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行流溪河畔

曉行流溪河畔

參加三天培訓。培訓住地後面是一條寬闊的水泥路,越過水泥路就是流溪河。

早上6:30,推門而出。秋意已濃,有風入懷,晨曦微露,萬物氤氳在一片靜穆之中。林間各種小鳥啁啾,若爭寵而鳴,打破了這份靜謐,遠處有秋蟬之聲入耳,一切和諧而生動。如果可以,我希望置身於這樣的時日更多一些。

寬闊的水泥路也是穩固的堤壩,高出兩邊的田地許多,與流溪河相依而行,蜿蜒如帶。行走其上,左邊是茂密的荔枝林,間或有民房隱落其間;右邊也有荔枝林,但更多的是灌木叢和小塊菜地,再過去就是流溪河了。正是枯水季節,河床間或裸呈,淺流沉碧,透著清冷的光芒。河對岸是一路的村居民房。極目遠眺,起伏的青黛小山,在雲彩綴點的空曠天際勾畫出柔美的曲線。

曉行流溪河畔

這些天,在朋友圈看了許多北方的風景圖。紅的楓葉,黃的杏葉,滿目金黃,美得攝人心魄。心中不由默嘆:這才是秋天該有的模樣。不錯的,北方的深秋正是一年中最後的繁華燦爛時刻!從小見慣四季分明的江南之景,嶺南常綠雖好,但似乎也單調倦怠,讓人少了一份對四季變換的期待。正如這眼前的荔枝林,滿目蒼翠,一年裡就這般綠著,只是因時節差異顯露些許變化。

時常想起去年暑期遊嶽麓書院,暑溽漫溢裡,在文脈浮隱的古樸千年院落,我想象著黃葉飄零覆小路的秋韻,也想象著白雪皚皚的那份靜美。四季變幻之中的同一美景,應該如不同裝扮的美人有不同的氣質與風韻吧?這份嚮往與期待,也該是嶺南之北所獨有!

每每行走,我會敬畏於自然的偉力。凡是靜默的,都有一份不易體察的力量。山是靜默的,水是靜默的,草原是靜默的,沙漠是靜默的,就是搖曳在晨風中的狗尾草也是靜默的。每每面對靜默雄渾的自然風物,總有一種無法言說的情緒甚或是感動在心中湧動。很是佩服,有的人在同樣的情境下卻有萬千言語,如李娟的《遙遠的向日葵》,一家人在阿勒泰烏倫古河邊種植向日葵,天地蒼茫,生活單調得如同時間靜止,而她的書寫卻讓大地生動、生命莊嚴。

很多時候,面對靜默的大自然,在不同的場景我卻會有似曾經過的熟悉感覺,就如同此時,很自然地,我想到了在同樣的清晨,我曾經佇立於洞庭湖一條支流邊的河堤上,身邊瀰漫著同樣的氣息,而兩地確乎相隔千里之遙。

曉行流溪河畔

世事更迭,風雲激盪,一代代的人在消亡,只在歷史上留下粗淺的幾行文字,或者湮沒無跡,而山水靜默千萬年,青山依舊,江海長流。在自然面前,人類是否該收起自己精緻的算計與無知的狂妄?

攜風而行,原路折返。一處古舊破落的院子吸引了我,在周邊高樓的映襯下,破舊院落著實打眼。廣州生活多年,知道了有些農村仍有保留舊屋的習慣。我走近那片舊院落,數排比鄰而立,該有幾十上百戶人家。房屋格局一致,均為土磚而築,臨路一排有粉白的照壁。顯然廢置太久。巷道縱橫,但見低矮的木門、小小的木窗、廢棄的抽水井。可以想見,當年人煙興盛時,當是炊煙裊裊、雞犬相聞。穿行其間,發現了一柄顯然正在使用的水井搖柄,顯然這裡還有人住。我聽到了老嫗的咳嗽聲,循聲側目,看到了一扇敞開的門,聞到了煙火氣息,不敢驚擾,悄然閃退。有意思的是,儘管木門無一不古舊朽落,但大多掛有生鏽的鐵鎖。人去樓空,當年的屋主是已消亡於人世,還是消隱於城市的某個角落?他們還會回來叩開門扉,尋找隱藏的記憶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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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口石墩上,一年邁阿叔獨坐,與其閒聊,極其友好。回程路遇一挑擔的老奶奶,木桶中置有木柴,身影老邁、步履蹣跚。正在失落的鄉村呵,這些是否是留在城市化世界裡最後的身影?

回到水泥道。太陽從東邊的山坳躍升,光芒四射。陽光映照,水泥道邊間隔而置的矮矮的防護水泥墩,在水泥道上投下陰影,光影間隔互現,像極了琴鍵。於是,我踩著"琴鍵",走到迴歸現實的路途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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