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州1968年初中往事

初中往事1968

張彩梅


忻州1968年初中往事

我的初中生活是在忻州市南街七年制學校度過的,時間像白馬過隙,一轉眼50年過去了,可發生在南街學校的往事,卻歷歷在目,栩栩如生:


(一)


一九六八年,原忻師附小改為南街七年制學校。當時由六六、六七、六八三屆學生合成初中班,建制學習解放軍為連制,四個班也叫四個連,我在三連。教室在進校大門,北面第一個,緊挨著學校傳達室。

那個年代,上課老師進教室,班長一喊“起立!”同學們立刻齊聲高喊:“祝毛主席萬壽無疆!林副主席身體健康!”老師回敬:“請同學們坐下。”這時,才開始上課。現在想起這事來,心裡邊還好笑。

我們課程有語文、數學,工農業基礎常識,還有勞動實踐課。教學宗旨是:學以致用,知識與勞動相結合,向工農兵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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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圖片圖文無關


我記得學工課,學校從印刷廠,拿回半成品毛主席語錄書頁,讓我們裝訂成冊。老師先給我們講解裝訂的方法和程序,然後我們就開始,動手學著裝訂,對我們這些初學者來說,還是有一定難度。先將書頁前後對準,排整齊放好,接著穿針引線,按書頁順序,裡外上下用針線縫好,抽緊線繩,將書頁裝訂成冊。

我的同桌王建功,雖是男生,但看到他在裝訂毛主席語錄時那麻利的動作,連我這女生也自嘆不如,我很驚訝。問他為什麼縫製得又快又好。他告訴我,他有兩個哥哥,一個弟弟,一個妹妹,家裡孩子多,父母親上班忙,從小就幫著父母學著做針線活。哦,原來如此,我打心眼裡佩服他的那獨立能幹的精神。

我們的勞動課,是學農“拾糞”。說起拾糞,現在大多數人都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就是在大街上溜達,看到牲畜的糞便趕緊撿到籮筐裡。王效平和我一個小組,我們各自拿著從家裡帶來的籮筐和鏟子,他領我們去東大街拾糞。那時忻縣古城,汽車很少,騾馬、牛車是主要的交通工具。好多人家的豬、狗、羊也可以在街上隨便跑。當我們遠遠看見一堆牛糞時,快步跑去,我站定一看,牛糞似一盤圓團,紅黃色,冒熱氣,臭味燻鼻,真噁心。就在我猶豫著,不知所措的時候,效平迅速將牛糞鏟入籮筐。他得意的瞟了我一眼,哼著說:“拾糞就不能嫌臭嫌髒”。我後悔沒有先下手去拾,只好跟著他繼續前行。暗自下決心,下次碰到我一定搶在你前面。過路的行人用異樣的眼光,瞅著我們這些學生,不解的詢問我們:“不好好上學,拾糞幹什麼?”我們回答:“這是學農課。”那個年代,人們思想覺悟高,聽說是學農,連聲讚歎:“應該!應該!”說話間,效平猛推我,喊道“你看!前面有驢糞蛋”。我朝前方一看,啊!一溜驢糞蛋,閃閃發亮,這一次真正體會到“驢糞蛋蛋外面光”的含義了,我趕緊拿著籮筐和鐵鏟,直奔驢糞跑去,搶先拾在籮筐裡,驢糞臭味,隨風飄散,也隨心境飄走。就這樣,我們興致勃勃地在馬路上尋覓,見糞就拾,見糞就搶。勞動課結束,效平的籮筐滿滿的,我的籮筐只有一半。但我還是挺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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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校,同學們個個興高釆烈,提著糞筐,互相攀比著,看誰拾的糞多,有同學在西門坡,拾得是羊糞蛋,看到我們這個組,拾得是牛馬驢糞,羨慕不已。我們欣賞著,像“小山”似的糞堆,用我們的雙手,辛苦換來的“果實”,感到欣慰和滿足,得意洋洋。效平“果實”最多,在評比中受到表彰。我也上了一堂生動有趣的“拾糞”課。


(二)


