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娛企業“自救”:降薪、裁員、靠借貸續命

作者 | 貓叔


剛剛過去的2019年,影視行業經歷了稅務風暴,開機率下降,古裝劇受限,演員哭訴沒戲拍,影院上座率持續走低,全年有2996家影視公司裁員倒閉(調查 | 2019年2996家影視公司關停,文企平均壽命不足2.6年)。


本來行業已經顯現出些許復甦的跡象,但是2020年剛剛開春就經歷了院線電影撤檔,全國劇組停工,線下娛樂KTV、影院全部歇業,文娛股暴跌……


疫情之下,一個殘酷的現實開始顯現:有些企業還沒等到復工,就已經搖搖欲墜,有的企業只能通過裁員、降薪等措施苦苦支撐,新一輪的倒閉潮和失業潮正在捲土重來。


文娛企業“自救”:降薪、裁員、靠借貸續命


文娛企業“自救”:降薪、裁員、靠借貸續命

復工即失業


復工即失業,看似荒謬,但對於某些人卻是殘酷的現實。


2月10日,復工第一天,新潮傳媒宣佈減員500人,佔總員工數的10%,而且所有高管集體降薪20%,危機期間不拿績效工資,不用公款招待客戶。


文娛企業“自救”:降薪、裁員、靠借貸續命

按照新潮集團的說法,此次減員是迫不得已“自救之路”,“新潮賬上儘管還有近10億現金,但如果收入歸零,也只能活六七個月,要戰勝此次疫情,必須踩死殺車,卡死現金流,降低成本,確保活著……”


作為一名成都的中年創業者,新潮集團CEO張繼學說,自己曾帶領團隊戰勝過2003年的非典,戰勝過2008年的地震,但害怕敗給2020年的新冠。


企查查數據顯示,新潮傳媒此前曾拿過6輪融資,百度、京東均是其背後股東。


像新潮集團這樣復工即裁員的企業並非個例,早在2月7日,因疫情處於持續閉店狀態的K歌之王,就下發了裁員“內部信”,打響了遣散裁員的第一槍。


按照網上流傳的“內部信”顯示,疫情影響持續閉店的狀態,讓公司現有的財務承受巨大壓力,經公司管理層研究後決定,將於2020年2月9日與全體員工200多人解除勞動合同。如有30%員工不同意則進入破產清算。


據悉,北京K歌之王位於北京三里屯,消費點評網站顯示,其在北京娛樂會所熱門榜排名第一,營業期間人均消費超2000元。網曝王思聰曾在此一晚消費250萬。


桔子酒店創始人、魅KTV投資人吳海在公眾號直言,“我就是個做KTV的沒有文化的土鱉小老闆,我覺得各地幫助中小微企業的政策沒有太大的蛋用,反正根據這個政策我們還是死路一條。”


按照吳海計算,魅KTV賬上還有1200萬左右,但每月經營固定成本需要551萬。

文娛企業“自救”:降薪、裁員、靠借貸續命


以此計算,1200萬÷5,515,411.07=2.176月,也就是說魅KTV在不營業沒收入的情況下,最多隻能撐兩個月,按照目前的狀況,4月份就將面臨倒閉,除非投資人接著投錢。


如果魅KTV破產,實際失業的人數在1500人左右,總的投資損失約4億元。


KTV和影院一樣,屬於人口密集的場所。哭窮的西貝還能發展線上外賣,而KTV和影院,連外賣都做不了,只能等死。


魅KTV已經是全國最大的中高端KTV品牌,在這場停工潮中尚且如此狼狽,其他KTV和影院的境況可想而知。


目前所有影院均未營業,全國電影票房為零,影院建設屬於重資產項目,一般光建設週期就得2年,不可能隨隨便便倒閉,但是疫情過後,會有多少人失業,依然是大家都在擔心的問題。


剛剛入職某影視公司半年擔任影視策劃的王旭一直處於深深的裁員憂慮當中,“現在還沒開工,但我現在整天提心吊膽,就怕接到裁員通知,關鍵是我剛剛續了一年的房租……”


據《2019年裁員分佈圖》顯示,2019年文化傳媒娛樂行業裁員21%,而2020年可能會創歷史記錄。


文娛企業“自救”:降薪、裁員、靠借貸續命

降薪50%-70%


一位小型影視公司老闆告訴網視互聯(ID:wxs360),“其實考慮過把公司停掉止損,那樣我會過得比現在輕鬆,但想想十幾號員工等著發工資,還是再堅持堅持吧,實在挺不下去再說。”


疫情之下,如果說大公司還有能力挺一挺的話,影視行業大量的小微企業雖然沒有影院、KTV影響那麼大,但也已經搖搖欲墜。


製片人擔心融資困難,導演新片拍攝計劃擱置,從業人員面臨裁員危機,編劇看似是影響最不大的人群,但正在談的項目莫名停滯,不了了之,開機少同樣影響著編劇項目的進度和成功率。


“停工期間人員工資只發70%,CEO帶頭降薪,共克時艱。”

一位營銷人員透露,“這已經很好了,我閨蜜公司,老闆直接在群裡發信息說2月份沒工資,本來聊得很熱鬧,突然就沒了聲音……”


也有不少影視公司人員表示,停工期間工資只發50%,企業和員工共同承擔停工期間的損失。


“前年拍的網劇現在還沒賣出去,有可能砸手裡,去年一個項目都沒開展,真的太難了。”製片人萬盛感嘆。


“裁員也能理解,只是希望公司能提前通知就好了。”某影視公司專職編劇不無擔憂地表示,“編劇在公司本就個沒啥存在感的職位,大不了再去做個自由編劇。”


