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他出生在邊寨,父親遊手好閒,卻帶他走上了販毒的道路

故事:他出生在邊寨,父親遊手好閒,卻帶他走上了販毒的道路

在中緬邊境,有個邊寨,靠近布朗山,這個地方是中緬邊境重要的掃毒與運毒的線路,幾乎百分之九十以上毒都是從布朗山這條線路運送過來的。

邊寨是最近二十幾年才形成的,主要就是內地的罪犯往緬甸跑,緬甸的人蛇往中國來,他們在進入交接的地方搭建了這麼一個寨子,內地不管,緬甸也管不著,屬於三不管的地方。

我就是在這裡出生的。

在邊寨這邊有兩個發財的路可以走。

想發大財去背膏,發小財去頂包。

背膏就是從緬甸用揹簍揹著白粉從布朗山那邊背過來,從布朗山到昆明,一千多公里,每一步都是死亡道路,可是每年都有無數人去那邊背膏。

回來了就會發大財。

不過更多的人,基本上都出不了布朗山就死在大山裡了,基本上都是被緝毒特警給擊斃的。

還有一個就是頂包,說的好聽點叫代罪,就是替別人坐牢。

一年十萬、三年五十萬、五年一百萬,做這個的人很多,我在邊寨生活了二十年,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發現少了幾個人。

在這邊你沒辦法,你沒有戶口,你上不了學,你沒知識,布朗族的孩子都要靠邊境緝毒警察捐書才能學認字,更何況黑戶,在邊寨的人,要麼背膏,要麼代罪,基本上沒有其他的路可以走。

我走上這條路,幾乎是我爸爸一手造成的。

我爸爸是個賭徒,遊手好閒,我媽是他從小勐拉那邊騙過來的,一個比較傻的緬甸女人,她以為我爸在這邊有錢,就跟我爸爸過來享福,沒想到我爸爸比她還窮,把我生下來之後就跑了。

這種事在雲南這邊很多,你就算不是騙,有時候花個三五千就可以買一個女人過來,這裡的緬妹服務一次也才十幾二塊錢,不過還是有很多緬妹從那邊過來,那邊的女人都想嫁過來過好日子,不過雲南這邊基本上都是窮人,有錢人也不會找緬甸女人。

前段時間我爸一個賭友從牢裡面出來了,他很威風,很有錢,他給人家坐了三年牢,拿了十萬塊錢,請我爸去昆明景星街喝酒,那是我第一次到昆明,也是第一次去足浴城,也是第一次去髮廊。

我爸那個賭友很豪爽,請我爸喝酒泡澡找緬妹,十萬塊錢一晚上就花了五六萬,完事了之後,又去小勐拉賭錢,把剩下的錢又輸光了,對於他們這種人,有錢就是第一時間霍霍掉,反正沒錢了繼續去坐牢。

那次我爸玩的很開心,可是回來之後,他就不得勁了,他不想再做茶農了,他想繼續過好日子。

坐三年牢就有十幾萬誰都想幹,在布朗山這裡,茶農一年的收入是一千五百多,都不夠吃飯的,何況還想去賭錢,所以他賭友出來之後,他就像是著魔了一樣,想去給人家坐牢。

他賭友也很照顧他,給聯繫了中間人,剛好有個活可以做。

不過我爸有案底,他在昆明賭錢的時候,捅傷過一個人,那邊還在通緝他,抓住了基本上就十年跑不了,如果在給人家代罪,估計出來的時候都六七十歲了。

所以,我爸就讓我去。

我是想去的,在邊寨這種地方,沒有出頭之日的,每天遊手好閒,跟那些毒販還有賣肉的緬妹鬼混沒有出頭之日的。

最關鍵的是,我去了一趟昆明,說不上什麼夢想吧,就是有那麼一種做正常人的渴望。

所以我就同意了。

我爸爸的賭友帶我們去昆明的國慶路,這個地方是昆明最大的紅燈區,去的是一個髮廊,髮廊的燈光很暗,有幾個女人坐在裡面,她們的表情跟我們差不多,麻木,少有樂趣的感覺。

中間人叫刀坤,矮胖,一臉都是油,我爸那個賭友很害怕他,跟他講話的時候都點頭哈腰的,一開始沒有談事,就是隨便說一些有的沒的葷話,我就坐在外面看著哪些女人,哪些女人也在逗我,我就有的沒的跟她們聊來聊去的。

他們談了一個多小時才出來,那個叫刀坤的人把我一個人叫道外面的巷子裡,很黑,他很兇,直接用肥膩的手撈著我的脖子,兇狠的跟我說:“進去了,不管他們怎麼嚇唬你,怎麼打你,你都給我咬住了,你要是敢講漏嘴了,裡面我有人,直接給你捅死,知道吧?”

