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戰爭時期的“戰狼”:這支隊伍的故事,比電影更燃

鄭學富隨著電影《戰狼2》的熱映,人們對武藝高強、英勇善戰的特戰隊的英雄們越發崇拜。在1938年春天發生的臺兒莊戰役中,在最危急的時刻,中國軍隊組織多次奮勇隊、敢死隊等特戰隊襲擊日軍。其中有一支由57名中國士兵組成的特戰隊,夜襲日軍,奪回了至關重要的城內西北角陣地,保障了城內通過西門和臺兒莊火車站的暢通,為臺兒莊戰役取得重大勝利立下了汗馬功勞。

最危險的時刻


臺兒莊戰役打響後,日軍磯谷師團在飛機、坦克、大炮的掩護下,輪番向臺兒莊瘋狂進攻,3月27日,日軍攻進了臺兒莊的東北角。守城官兵與敵人展開激烈戰鬥,反覆肉搏,雙方推進推出,形成拉鋸戰,我軍傷亡慘重,形勢十分嚴峻。為增援城內的守軍,駐守右翼的二十七師師長黃樵松命令一五八團三營營附時尚彬率七、八兩個連,翻過城牆進入莊內支援。

時尚彬率領八連先行,七連連長王範堂帶領七連隨後跟進。八連奮勇向槍聲密集的街巷挺進,但是中了日軍的埋伏,隱藏在屋頂上的日軍輕重機槍一齊掃射,不到一袋煙的功夫,八連130餘名官兵犧牲殆盡。當王範堂帶領七連趕到時,時尚彬向王範堂聲淚俱下地喊道:“王連長,完了,完了,八連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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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軍向中國軍隊攻擊


王範堂見狀,立即命令全連注意隱蔽,向日軍迂迴攻擊。全連官兵擦乾眼淚,懷著為死難弟兄報仇的決心,與日軍展開逐屋逐巷地拼死爭奪。經過3天3夜的激烈戰鬥,打退了日軍10多次瘋狂進攻,堅守住了陣地。部隊因連續作戰,導致減員很大,第七連由剛進莊時的130多名官兵,只剩下57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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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守軍大舉殲滅日軍磯谷師團

中國守軍大舉殲滅日軍磯谷師團3月30日這天,戰鬥進入到白熱化,據《第三十一師臺兒莊戰鬥詳報》記載:5時頃,我兩翼友軍遂形外線攻擊,相互進攻均難展步,已成膠粘陣地之戰鬥。8時頃,師裁可康副師長(康法如)之計劃,擬先消滅城西北角之敵,解除西門交通之危害,令袁團收集現有迫擊炮,使用於碉樓之破壞而肅清之,於10時頃開始轟擊,卒被轟毀2所,敵紛紛竄據城角掩蔽部內及民房與我接近,經我官兵奮勇驅逐,消滅大半,殘敵仍頑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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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宗仁回憶錄》也描述了當時的危機情形:

在電話中,我(李宗仁)還指示他(孫連仲)說,你不但要守到明天拂曉之後,今夜你還須向敵夜襲,以打破敵軍明晨拂曉攻擊的計劃,則湯軍團於明日中午到達後,我們便可對敵人實行內外夾擊!孫連仲說,他的預備隊已全部用完,夜襲甚為不易。我說:‘我現在懸賞十萬元,你將後方凡可拿槍的士兵、擔架兵、炊事員與前線士兵一齊集合起來,組織一敢死隊,實行夜襲。這十萬塊錢將來按人平分。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你好自為之。勝負之數,在此一舉!’……

孫總司令和我通話之後,在臺兒莊內親自督戰。死守最後一點的池師長峰城,又來電向他請求准予撤退。連仲命令他說:‘士兵打完了你就自己上前填進去。你填過了,我就來填進去。有誰敢渡過運河者,殺無赦!’池師長奉命後,知軍令不可違,乃以必死決心,逐屋抵抗,任憑敵人如何衝殺,也死守不退。所幸戰到黃昏,敵人即停止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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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軍隊在臨沂阻擊進犯的日軍

1938年3月30日,日軍佔領了城寨的四分之三,甚至連寨子的西北角也被日軍攻佔。當時城內的守軍與外邊的聯繫通道全靠西門這條路,如果不奪回西北角這塊陣地,城內守軍將處於危險境地。日軍電臺對外宣稱:已全部佔領臺兒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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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範堂

五十七勇士視死如歸

面對如此嚴峻的形勢,守城主將、三十一師師長池峰城決定派出敢死隊,夜襲日軍。王範堂主動向守城指揮官王冠五請戰,率領全連尚存的57名官兵組成敢死隊,以求全殲入侵莊西北角之敵。王冠五接受了他的請求,臨出發前,王冠五拿出大洋,要重賞敢死隊員,可是王範堂和全體隊員大喊道:“我們連命都不要了,還要大洋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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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加臺兒莊戰役之中國軍隊通過浮橋

王範堂在《臺兒莊大戰及五十七人敢死隊》一文中回憶道:

我軍密集的炮火打響了,我們57人,懷著為國盡忠,為民族犧牲的無畏精神,迅速趁黑摸出了西門。在炮火的掩護下,我們敢死隊劃分為6個戰鬥小組,均靠近了敵人佔據的小村牆外。此時,與日軍只有一牆之隔,我們的炮彈在日軍的陣地上炸成一片,日軍亂作一團,吆喝聲,呻吟聲,慘叫聲,時時傳到牆外。炮火一停,我們6個組分別選擇越牆位置,跳出掩蔽體,撲向矮牆……