那個年代,最有特色的口號就是“深挖洞,廣積糧,不稱霸”。學校為備戰,在校園內挖地道。每個教室,都有地道口。我們三連教室,講臺左邊是地道入口處,從入口進去,通道直至教室門前的枯井,枯井中間處有兩個洞口,放著一條寬木板,我們走到枯井洞口時,伸出頭一看,不敢沿木板過,唯有膽大的男生沿著木板爬過去,學校地道是相連通的,出口有兩處,一個在南城門樓的城牆外,另一個在西門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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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王建功,李變清、盧先榮,李京蜀和閆學明,我們一行六人去南城門外挖地道,這是通往學校的主幹道,已經挖了四、五米深。進入洞內,只能彎腰走。京蜀同學因個子高,也性格靦腆,負責在洞口外接應倒土,建功、先榮、學明三位男同學輪流著蹲著刨土、剷土、我和變清是往外運輸。我們分工合作,乾的十分起勁。三位男生在洞裡一會兒就汗流浹背。京蜀在洞外,酷暑難熬,陽光直射,也渾身是汗。在洞裡,挖累了,就席地而坐,邊休息,邊聊天。不知不覺就到了收工的時間了。回學校的路上不知誰起頭唱起了“打靶歸來”這首歌,我們一起唱著歌返回了校園。就這樣,我們勞動著,快樂著。通過我們的吃大苦,流大汗,這條通往學校的地道,勝利完成。我們畢業多年後,因雨水的滲透,校園裡地道處處塌陷,學校也因此而搬遷。但是,當時挖地道的艱辛和樂趣卻深深的印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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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年代,學習知識要與工農兵相結合,學校從駐忻部隊,請來輔導員上課,給我們進行革命傳統教育。軍事化訓練有:隊伍站立,挺胸抬頭,稍息立正,齊步走,正步走,匍匐前行,敬軍禮等等。記得,在操場上,輔導員讓我們男女生分開兩排站,練習齊步走和正步走的步伐。要求動作乾淨利落,右腿站立,左腿向前抬起,右手臂朝前伸直,左手臂向後甩,兩目注視前方。我們站立不到五分鐘,身子就開始搖晃。站累了,換姿勢,做另一個動作。火紅的太陽,當頭照,曬的我們兩頰紅彤彤,淚水和汗水一起從臉上往下流。一次在烈日下,康貴章同學中暑暈倒在地,同學們異口同聲地發出驚叫聲,輔導員將臉色煞白的貴章慢慢扶起,讓他在樹蔭下休息片刻,接著繼續訓練。通過艱苦的訓練,我深刻地感受到,做一名合格的解放軍戰士,是多麼的不容易。回顧我軍歷史:八一南昌起義,紅軍兩萬五千里長徵,抗日戰爭,解放戰爭,無數革命先烈拋頭顱、灑熱血,才獲得了新中國的解放,我們要珍惜和平,熱愛祖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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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這次的軍事化訓練,不僅鍛鍊了我們的身體,更主要的是鍛鍊了我們堅強的意志,經得起吃苦勞累,也經得起大風大浪的考驗,更能經得起人生道路上的磨礪。學校既是學知識的場所,也是學做人的始點,為我們從學校走向社會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三)


那個年代,學校的教學方針,是學習與實踐相結合,走出去,請進來,開門辦學。那種“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教育理念受到批判。

曾有一段時間,學校名稱改為“南街學校革命委員會”。校長稱主任。請進南街大隊一位有文化的農民當顧問,成立監督管理委員會,我們三連愛玲同學是監管委員。學校有重要活動,監管委員會都要參與,並作指示。

有一次,農民代表給我們上階級教育課,語重心長地對我們說:“同學們,你們要聽毛主席的話,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就像農民種田一樣,只有付出辛苦,才能在秋天有個好收成,獲得豐滿的果實。”農民代表的語言樸素而生動,教育著我們,也感動著我們。老師依據教育課的內容佈置作文,題目是“向農民伯伯學習”,劉金鳳同學是我三連學習委員,她寫得作文,內容豐富,敘事生動,文筆流暢,受到老師和同學們一致好評,獲得全校作文優秀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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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學校開展“活學活用毛澤東思想”演講。我們三連連長盧先榮同學演講獲得好評。先榮同學雖是男生,但有一雙秀美而細長的手,寫字很有特色,橫豎規整雋永,撇捺飛舞飄逸。我和他參加西街學校“鬥私批修”演講會。他神采奕奕地走上講臺,向全體師生深深地一鞠躬,親切的問候語:“老師好!同學們好!我今天演講的題目是“狠鬥私字,一閃念。”私字一出口,餘音悠揚,調子拉長,引爆全場一片掌聲。先榮同學演講,繪聲繪色,風趣幽默,受到全場的一致好評,得到讚譽,他被評為活學活用毛澤東思想的先進分子,是我們學習的榜樣。

