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男人的一半是女人》中,两个人不平等的爱情悲剧

​导语:

《男人的一半是女人》中章永璘与黄香久双方的爱情是不平等的,造成这种爱情悲剧的根源,除了植根于根深蒂固的传统文化,男女双方性别上的不平等之外,还有着男权社会中畸形复杂的性文化、性心理在作怪,而这些注定了在这场爱情的角逐之中,黄香久要独自承受一个人的孤独。

浅析《男人的一半是女人》中,两个人不平等的爱情悲剧

《男人的一半是女人》 这部兼备苦难与爱的感情,却因人为的美化与虚伪的渲染,在上世纪 80 年代引起强烈反响,褒贬不一,如今,在一个世纪初的十年再次解读依旧具有现实性的意义。

章永璘在一种莫名的自卑心理下,失去了“性能力”,而后又在一次偶然的抢险之后,恢复了“性能力”的情节。当“性”还被人们当作讳莫如深的时候,章永璘与黄香久的情感纠葛与他们的观念,也产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都不是在按照人的法则生活, 而是在这个身份的控制下生活,所以,他们已经异化成为一种符号。

章永璘的身份异化了他的人性,使他变成一个“非人”,站在新时期的角度上,他证明了传统社会男权就是一种专制的,这无疑是对爱情的颠覆,它从男女之间的情爱关系来反观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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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人性描述爱情悲剧的产生,分为以下几点:

一、苦难的环境下,人类无法忍受的孤独感

那种情感与欲望的压抑,在当时的环境里,爱情“全部被黑衣、排队、出工、报数、点名、苦战、大干磨损殆尽,所剩下的,只是动物的生理性要求,可怕的不是周围没有可爱的女人, 而是自身的感情中压根儿没有爱情这根弦。”

但这种生理性要求受到更大的压抑之外,在的社会规范和自身的道德素质的控制,也有着至关重要的联系。当章永璘在排水沟里第一次目睹女性的裸体,“身体外面似乎也有股力量钳制着他,使他既不能扑上去也不能往回跑。”情欲在理性的克制下转变成为一种“精神上的忧伤”,也促使了他和黄香久爱情的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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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永璘和黄香久不同的命运沉浮,却有着相同的命运底色,他们都生活在一个苦难的时代里, 而且在默默的承受着这种苦难。章永璘将自己的苦难以一个具体的时间定义下来:“我们被欺负了十几年,被愚弄了十几年,被当做试验品试验了十几年,难道我们在试验失败而致我们于死地的时候连一声疼都喊不出来吗?”就是这十几年炼狱般的磨难让章永璘彻底失去了为人的基本属性,失去了人的那种张扬,失去了人的独立人格,而注定要成为政治意识形态下的顺民。

所以,下放农场改造,头上戴着各种帽子对于章永璘来说都是为了逃避一场劫难,在这样的情形之下章永璘慢慢习惯了一切,他虽然感受到这种苦难的存在,但他从来不想摆脱,不想言疼。这样的人注定当爱情来临时,他不会想到任何超越,不会把爱当做“人类唯一的救助”。

黄香久同样在忍受着这种苦难,而且这种苦难一旦投放在女人身上,便会无形的扩大,正如文中所说:“女人在劳改队里比男人难熬,她们脆弱的神经忍受不了孤独,她们总要寻求抚、支持和保护。”不光她们忍受不了孤独,男人同样也忍受不了孤独,人类本就是一个忍受不了孤独的群体。

所以,人一旦从群体文化之中孤立出来便感觉到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他们害怕孤独要甚于害怕死亡。而,黄香久离过两次婚,依旧在继续寻找自己的爱情,以及幸福的归宿,以至于遇见章永璘之后便相信爱情也有了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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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苦难与孤独中,产生的爱情

