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振濂:沙孟海、启功、钱君匋、谢稚柳…前辈为我开启的大匠之门

陈振濂教授,可以说是当今书坛最具实力的书家之一。

理论和实践都引领了近三十年的书坛。

理论上,迄今他已有上千万字著述,曾形成著名的“陈振濂旋风”;

实践中,他传统功力深湛,艺术风格突出,由他倡导的“学院派”书法创作有着完整的理论体系和超前意识的创作实践,从内容与形式两方面走在了时代的前沿。

2010年,陈振濂教授曾集中创作了一批册页,用一些风雅的小行札,记录别人难得遇到的大家巨擘雅事逸闻。

所记内容,多为他少年、青年时代向当时的名家大师们接触请益的观感与亲历,其中有陆维钊、沙孟海、林散之、启功、钱君匋、谢稚柳、陆俨少、来楚生、唐云、青山杉雨、小林斗盦……共五十位大家,都是如雷贯耳的人物!

这些书法作品,可赏可读,是陈振濂对“阅读书法”理念的践行实例。

今天就一起来欣赏下:

陈振濂:沙孟海、启功、钱君匋、谢稚柳…前辈为我开启的大匠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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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微昭书法大家,示门生子弟不仅以书技,予初入陆门,数遭批斥,以为学欠努力,遂以图书馆线装古籍命作点句,半年晨夕不废功,谓“坐得牢”。今日思之,方知师之苦心,造就大才,必先自笨处做起。又陆师精词学,亦为予开启门径,後予醉心词学,亦赖此也。己丑冬,门生陈振濂拜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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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翁孟海随侍最久,奉学印学、书法史、金石学、古文字学,获益最多。尤以助编《翰墨生涯》,朝夕趋侍,晨昏请益四阅月,尽见大师风范。乃知巨匠泰斗,非学而能,唯天造之。沙师府中每餐必有鳗,当时视为难得,予日日得尝,迄今每见,必思沙府当年景象。己丑门生陈振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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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散翁狂草大家,少时曾奉父命赴金陵拜谒。翁曰:尔父文学底子甚好,尔亦当致力于此。吾为书名所累,其实用功在诗也。出《江上诗存》曰:“汝持去,好生研读!”翁耳聋,故与客谈,皆备纸笔书出之,粗钝铅笔白纸作草书法。书予每谒,必得数十片,持返,呈家父报告者。己丑冬,後学陈振濂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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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功翁每赴湖上,予皆有拜谒之幸。翁为予题《书法美学》书名,品明前茶于寒舍,示笔法以证古训,至今忆及犹历历。乃接掌西泠,每年赴京报告工作,聆训请益,知启老乃世间第一通达清雅文人也。己丑冬,後学陈振濂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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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老稚柳前辈画坛宗师,又精鉴定,开宗立派,有不世之功。予在沪上曾拜谒数过,後于西泠印学活动亦随时侍奉,每忆谢老作画泼墨敷彩,至得意处忽语作京白,全不似苏沪软侬语调,前辈风雅,有如此者。己丑冬杪,後学陈振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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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翁俨少,弱冠时即于沪上拜谒,赴浙美求学,亦得随侍左右。翁每与濂论书法,谓“画家书法”之称不确,又出藏精品手卷杜甫诗意数卷,命予揣摩格调气象,予亦跃然为翁撰文。评其山水画之独创者。芜文曾获谬赏,後翁赴深圳,遂疏音讯;无缘请益晨昏矣!己丑冬,後学陈振濂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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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云翁画坛大家,又嗜酒,喜玩壶,以数绝名世。予髫龄随家父造访唐府,见翁谈笑豪迈,类北方侠客。而满口杭音,呼小伢儿,帮汝父端茶杯,初不知此为杭人呼儿女之乡音也。及论予书画习作,蛮好蛮好外无它语,吁唏!己丑岁尾,陈振濂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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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翁擅花鸟,为海上“四大名旦”之一,尤以恽南田兼工一路,为世之冠。赴杭後得缘谒见,为予说祭而成与九朽一罢,为翁发明之见。翁非唯技巧超群,思想亦卓拔也。翁擅书大草,见予习草,亦为论草书连绵厚实遒劲之诀。翁健谈且诙谐,堪为江南文士之楷范也。己丑岁杪,弟子陈振濂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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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髪程翁以人物擅名天下,曾任西泠印社副社长,与西泠诸公渊源最深,往返沪杭间,不辞辛劳。每泼墨作女儿像,口出诙谐,其乐融融。予时年少,不敢置一词。尤奇者,每一见予,必问:小青年叫啥名字?数度後见之仍茫然。岂予之外貌过平,难于记忆者耶?己丑岁尾,後学陈振濂于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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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杉雨翁与西泠结缘极深,八十年代初即多次莅杭,主办日本西泠印社展大获成功。予初在孤山拜谒,後赴日讲学,亦多有请益,全仗沙老推介也。翁作金文篆书有如画,然具书意,予通日语,问所以。翁曰,金文一素材耳,表现则全仗本心也。己丑冬,陈振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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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斗盦翁与西泠渊源最深,与沙老亦深情厚谊,每见必问沙老安康。