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百年前，一名女子因讀宋朝辛棄疾所作《賀新郎》中一句：“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

後來她成為秦淮名妓，接著又成為巾幗英雄，柳如是這個名字便帶上了一種特別的味道。我覺得這種味道，應該是一種精神，也是一種讚譽。

對於愛情，她不理會世俗眼光，大膽追尋；對於家國大義，她從不屈服，勇敢抗爭，便是許多男兒也未必比得上。

柳如是的一生，將愛情與愛國都演繹得精彩萬分，只可惜，最後落得一個結項自盡的下場。一代才女香消玉殞，但留下的，是她”學貫天人""當代文章伯"那樣的驚世才華與愛國不屈的永恆光芒。

01. 柳如是的愛情

柳如是的出身並不好，幼年不幸，身世不清。但是，少時經歷的種種，對她的未來都具有重大的影響。

柳如是10 歲時被江南名妓徐佛收養，得徐佛精心調教，不幾年才藝出眾，能詩詞書畫。在其 14 歲時，柳如是被吳江故相周道登買為小妾。當時周道登非常喜愛柳如是，親教其讀詩學文，點撥啟發，柳如是的詩畫水平在此時大有長進。

清錢肇鰲《質直談耳》載：“年最稚，明慧無比，主人常抱置膝上，教以文藝，以是為群妾忌”，年逾花甲的周道登死後，原先就被周的妾們嫉妒的柳如是被逐出周家，後重歸青樓。自此，柳如是算是真正開始了她的人生。

那是明崇禎五年（1632年），柳如是流落松江，自號“影憐”。她常著儒服男裝，與世家公子結交，縱談時勢，吟詩作賦。她便是以她的驚才絕豔，吸引了眾多名士的青睞，這其中，就有她為之傾心，託付一生的男子。

在柳如是的生命中，值得一說的男子，當有宋徵輿、陳子龍，錢謙益。

宋徵輿，與陳子龍、李雯並稱“雲間三子”。據野史筆記傳說，宋徵輿十六歲時與當時已成為名妓的柳如是相戀，只不過當時碰上松江知府下令驅逐外地來的“流妓”，柳如是因之前是蘇州人氏，因此也在驅逐之列。

遇到這種情況，柳如是第一個想到的是宋徵輿，便尋他商議。奈何宋徵輿性格軟弱，建議“姑避其鋒”，柳如是大怒，這等懦弱之人，如何配得上她？遂與其斷絕關係。

後來柳如是遇到了陳子龍，當時她應是十八歲左右。兩人情真意篤，自崇禎八年(1635)春起，便長居松江南樓，吟詩作對，互相唱和，好不愉悅。

然而陳子龍註定不是柳如是的真命之人，其人品心性俱佳，奈何早有妻室。關於二人的結局，一說陳子龍原配張氏帶人鬧上他們居住的南樓，柳如是不甘受辱，便毅然離去。一說柳如是不甘以妾的身份屈居人下，最後離去。我們已無從知曉當時都發生過什麼，但是可以想見，二人分開與陳子龍的家人有很大的關係。

最後陳子龍在抗清起義中不幸戰敗而死，想必柳如是亦是極為痛心的。

柳如是最後的歸宿，是那個大她 36 歲的錢謙益。這位叫錢謙益的人物很不簡單，28 歲得探花，學識淵博，是明末文壇領袖，也是東林黨領袖。

這麼年輕的柳如是為什麼會嫁給年近花甲的錢謙益，不管是當時，還是現在，都會有諸多揣測。但是我認為最重要的一點是柳如是欽佩有才學之人，而並非為了攀附權貴。

二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是錢謙益不得意之時；第二次見面是兩年後，即崇禎十三年，錢謙益已削籍歸鄉兩年。那時柳如是穿著男裝、以“柳儒士”之名主動找到了錢謙益，二人相處之下，便如遇知己。柳如是曾說天下有一人知己，死且無憾，錢謙益想必就是她口中的那位知己。

崇禎十四年，錢謙益 59 歲，柳如是 23 歲，他不顧世俗非議，以正妻之禮迎娶柳如是。要知道在當時，士大夫涉足青樓、狎妓納妾，只是風流韻事，但要大禮婚娶妓女，則是傷風敗俗、悖禮亂倫之舉，況且他們二人年齡差距如此巨大。自然有許多人無法接受，甚至在他們成婚當天往他們的婚船上扔東西，但他們二人依然故我。

婚後，錢謙益吩咐家人呼柳如是為“夫人”，而自己則敬稱其為“河東君”，二人在絳雲樓中，讀書論詩相對甚歡，過得非常閒適自在。自此，柳如是終是覓得良人，有了自己的歸宿。

02. 柳如是的愛國情懷

柳如是雖然是弱女子，但她同時也是一位具有非常高的文學修養的女詩人。在家國太平時，她可以吟詩作賦覓良人，一旦家國有難，她的忠貞愛國之思，便毫不隱晦地表現出來。

當時崇禎自縊，清軍南下，兵臨城下之時，柳如是想與錢謙益投水殉國，然而錢謙益猶豫了，他走下水池，說水太冷，不能下。

這應該是柳如是第一次對錢謙益失望，夾雜著失望之情與喪國之痛，柳如是“奮身欲沉池水中”，想一死了之，卻被錢謙益攔了下來。

而後錢謙益降清去了北京，柳如是留在了南京。這何嘗不是她在無聲的控訴呢，自己引為知己的夫婿，卻成為了一名投降者。但若不是柳如是，錢謙益投降清朝的舉動，將會揹負更多的罵名。

可以說，錢謙益娶了柳如是，是他最英明的決定。因為柳如是，他降清後半年選擇迴歸；因為柳如是，他因黃毓祺反清案被捕入獄時，才得以搭救；也是柳如是，鼓勵他與尚在抵抗的鄭成功等人聯繫，繼續反清復明的道路。

錢謙益死前，亦悔恨自己當初沒有聽柳如是的話，與她一起投水殉國。否則也不至於晚年失節，斯文掃地，落千古罵名。

柳如是的愛國情懷，是毫不隱晦的。她可以以死殉國，可以盡己所能投入到反清復明的道路中。雖為一名女子，卻有著保家衛國之心，她心如烈火，有著錚錚鐵骨。她的氣節，令多少男子汗顏？

康熙三年（1664年），錢謙益這個充滿爭議的人物，終於走到了人生的盡頭。然而，年僅 46 歲的柳如是也跟著走了，不管是因為殉情還是家人逼迫，一代才女，“秦淮八豔”之首，終究還是走完了她的一生。

遇到他時，她烏髮如瀑，風華絕代，他年近花甲，抑鬱不得志。離開時，卻只剩下一陣唏噓。

“幅巾道服自權奇，兄弟相呼竟不疑。莫怪女兒太唐突，薊門朝士幾鬚眉？”這個名叫柳如是的女子，仍是留下了她一生的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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