然而,就是这样两种不同的爱情观注定要导致爱情的悲剧,导致了最终章永璘要离开黄香久。章永璘与黄香久二人最后的悲剧更多的是一直深深隐藏在章永璘身上的传统伦理纲常发挥余孽的结果,更多的是黄香久作为一个传统女性去追求浪漫爱情的思想局限,更多的是在这场爱情的开始就已经显示出男女双方身份性别的不平等。

在章永璘眼中,黄香久是一个完全符合传统的女性形象,从第一次窥视黄香久洗澡到最终与黄香久的结合,让章永璘一直心驰向往的便是黄香久那打动人心的传统女性之美。人类的传统文化思想中对于性文化一直是隐蔽的,讳莫如深,人们一旦大谈特谈“性”时便好像是违背伦理,有反人常。因此性文化在人类群体中只能是一个个人慢慢摸索的文化。

在这样的文化影响下,再加上特定的生活环境,章永璘一直是这样的文化人,一直做着无性人。越是如此,他便对女性抱有一种本能的幻想,一种想要探寻这种千百年来被人们所深深隐蔽的文化底层究竟有何魅力。所以在描写章永璘偷窥黄香久洗澡时便呈现出了文化人的“文明行为”,“我的眼睛总不自觉地朝她那个最隐秘的部位看。”

因此,这种由苦难之中生发出的孤独之感,让黄香久在遇见章永璘之后荡然无存,两个人共同搭建的家只能是心灵栖息的港湾。所以,黄香久相信爱情是逃离苦难,逃离孤独的“唯一的救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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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男女看待爱情的不同心理

这是章永璘向黄香久解释自己为什么会丧失性功能时说的一段话:

“在劳改队,你也知道,晚上大伙没事尽说些什么。可我憋着不去想这样的事,想别的;在单身宿舍,也是这样,大伙说下流话的时候,我捂着耳朵看书,想问题,憋来憋去,时间长了,这种能力就失去。”这其实就是体现出了,人类在那种苦难的环境下午饭忍受孤独的心理。

章永璘从一开始便失去了爱情的初衷,他与黄香久的结合正如他自己所说,别人更是心知肚明,“对异性的爱只专注于异性的肉体,爱情还原为本能,感情和皮肤一同变得粗糙起来。”因此,黄香久在章永璘的眼里只是本能需求的替代品,只能是传统文化中女性悲剧形象的再现,只能是这个家的守护者,她将家里打点的规规矩矩,井井有条,处处充满了生活气息,总能为章永璘做上香喷喷的可口饭菜,总能把章永璘的衣服洗得干干净净,章永璘这时也似乎真正成为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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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章永璘恰恰需要的就是这些,一直散漫惯了的他一旦生活规律起来,自己也会感觉有女人真好。而黄香久所一直追寻的便是这样一个温馨的家,即便自己付出太多也心甘情愿,这一切就像理所应当,成为了她的分内之事。

然而,婚姻意味着爱情,爱情就不只能是这些柴米油盐,只为柴米油盐所累的爱情必然会走向灭亡,正如涓生和子君一样。爱情还应是两人心灵上的契合,感情上的互补,抛弃任何本能欲望,性只是实现爱的必要条件,而并非是证明爱的充分条件。若是真正的将对方看做是自己生命的一部分,无性也会铸就大爱。但若是只为本能,即便性已泛滥依旧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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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永璘就是这样,黄香久只是实现其情欲的简单对象,并不是黄香久和任何男人都可以,而章永璘和任何女人更是可以。若章永璘在外面有别的女人,黄香久一定会用温情感化,让他回到这个家中,而事与愿违,恰恰是黄香久与别的男人发生了关系,章永璘便立刻显现出他作为男人的强势地位。始终对黄香久不依不饶,坚持离异。就像之前冠冕堂皇的为二人的离异找到一个“光明正大、合理合法”的借口:“不能过夫妻生活的人不能结婚,我们只是在婚后才知道罢了。”

所以,当黄香久认为这“被窝里的事”不能是光明正大时,恰恰树立了章永璘作为有文化的人群的楷模。可见正是这些传统文化之中这种性心理,让章永璘在得到与抛弃黄香久时都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借口。 然而,毕竟是借口,再如何美化也不会让人心悦诚服。章永璘的离弃背后是传统的男权专制主义,是历来的性别不等所推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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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不平等的爱情

既然章永璘抓住黄香久不放的便是她背着他与别的男人发生关系,是对自己的不忠诚,那我们就来看看促使黄香久不忠的根本原因究竟是什么?