我挺害怕他的,沒敢回答什麼,就是一個勁的點頭,他使勁的拍我的臉,很疼,那種兇狠是天生的,從氣勢上就讓我不敢反抗。

他警告了我一通之後,又跟我說:“五年。。。五十萬,我拿二十萬,剩下的三十萬給你爹,別害怕知道嗎?裡面我有人,不得讓你吃苦的,我保證你在裡面舒舒服服的蹲五年,出來之後你這種黑戶他們會給你上戶口的,你小子走運我跟你講,別壞事。”

我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的假的,反正已經要做了,就義無反顧的做下去,三十萬,五年,這對我來說是天文數字,在布朗山邊寨那種地方,我都沒有見過錢是什麼樣子。

我同意了之後,刀坤就給了錢,直接給了我爸三十萬,他不讓我爸跟我多講話,把我爸跟他的賭友趕走了,然後把我帶進發廊裡面,找了幾個女人陪我,他跟我說,儘管玩,要不然進去了之後,五年都要靠手了。

對於代罪這種事,我也沒有個什麼概念,在山裡面我沒有見過世面,有的玩我就玩,有的拿我就拿,至於其他的,反正就一條路往前走吧。

那天晚上,我玩了多少次,我自己也不記得了,早上醒來的時候,刀坤就派人把我送到警察局了,刀坤反反覆覆的叮囑一件事,他告訴我,不管警察怎麼問,就咬定了大頭狗是我砍的,刀在我手裡,如果問我要不要請律師。

兩隻字“不要。”

我也沒有什麼概念,被送到昆明警察局的時候,我手裡拿著刀,嚇了那些警察一跳,我經常面對警察,所以也不害怕。

他們讓我把刀丟了,我就丟了,讓我跪在地上,我就跪在地上,他們就把我給抓了。

我就告訴他們我是來自首的,我砍了一個叫大頭狗的人。

他們沒有管我說什麼,而是先把我拘留了,沒收了砍刀,把我關進了看守所。

說真的,拘留所的環境都比邊寨的木屋強,如果能住在這種房間裡住五年,我覺得是我賺了。

那三十萬我相信我爸應該會給我留一點,畢竟我是他兒子,出去以後,我就拿剩下的錢做點小生意,再也不回邊寨了。

我沒什麼見識,見了昆明這種大城市之後,也就產生了這一點點的小夢想。

審訊是從晚上九點開始審訊的。

他們問我一些亂七八糟的問題,叫什麼呀,多大呀,幹什麼的,我都說了。

不過有些問題讓我覺得不對勁,他們問我為什麼要殺大頭狗,動機是什麼。

我沒有殺人,我一直再說我只是砍了人,不過審訊我的人一直都在強調,我是殺了人。

砍人跟殺人的區別,我還是知道的,砍人不會判死刑,殺人會。

如果用五年的青春換三十萬,我會換,可是用三十萬換一顆子彈,誰都不會換的,所以他們不管怎麼說,我都一口咬定我只是砍傷了大頭狗。

審訊沒有終止,他們就反反覆覆那幾個問題。

殺人動機,殺人經過,殺人之後在哪裡潛逃。

我一直在否認,我一直都說我沒有殺人,可是他們不聽我的話,不管我怎麼重複,他們一直重複那幾個問題。

我被他們審問的很煩躁了,我就發脾氣,敲打桌子,大吼大叫,我以為他們會打我之類的,不過他們就是冷冰冰的坐在那,把我的所有行為還有話都記錄下來。

這種審訊很折磨人,還不如打我一頓,或許打了我一頓,我會忍不住承認殺人的事之類的吧,不過他們沒有打我。

審訊在晚上十二點的時候,來了一個人,這個人穿便衣,我認識,他是布朗山邊防派出所緝毒大隊的隊長龐正國,他經常到布朗山邊寨附近做禁毒宣傳工作,也經常帶人給邊寨還有布朗族的村民捐東西,是個一米八五的兵轉警。

他對我有印象,他告訴我,他之所以來,是因為那個大頭狗的死牽扯到緝毒大隊一個案子,他讓我老實說,是誰讓我來代罪的,他說他是為了我好,如果我走錯了這一步,我這輩子就完了。

我心裡有過動搖,我知道龐正國是個好人,他在布朗族那邊很受愛戴,不過我拿了錢,刀坤也威脅過我,如果我反水了,我知道可能會被砍死,所以我只能咬著牙堅持著。

不管誰來問,我都一口咬定,大頭狗是我砍的。

就這麼又僵持了一個多小時,龐正國也難不住性子了,他走到我面前,給我看了一張照片。

我看到照片上的畫面,很血腥,一個身體很瘦可是頭很大的人躺在血泊裡,他的脖子上,有一個大口子,是被鋒利的利器割開的,滿地都是血,那翻卷的皮肉十分的噁心,讓我不知覺的就想吐。

龐正國告訴我,這個人叫大頭狗,本名柴喜,是他們緝毒大隊的臥底警察,被人謀殺了。

他還問我,是不是堅持一定說大頭狗是我殺的,如果是,他們就提起公訴,我一定會被叛死刑。

我不知道該回答什麼,我看著照片上的死人,感覺這個世界的燈突然關閉了,一片黑暗。

他們騙我了。

不是砍人。

是殺人。

警察是不會騙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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