂的性情，大哥一旦不在，這種事也是意料中的。
她應該早點回來的。竟使年老的父母受了這麼多屈辱和苦。
王素芳因為久不居鄉下，房門的鎖早已被大哥大嫂給撞壞，箱櫃裡值錢的物什都被蒐羅一空。她臨睡的時候，知道家裡諸客不善，特意用凳子抵住了門。這蛇紋青年卻是個慣偷，以為她已睡著，靜悄悄地挪開椅子，走近她床邊。
蛇紋青年的手剛一觸碰到她，王素芳迅速掙了起來，退到床角，大怒叫起：“你幹什麼？”
樓下的堂屋也亂成了一團，傳來打鬥毆響，和父親的懊惱聲，母親的勸止和哭絮，兩個侄兒也驚嚇得大哭。及大嫂對一雙老父母的謾罵，李輝對父親的毆打恐嚇。
李芹端坐在椅子上，唾罵道：“掐死這個老東西！”
王素芳掀起樓梯間的鋤頭，迅速地直朝李輝腦袋側面砸去。
打死人了！
眾人俱是被這一擊給嚇到。紛紛驚駭退開。
王素芳趕忙拉起父親，召喚母親侄兒一起逃出了堂屋門外。直朝著祖堂屋那邊村長家裡奔去。村長迅速糾集村裡老壯的人，商議個對策。
“他們走了！”
村裡有人來報。
原來李輝並沒有死。李芹帶著眾人駕車把李輝送去了鎮上的醫院。
“爸、媽，你們和侄兒都跟我到城裡去住吧！”
王素芳先謝過村長和各位長輩，就給劉燕林打了電話。
可是，劉燕林的手機已經關機。再無法打通。
王素芳隱約感到不妥和擔憂。
老村長答應幫忙叫一個親戚的車，連夜將她們一家送回到青水城裡。那親戚索要高價，足足比平時高出一倍。王素芳沒有還價。
“燕林——”王素芳領著父母侄兒回到自己家中，啟開房門驚叫出聲。她此刻只想撲倒在這個堅強的明睿的男人的懷抱裡。
她的擔憂果然靈驗。劉燕林沒有回來。他答應會一直陪著她的。自失去小珂以後，她重新面對生活，這個摯親摯愛的人。
父母親經這一夜都驚魂未定，兩個侄兒更是嚇得不輕。王素芳安妥他們洗漱睡定。
她一大早打車去了劉燕林在青水城買的那套房子。那是郊區的私人籌資建定的樓房。
開門的是個十六歲左右的女孩。學生模樣。正在洗漱頭髮。
王素芳心腔陡然一窒。一個足以將她致命的判斷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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