還記得,我們三連副連長郜樹實同學,腦子聰明,勤奮好學,數學特棒,說話溫和。上自習課,同學們有不會做的數學題,就請教他,他細緻入微地一一講解。有一次,快下自習課了,有幾位同學還沒有做完數學題,就相互搶著抄寫樹實同學作業,他沒有一點生氣樣子,語氣溫和地說:“能不能等我做完了作業,你們幾個再抄。”他勤奮好學的精神,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年,期中幾何考試,當卷子發下來,我一看,天啊!不及格,霎時差點暈了過去。上學以來,不及格的記錄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給我敲響了認真學習的警鐘。畢業多年後我還經常夢在考試上,急得解幾何題,冒身冷汗被驚醒。

上學期間,老師讓同學們寫日記,我的日記本,老師保存留作紀念。畢業後,有一次,遇見太平同學,交談中,她告訴我,她上高中時,老師把我初中的日記當作範文,供同學們參考。這是我最值得驕傲的回憶了。

那年,我在校園撿到一頂解放軍帽,交給老師,受到表揚,在畢業證書評語欄裡,是金鳳同學親自寫得評語,讚揚我思想覺悟高,拾金不昧。至今,50年前的初中畢業證書,我保存完好,它是我短暫學業的見證物,彌足珍貴,視為文物,珍惜收藏。


(四)


在我的記憶深處,有很多難忘的事情,有像戀愛、結婚、生子的家庭大事,有參加工作、入黨、職位提升的工作事情,這些事情都有前因後果,唯獨發生在南街學校中學時期的一件小事,則成為我一生中一次難忘的不解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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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那年,全忻縣中小學聯校,在忻縣師範學校大禮堂,組織各校毛澤東思想宣傳隊彙報演出。我所在忻師附小,(又名忻縣南街七年制學校)參加了此次的活動。當演出輪到我校演出時,校宣傳隊能歌善舞的主持人梁蘇,不知什麼原因沒有到位。誰來報節目?節目內容是什麼?當時濛濛朧朧的我,正在舞臺後面幫忙,一時也十分著急,突然,校藍球隊長王海濤,拿著一張節目單,跑過來讓我去報節目。霎時我傻眼了,在校我是籃球隊員,打左前鋒,遠投球是我的長項,而普通話卻是我的短板。

當我拿著節目單,走在舞臺中央時,抬頭一望下面,啊!………下面有無數隻眼睛看著我,

沒上過舞臺的我,一時蒙了,看著全場好似藍球的人頭晃動,我用顫抖的聲音報完了節目。剎那間全場鬨堂大笑,我急忙跑回了舞臺後面,場下一片嚷嚷聲。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關鍵時刻,有一米八個高的王海濤同學救駕來了,她對我說,別怕!並從我手上拿上節目單,走上了舞臺中央,用抑揚頓挫的普通話報出了節目,頓時場下安靜下來。我們學校演出的文藝節目非常成功,獲得了場下陣陣掌聲,我們很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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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結束後,在回家的路上,姐姐問我,你怎麼去報節目呢?出了洋相。那時十四五歲的我,不懂報節目的藝術性和重要性,我又不擅長文藝表演,記得在三連時,唯一的一次在學校舞臺上表演學毛選的舞蹈,是和愛玲,金鳳,太平,利平,變清等同學一起舞的。這次在特別情況下報節目是第一次,也是我生平唯一的一次。

隨著歲月的增長,今年的我,也六十有五了,回憶起此事,只是覺得自己好笑而又傳奇,講給朋友們聽,開心笑一笑!但心裡有個不解之迷,為什麼當時聯校演出,負責校宣傳隊老師呢?怎麼是校藍球隊長負責呢?我又怎麼在舞臺後面服務呢?我還真想不起來為什麼?真成為一次難忘的不解之迷!

在我的記憶深處,南街學校留給我太多的歡樂和感動,平日同學間的一個玩笑、一聲祝福、一張賀卡,老師們的一個鼓勵眼神、一次表揚,考試中的一次滿分等,無不給初中的生活帶來無限的樂趣。如果說南街學校的初中時光像音樂中的七個音符,看似平淡,但對我來說無論怎樣排列,都會組成一首動人的歌。


忻州1968年初中往事

(來源:忻州記憶,旨在傳播本土歷史文化。版權歸原作所有,向原作者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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