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疫時期,她是女兒心目中的“冬日暖陽”

戰疫時期,她是女兒心目中的“冬日暖陽”

李彬醫生帶著女兒在日本旅遊時,辛勞為國內友人“代購”口罩,被女兒盡收眼底。

時代的一粒灰,落在個人頭上,就是一座山。

當她的同行、同事、大學同學,如勇士般前仆後繼奔赴湖北,拼盡全力地使出各自的“愚公移山術”時,她則在日本新幹線上來回穿梭,像一名“工蟻”一樣,只為能盡其微薄之力。

她的辛勞,被正在廣州二中上初一的12歲女兒盡收眼底。“買到了許多小包裝的口罩,佔滿了我們行李箱的一大半,也佔滿了我的整個行程的一大半。”在她那復課前的作文裡,她視媽媽如“冬日暖陽”。

旅行中收到朋友託買口罩消息

李彬,中山大學附屬眼科醫院一名醫生。除夕那天(1月24日),她一家三口和小姨一家,總共6人,踏上了期盼已久的日本之旅:首站名古屋,為期7天。

就在她和家人開心地參加名古屋一日遊的同時,國內的同事、朋友通過微信發來託買口罩的消息此起彼伏。

晚上結束一天的行程回到酒店,對日本較為熟悉的表弟說:“姐姐,我搜到地圖上我們酒店附近有一家藥店,要不要去看看?”

名古屋口罩充足還是多買幾件吧

當李彬和表弟一起走進名古屋那家藥店,面對這麼充足的貨源,那時的李彬也就只是給自己買了幾盒而已,她想著一個行李箱裝不下幾盒。可第二天早上一睜開眼,李彬為自己的昨天的決定感到後悔:不行,同事朋友都讓我買,我還是多買幾件回去吧。

這麼一想,她趕緊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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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彬放棄行程,去一箱箱地買口罩。

女兒陳天予在作文裡心疼地記錄著:“名古屋比廣州冷多了。我又看了看窗外,天陰沉沉的,可就是不下雨,陰冷得叫人害怕。媽媽藥店裡買口罩,不是一盒一盒地買,是一箱一箱地買,買了三箱。從藥店到郵局不是特別遠,但天氣很差,讓人覺得冰冷刺骨。媽媽一個人在藥店裡買,買完了又自己一個人像搬家一樣抱過來,相當吃力。然後就去郵局郵寄,等全部辦完已經快12點,原先計劃的行程取消了,我們吃完午飯,直接去了京都。”

“不忍心”又返回名古屋買口罩

李彬全家是坐新幹線去的京都。一位比她家早兩天到日本的同學,在大學同學的微信群裡說,京都、大阪都限購了,好難買到口罩,更不能一箱一箱地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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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阪便利店的口罩限購令。

看到這個消息,晚上才抵達京都的李彬,坐在酒店裡又在想:要不要回名古屋買呢?猶豫不決的李彬早上起來還是發信息給那些在醫院的同學,問他們要不要幫忙買口罩。

女兒陳天予在作文中寫道:“這下,我知道她的工作量肯定要呈幾何倍數增長了。”

誠如陳天予所言,李彬的微信發出後,瞬間留言那裡就有近200人接龍。掙扎中的李彬覺得不能遲疑了:他們都是廣州各大醫院的醫生,不幫忙挺不忍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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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箱貨從日本寄回國內,得一箱箱填郵寄單。

於是,27號一大早,李彬搜索了一下酒店附近的藥店,帶著她媽媽和女兒三個人冒著雨,在外面找了一圈。一個小時過去後,偶爾找到便利店,口罩卻早已賣完了。

在找尋口罩的過程中,“要不要到回名古屋”的念頭一直在她腦海裡打轉。中午,李彬決定把家人託付給表弟,她單身一人殺回名古屋。買到票後,她又發朋友圈說:要口罩的可以留個言,但優先保證醫務人員。

回到名古屋已是下午兩點半,李彬站在異域他鄉的藥店裡,又是一陣陣懊悔,自責為何不一大早回來。因為那時的名古屋,好多貨都沒了,連前一天買的那種也沒有了。失望中,她看到另一種口罩,但也就只有7箱了。而且每箱只有9盒。李彬當機立斷把這7箱63盒的口罩全買了下來。

買好後,李彬又開始擔心郵局下班。發愁中,好在店員願意藉手推車給她推著去郵寄。小推車沒有把手,李彬就扶著箱子穿過馬路,並不時託著箱子讓它們不要掉下來。百米不到的路程,李彬說,感覺走得挺狼狽的。

走進馬路對面的郵局,辦完所有手續後,三四個小時的時間就在不覺中流逝。

萍水相逢的北京朋友加入“代購”