見敵人舉刀便砍,聽到動靜,抬槍就打,不管前面有多大的險阻,敢死隊員以必死的信念,只知道一個勁地向前殺,前面的倒下,後面的緊跟上去……

經過約一小時的戰鬥,日軍丟下了60餘具屍體,狼狽地向北逃竄,我們終於奪回了西北角陣地。在這次奇襲中,我連57名敢死隊員僅存13人……

戰鬥結束後,指揮部立即派人把我們監視起來,唯恐我們自殺以報國家。31師師長池峰城接見並嘉獎了我們。戰地記者紛紛來採訪,師長專門介紹了57人敢死隊的事蹟,報紙上也報道了敢死隊夜襲日軍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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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守軍在臺兒莊外圍阻擊進犯的日軍

第二集團軍臺兒莊戰鬥詳報》關於敢死隊的記載說:

31D(師)8時許,集中迫炮轟擊寨西北碉樓之敵,殲滅大半,餘在圍攻中。22時,我挑選奮勇隊57名,改穿敵人軍服鋼盔,向西北角之敵襲擊,敵人誤認為友軍,得以挺進敵院內,以炸彈手榴彈衝殺良久,從此敵益形削弱矣。”《第三十一師臺兒莊戰鬥詳報》記載的更為詳細:“3月30日,西北城角之殘敵仍在圍攻中,刻各部官兵多自報奮勇誓殲該敵者,如不成功即自殺,復仇報國絕不生還,職已登記銜名呈祈核奪。師長閱報後,對官兵沉痛壯舉,深為感奮,當圈定57名,各懸獎洋30元,由時營長率領,令王代理旅長於今夜部署前進……

我奮勇隊(57壯士)均戴敵之軍服鋼盔,開始向西北城角之殘敵襲擊,潛行挺進,有退入敵之掩蔽部者,有進入敵之院落者,以炸彈手槍縱火衝殺,敵以沉靜應付,我圍攻部隊即直前策應,激戰良久,敵我均有損傷,終以院落深重,交通複雜,未獲成功,我壯士有羈留敵陣內二三日後尚在抗戰者,計奪取敵掩蔽部五,房舍是幢,西北城角敵區益形削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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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兒莊巷戰

《李宗仁回憶錄》中說:

及至午夜,我軍先鋒敢死隊數百人,分組向敵逆襲,衝進敵陣,人自為戰,奮勇異常,部分官兵手持大刀,向敵砍殺,敵軍血戰經旬,已精疲力竭,初不意戰至此最後五分鐘,我軍尚能乘夜出擊。敵軍倉皇應戰,亂作一團,血戰數日為敵所佔領的臺兒莊市街,竟為我一舉奪回四分之三,斃敵無數,敵軍退守北門,與我軍激戰通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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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死隊員成為偶像

臺兒莊戰役勝利後,王範堂和敢死隊戰友受到嘉獎,王範堂也因戰功升任第一五八團三營副營長。

1938年4月7日,在硝煙還未散盡的時刻,《大公報》記者範長江和《新華日報》記者陸詒通過運河浮橋,踏進臺兒莊西門。參觀完戰場,在第九十一旅旅部舉行了一個血戰臺兒莊座談會。參加者都是親歷這次血戰的官兵,他們具體詳細地講述了血戰臺兒莊的經過。在座談會上,範長江和陸詒獲知了57人敢死隊夜襲日軍的英勇故事。二人又具體採訪了王範堂和他的戰友,把他們的英勇事蹟寫成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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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8年4月13日,《大公報》在第三版上刊登了範長江採寫的戰地通訊《慰問臺兒莊》,文中對敢死隊的浴血奮戰描寫得更加具體生動:

這時時尚斌副營長所率領之57壯士,突然出現,以神聖果敢堅決之英姿,向長官請命,願以最勇猛之決定的攻擊,消滅西北角之敵人,並皆自立誓言,如不成功,即皆自殺。果也,他們滿帶炸彈大刀短槍,自西門出去,暗自繞自西北角城外,然後以迅速之突擊,爬城而入,以毫無顧惜之肉搏戰,將敵人全部消滅。立刻挽回臺兒莊的頹勢。而我可敬可愛的壯士,亦犧牲40餘人,最令人感動著,為最初受傷之4勇士,他們被救護隊救下之後,皆同時自殺,其自述理由為‘未曾成功’,彼等蓋不知其受傷後,其他同志已將目的完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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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詒

1948年冬,王範堂任國民黨第三十軍第三十師少將副師長。1949年春開往成都駐防。12月23日,王範堂與師長謝錫昌率全師官兵約7000人在成都通電起義,接受中國人民解放軍改編,回到人民的懷抱。以後,他們二人經常書信來往,回憶當年在戰場上的友情。

1950年12月,王範堂從中國人民解放軍西南軍區軍政大學高級研究班畢業後,任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二高級學校軍事教官,後轉業回到老家石泉縣,1955年調任漢中市文化館副館長,1976年退休。1987年5月,王範堂因病逝世。噩耗傳來,陸詒萬分悲痛,專門寫了一篇悼念文章,發表在《團結報》上,讚揚和肯定了王範堂的歷史功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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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兒莊大捷,漢口舉行勝利大遊行

作者為臺兒莊戰役研究會副會長、臺兒莊大戰紀念館特約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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