“這個行業太難了,本來工資是6000,現在發一半隻有3000,剛剛夠交房租。只希望疫情早點過去,能找個有保障的工作。”營銷專員李莉情緒低落地表示。


國企的還好,有五險一金,工資不拖欠,不用愁下個月吃不上飯,私企的


在這場疫情之中,恐怕沒有人能夠置身事外。沒降薪的擔心被通知裁員,降了薪的反而落得個心安。比起裁員,“降薪”已經變成了一件能夠被理解甚至值得慶幸的事情。


一個未經證實的小道消息正在圈內流傳,那就是——今年9月前可能都無法審批大型活動。這注定是個謠言,因為能否審批大型活動,跟疫情的防控情況密切相關,現在誰都無法預測。但這也證明了整個行業的焦慮,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不得不做好最壞的打算。


為了鼓勵企業不裁員或者少裁員,北京2月3日正式發佈通知:企業因受疫情影響導致生產經營困難的,可以通過與職工協商一致採取調整薪酬等方式穩定工作崗位。


隨後,上海和深圳也出臺政策,對疫情防控期間不裁員、少減員、符合條件的用人單位,返還上年度實際繳納失業保險費總額的50%。對生產經營困難且堅持不裁員或少裁員的參保企業,按企業及其職工上年度繳納社會保險費的25%予以返還。


即便這樣,行業內卻並不樂觀。


前文提到的魅KTV投資人吳海就直言,“我覺得各地幫助中小微企業的政策沒有太大的蛋用,反正根據這個政策我們還是死路一條。”


2月13日,橫店影視城率先嚐試影視劇組分階段復工,對於那些停拍的劇組來說,算是看到了一線希望。畢竟,停擺一天損失幾十萬,大多數劇組意見抗不住了,再拖下去就是九死一生(橫店劇組復工模式,能否推廣至所有影視城?)。


文娛企業“自救”:降薪、裁員、靠借貸續命

靠借貸苦苦支撐


對於文娛企業來說,抵抗疫情的唯一辦法,就是看好自己的現金流。


不管是影視劇組,還是其他文娛企業,現在首要任務是活到市場恢復的那一天,要活得久無非是開源節流,解決現金流問題。


通過裁員、降薪可以一定程度上解決“節流”問題,但在全面停工的情況下,要想“開源”,只能靠借貸。


過去一年,為了四處籌錢,維持公司流動性,王中軍幾乎抵押了一切能夠抵壓的物品,股權、影院設備、影片收益權,甚至賣掉一批手上的藝術品,向曹國偉、馬雲、史玉柱、陳東昇等朋友借款。


1月30日,華誼兄弟將未上映的影片《八佰》的應收賬款質押,為公司在民生銀行人民幣7 億元綜合授信提供補充擔保。即便這樣,也很難補上華誼的債務缺口。


但是值得一提的是,在1月24日,華誼兄弟通過中華思源工程扶貧基金會為武漢捐贈100萬元人民幣。現金流捉襟見肘,華誼依然不忘馳援武漢。


為現金流著急的不僅僅是華誼兄弟,華錄百納、當代東方、驊威文化、唐德影視的實控人股權質押率也都接近了100%,長城影視、慈文傳媒、中南文化、華策影視、唐德影視、鹿港文化甚至引入國資救急。


2月11日,北京文化發佈公告,第一大股東華力控股擬轉讓15.16%的股份,給北京文投集團旗下文科投資牽頭搭建的投資併購平臺或指定的第三方,同樣引入“國資”救兵。北京市國有文化資產監督管理辦公室


北京文化曾打造《戰狼2》《流浪地球》等爆款影片,但經營狀況卻每況愈下,2019年全年虧損19.5億元-24.5億元,華力控股持有的北京文化大部分股權被司法凍結,甚至被民生銀行、浙江銀行、海通證券等公司送上被告席。


暴風集團更是命懸一線。自2019年實控人馮鑫被捕以來,高管辭職、員工流失、鉅額負債、主業停頓等問題層出不窮。2月7日,暴風集團公司網站和手機客戶端已不能正常提供服務。公司主要業務處於停頓狀態,面臨無收入來源的風險。


2月10日,暴風集團將暴風影音APP、PC客戶端的廣告系統運營權交由競爭對手“風行在線”排他代運營。風行在線需一次性支付給暴風集團人民幣100萬元,並承諾協議簽署後每月“分成”不少於20萬元收益分成。


文娛企業“自救”:降薪、裁員、靠借貸續命


大公司尚且朝不保夕,或靠國資救急,或靠借貸度日,或變相賣身,小公司項目的融資就更成問題,除了影院、KTV這種重資產公司外,大多數影視公司都屬於輕資產企業,沒有實體資產抵押,也很難貸到款。


拿不到融資,項目無法開展,中小型影視公司基本上就是名存實亡。而成千上萬企業的命運背後,也是無數員工家庭的命運。


正如有人在微博說的那樣,無論是否被感染,每一個人都在這場災難裡了。


什麼叫共克時艱?就是當下的每個人,都很難。企業難,員工也難。


在這場漫長的災難中,每個人都在經受著各種各樣的煎熬,我們都是蝴蝶翅膀上的那裡灰塵,被裹挾在龍捲風裡,誰都暈頭轉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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