李彬幫醫護人員代購口罩的微信,被一個叫小澤的在北京工作的女孩看到了。她是李彬兩年前在馬來西亞旅遊時認識的。巧的是,那天她也在京都。她說:“姐,我看到你幫大家買口罩,我覺得特別好,我也幫你買。”於是,從那一刻起,小澤就在限購下的京都和大阪兩地到處逛,專找人跡鮮少處,幫忙尋找口罩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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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澤(右)冒著嚴寒把來之不易的口罩交給李彬。

而從名古屋回到京都與家人會合後,李彬全家去了奈良,又從奈良去了大阪。每到一地,也在到處尋覓。但這些地方基本上買不到口罩了。就算有,也是零散的幾包,都是五片五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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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澤掃來的口罩。

回廣州前,也就是1月29日,小澤聯繫李彬說:“姐姐,我們晚上見一面。”

大阪道頓堀,晚上9點多,見到李彬後,小澤遞過來一個大大的塑料袋。打開一看,從那三個小塑料袋,完全能想到小澤這幾天來在寒冷天氣裡的奔波與努力。那天晚上,李彬情不自禁地發朋友圈,感謝小澤的“實心眼”。

回國後,明顯可以感受到,國內戰疫形勢一天比一天嚴峻。

1月31日,回到廣州的李彬,在家裡一口氣發了20多條微信。其中一條是,她那遠在四川的弟弟,其所在的四川大學華西醫院(廣安醫院)開始自制口罩了。弟弟不無調皮而樂觀地在微信裡說:本人先後參與了裁剪面具、切割泡沫、粘貼面具等工作。流水線工作經驗較豐富,生產車間工作能力應該達到了車間主任級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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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李彬則呆在家裡,把從日本帶回來的口罩一一分發給優先級的醫生同事、同學;這一天,李彬還發朋友圈說:我在日本認識的那個熱心女孩王文慧,幫自己家鄉的醫院寄了很多口罩。李彬口中的“女孩”是從中國遠嫁日本,平時主要代購化妝品。最近她一直幫很多客戶代購口罩,也沒有加錢。

“彷彿一束陽光穿透了層層烏雲”

李彬說,回國後不久,她的大學同學,有5個“出征”湖北。還有一個給她家人治過病,被她視為恩人的中山醫腫瘤醫院的一位醫生,也主動報名去戰疫最前線。

讓李彬感動的是,他們都是瞞著家人報名的,但家人們知道後,無一不全心支持。李彬忍不住發朋友圈告訴大家:“昨天和一個朋友說起我們大學同學報名去武漢支援的事情,我想他們也是害怕的。所以報名的時候,大學同學說是全員報名。十分鐘報完。你們相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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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31日,李彬一家深夜奔回家,看到門口放著鄰居幫忙買的青菜。

除了感動,還有一種情緒就是“難過了”。據李彬瞭解,派出去支援湖北的醫護人員,都是自帶物資的,但這些物資僅夠用六七天。而且去了還不知道要待多久。像防護服,穿一次要半個小時,脫一次也要半個小時,有很多的步驟。為什麼網上傳他們要穿紙尿褲,因為上廁所把防護服脫下來不僅耗時,而且防護服也浪費了,不能再穿了。除了防護服,還要消耗很多一次性手套。她的一個同學說,去了之後才發現手套也消耗不起。能用消毒液用消毒液,就是想盡量節省一點手套。

因為眼科、口腔和耳鼻喉科都沒復工,呆在家裡的李彬又開始唸叨口罩了。為了能買到更多的口罩,她又在朋友圈打了“廣告”。雖然每天都有幾十條信息發給她,但基本上沒有適合醫務人員用的。大部分的N95都是工業用的,外科口罩也沒有真正符合要求的。

李彬說,儘管現在看到口罩的信息,其實已經很疲憊了。但她還是不死心地一條一條核實。

念念不忘,必有迴響。

一個兩三年都沒有什麼聯繫的朋友,在她回國後幾天,就跟李彬說,他那裡有一批印度貨源的N95口罩,他不賺錢賣給她。這一批貨大概有2000個,立馬就被包括李彬在內的8個同學要了,每人要了250個。

呆在家等著復工上班的李彬,和朋友們說:“感覺現在見到口罩就跟見到金子一樣,兩眼放光。”同樣呆家裡等著復課的女兒,也在關注著媽媽的一言一舉。特別是媽媽在日本時的決定,更是深刻地印在她腦海裡。在那篇題為“冬日暖陽”的作文的結尾,名古屋的那一幕,又不由自主浮現筆端:

“我在郵局裡看著媽媽從這頭趕向那頭,彷彿一束陽光穿透了層層烏雲——那時候她一定是不冷的。”

採寫:南都記者黃海珊實習生朱藍彭曉冬

受訪者供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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