予在日有年,研究赵之谦日本受容史,赴东京拜谒怀玉室,翁出昔日所编赵撝叔图册,叙由来甚详,尤以先师河井荃庐嗜赵,为珍贵也。翁损己而玉成西泠,捐“西泠印社中人”,予为经手者。己丑冬,後学陈振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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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每一札,都是陈振濂师的亲身经历、亲身所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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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翁君匋以篆刻闻于世,其实多才多艺,而创新意识最强。治巨印长款,即为一证也。翁多收藏,于桐乡、海宁皆立艺术院馆,庋藏名,每见予辄曰:近日写何文字?询之甚细。翁与家父为老友,视予为侄辈,故所言皆放松自如者。己丑冬,后学陈振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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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个簃老纳于言,与沙老为莫逆,予在沪渎,无缘谒趋,杭州求学,随沙老参与西泠印社活动时,得请益二三,然求教刻印,亦惜语如金,唯好与不好,不涉其由,亦未敢多问。唯每见沙老侧有予,辄曰,又来啦?言容笑貌,宛然眼前,温暖之甚也。己丑冬,後学陈振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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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楚生翁予少时仅得一谒。然先先书画印皆绝,为沪上名家之少见者。予最喜翁篆刻,曾蒙前辈擡爱,赐借近作印蜕数百,钩摹嚮拓,不遗馀力,今日思之,犹觉幸运事也。己丑岁尾,後学陈振濂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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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翁乐三授印学,每见予印稿,辄曰优劣,以正脉为去取定準。遇有合作,朱笔画双圈,类缶翁之批门生印谱。然老辈风范,平淡中寓神奇,不细品味,何能悟得?己丑岁尾,门生陈振濂恭记于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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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昌谷翁在诸前辈中年最少,然早得大名亦未必皆善。予赴浙美就读前,随父趋周府。昌谷翁与家父莫逆,竟曰学畫不好,学文尔学如父自娱最好,听之愕然。後负笈湖上,知悉昌谷翁生平际遇,种种不幸,乃知当时所嘱之来由也。己丑岁尾,後学陈振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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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粟刘翁老来气势颇盛,作画喜泼墨泼彩,鈎以粗线,而且画且行,且吟且谐,亦一乐天派也。翁于美术教育有功历史匪浅,至今苍髯白髪者,皆口称刘校长,恭敬端正,知民初如此大胆开创,唯刘海老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也。己丑冬,陈振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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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翁世襄予赴京会议时拜谒之,为询明式家具简洁高古之韵,翁微笑不语,顷刻,轻言曰:小兄弟,尔于此道尚生疏,当重新入门。予大赧,知班门弄斧之惭惶。数月後再赴京,又谒翁,唯唯不敢申一言。翁嘱曰:学而问之可矣,不必拘束,豁达有如此者。己丑冬,陈振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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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翁仁恺与沙老私交甚笃,每见必询沙老起居安否。翁健谈,亲和开朗,时大笑,感染同道,亦一童心未泯之老小儿。尚问予曰:鉴定界重实践多,少著书立说者,振濂何不着力于此?予近年关注鉴定学科,亦缘此耳。己丑冬杪,後学陈振濂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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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亮夫翁工楚词,专敦煌学为开山,予从家父拜谒,知在浙美求学。嘱曰,经常来走走。後某日赴姜府,翁忽问曰:尔何不专攻敦煌残纸书法?然予终未入此道也。迄今想来,不禁惋然怃然。己丑冬杪,後学陈振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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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翁承焘词学泰斗。予喜词,初缘陆维昭师;然真知词学,则读夏翁论文。翁与家父有翰墨交。翁亦善书,雅逸满纸,学者书也。予每请益词学,翁必答以书学;予撰宋词流派著述,亦赖能就近请益之便也。己丑冬杪,陈振濂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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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季迁翁,予赴美一谒,在台又一谒。初祗闻翁擅丹青,及面谈接晤,乃知翁富收藏,尤以八大为宏富,张大千所藏皆归之也。翁生性明快谑谐,不分长幼,海外华人,无不奉为指南。真可谓一言九鼎也。然予未及深缘请益,谋面而已。己丑冬,後学陈振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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