首先,我们要明确忠诚的含义,同样,传统文化是将“忠诚”定义在二人的关系之上,也就是说一个人面对自己是不谈忠诚的,而只能是对爱情、婚姻、亲人、朋友等一心一意才叫忠诚。这恰恰是传统文化对个体人格的泯灭,每个人只能到处对别人表忠诚而忽略最真实的自己。黄香久就是一个对传统文化敢于反抗的现代化女性。黄香久与曹学义的偷食禁果根本谈不上

是对章永璘的背叛,因为,在这场爱情开始章永璘也没有付诸真情,相反,他只是满足生理上的需要,然而,天不遂人愿,在这场男人与女人的搏斗中,凭借着情感和灵魂力量的搏斗中,章永璘就已经输了,他的输,除了使他自己经受着精神上的萎靡以致生理上也开始枯萎,更让黄香久在这场爱情中处于不平等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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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章永璘实现不了自己的欲望是自身的原因,那么,黄香久感受不到爱情带来的“均衡”、“和平”、“统一”、“完美无缺”则完全是章永璘所造成的。但黄香久并没有选择与章永璘从此决裂,而是时常鼓励他。

她与曹学义的偷情只能是为了从别人那里得到爱情带来的震慑心魂的力量,她只是把曹学义看作是章永璘的替代品,正像章永璘把她只看做是实现欲望的载体。所以,黄香久迈出的这一步完全是忠于自己的内心,这才是真正的忠诚,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为了追求女性人格上的平等。

何况,黄香久在和章永璘之前已经离过两次婚,所以,章永璘应该明确黄香久曾经就跟过两个男人,他选择结婚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些并已接受。所以,他在黄香久这里追求的并不是传统意义上女性的忠贞处子之身,是什么我们不言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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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两人结婚以后,他便认为黄香久不管之前如何,现在只能属于他,不管肉体还是心灵,这不就是明目张胆的男权专制主义么,一旦你有任何对不起我的地方,便会捏住不放。虽然曾经黄香久对他生理上的障碍的反应,让他感觉到了“他们之间微妙的不平等”,但黄香久毕竟还和他生活依旧,依旧照顾他的衣食起居。

而到了章永璘这里就变成了不依不饶的报复,黄香久再如何挽回也挽回不了他那颗孤傲的心,这样的人不挽回也罢,正像何丽芳说的那样:“女人不管和多少男人睡过觉,但她心眼里还是只爱一个人。”黄香久就是这样痴情的爱着章永璘,自己从来舍不得在饭菜上滴一滴油,舍不得吃一片肉,噙在黄香久眼中的泪水不知有多少,那份爱的总量不知是否能称量出来,这就是男女性别上的不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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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语:

他们的结合在一开始就显示出了不平等,一个是旧货,一个是童男子,所以,在外人或章永璘的眼中黄香久就像占了便宜,而自己则必须要在这种差别之中处于强势,这就导致了章永璘一直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的童贞是在黄香久身上失去的。

最后,眼含泪水的黄香久承认了自己命运的悲剧性,她也深知造成这种悲剧的直接原因,于是,她也心酸的诅咒着章永璘不得好死,然而,死后她还会为他哭,送花圈,祭奠他。这样的祭奠注定只能是悲凉的祭奠,孤独的祭奠。

两个孤独的人因为不能忍受孤独而走到了一起,一个是为了本能的欲望,一个是爱的救助,他们看见了苦难的永恒,却看不到爱的救赎,他们不懂得除了此岸的世界还有一个彼岸的朝拜。这样他们必将不能走向圆满,而只能走向分离,走向孤独,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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