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6 疫情下的中國留學生群像:爭取、焦慮和期待轉機的日子

封面新聞記者 杜江茜 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應對新冠病毒,世界各國採取不同程度的措施,被這些措施挑動神經的,就包括中國的留學生群體。

過去一個多月來,需要返校的中國留學生,正面臨著不同困境下,相似焦慮。被限制入境的,週轉在第三國的曲線返校中;被滯留在封城內的,焦急等待轉機的到來;在留學國居家隔離,則緊張關注著所在國增加的確診病例數字……

選擇休學,面臨著畢業的延長和租房等鉅額的經濟損失;選擇入學,承擔著周折抵達的忐忑或是困於眼前的滯留。眼下,各國的學校,也開始著力將疫情的影響降到最低,有延長開學日期的,也有準備網絡授課的,有老師和校方給學生髮來慰問郵件,也有學生聯名向學校提出申請。

但所有人都明白,真正能夠改變眼前困局的,仍舊是等待著抗疫局面的柳暗花明。

身處國外:“有點焦慮”

在東京,中國留學生趙言北坦言最近“有點焦慮”。2月25日晚上,她在聊天時告訴朋友,自己還剩下15個口罩,如果在口罩用完前,還沒能買到新的,就要向學校申請回家待著了。

趙言北是東京早稻田外國語學校的學生,按照學制,在12月底的假期後,她們從1月9日開始上課,直到現在。1月底2月初,國內疫情形勢最嚴峻時,她開始進出佩戴口罩。到半個多月前,學校開始要求中國回來的同學,需要居家隔離14天,且正常的上課期間,老師和同學都需要戴口罩,在校園裡,關於新冠肺炎的防疫知識海報開始增多,每層樓都配備消毒液。

“但走在東京街頭,整個街道和以前完全一樣,熱熱鬧鬧的,其中,戴口罩的大概有一半左右,我們估計都是中國人。”這樣的情況,讓趙言北有點焦慮。據日本放送協會(NHK)報道,截至當地時間25日晚8時,日本新冠肺炎確診病例已增至861人,“但身邊大多數日本人都覺得這跟普通流感一樣,得了病也治得好,沒必要太影響生活。”

同樣面臨新冠肺炎確診人數激增的,還有身處韓國的中國留學生。

疫情下的中国留学生群像:争取、焦虑和期待转机的日子

截至25日下午4時,韓國累計確診病例達977例,連日激增的確診數量,17個廣域市道均出現病例的擴散之勢,讓韓國政府痛下決心,打算採取“史無前例的強力應對措施”。

2月17日開始,在漢陽大學就讀的中國留學生九月開始了被學校安排隔離的生活,按照學校的安排,從中國回去的學生,需要被統一安排隔離14天,“隔離的宿舍條件超級好,家電齊全,空間寬敞,而且儘量保證一人一間。”

但並不是所有的大學都會統一安排隔離。羅勇所在的韓國中央大學,因為宿舍資源有限,允許從中國返韓學生居家隔離14天,“但暫時還沒人來監管你是不是真的居家隔離了,所以主要還是靠自覺。”

另一方面,身處東京的趙言北和身處首爾的羅勇,都面臨同一個情況:買不到口罩。

“我已經買了大半個月了,到處都斷貨,國內的朋友說能給我寄一點,但是目前東京的快遞點,好多快遞都堆著,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寄到。”趙言北聽說,東京有好幾所高校已經停課,她所在的學校,也將每天的上課時間縮短一個小時,以錯過放學後的公共交通高峰期。

在韓國,首爾、大邱等城市的街頭,民眾排起長隊買口罩。為解決口罩緊缺的問題,韓國政府從26日零時,至4月30日實施緊急調整口罩和洗手消毒液供應等措施,防止口罩大量出境。

羅勇的口罩也快用光了,一直在一家餐廳兼職的他,因為客人的極具減少,排班已經降到每週一天。眼下,學校還沒開學,不用兼職的時候,他就待在家裡不出門,“現在基本上在韓國的中國留學生,都不會出門,因為大家都知道這個病毒有多厲害。”

“曲線回校”:漂在他國的14天

如果說,趙言北和羅勇擔心的是當下的日韓防疫舉措,那麼,一大批澳洲留學生,則是週轉在回程的路上。

在曼谷的一家民宿宅了14天后,2月20日悉尼時間上午10點半,新南威爾士大學研一學生珊珊終於落地悉尼機場,此時,學校已經開學一週。

“出發前,我的思想鬥爭還挺厲害的,那天晚上甚至還睡不著覺,主要是比起上學什麼的,以及會產生的經濟損失,我更擔心的是感染病毒。”珊珊曲線返校的原因,是澳大利亞方面2月1日宣佈的入境禁令——除澳大利亞公民和永久居民及其直系親屬,從當天起禁止從中國大陸地區赴澳的所有旅客入境。此後,該國將禁止延長2次,下次到期日為2月29日。

——這個政策後,據澳大利亞教育部統計,滯留的中國留學生超過10.67萬人。

隨後,在澳官方新聞發佈會上,新聞發言人提出了一個看似折中的方案——中國籍遊客在第三國待滿14天便可入境。

事實上,對於入境政策類似的澳大利亞、新西蘭、美國、加拿大等國,擺在留學生面前的選擇並不多。有人因為覺得去第三國“漂”14天太過冒險,存在交叉感染的風險,無奈選擇休學,而後承擔畢業延長和房租等損失;有人選擇了簽證容易的泰國、馬來西亞,或者是滯留時間較長的迪拜等國,嘗試“曲線復學”的入境策略,而承擔的是不知最後是否成功的心理壓力。

“去泰國時,在機場過安檢非常嚴格,生怕有人是疑似病例,我第一次出國是哭著過安檢的,畢竟在那種氛圍下,還是想回家,越長大越不喜歡冒險。”在飛機上,珊珊一直在流淚,問空姐要餐巾紙擦鼻涕時,空姐很緊張,“可能她內心很害怕我得了肺炎吧。”

不過,這種情緒在她入境泰國後就逐漸平復了。在曼谷,她和同樣要通過“第三國隔離”回美國的表哥一起每天待在民宿,在家庭群報平安,兄妹兩人輪流做飯,14天的開銷人均接近3000元。

疫情下的中国留学生群像:争取、焦虑和期待转机的日子

另一位選擇泰國中轉的中國留學生坦言,這段時間,曼谷街頭十幾二十歲的中國同胞,八成都是中轉曼谷去澳洲趕著開學的學生。

2月19日的下午,珊珊乘坐馬來西亞航空,於次日上午11點半順利入境悉尼,在入境時,確實是人工過關通道,但是海關管理沒有那麼嚴格,也沒有測量體溫,就問過去14天有沒有在中國大陸,“然後我說沒有,就讓我過了。”

眼下,南半球陽光炙熱的悉尼和往常一樣,路上並沒有人戴口罩,房東熱情歡迎了珊珊的歸來,“但是身邊選擇曲線回澳的同學差不多佔了一半吧,還有一些已經辦理了休學手續。”

封城之內:期待能分批有序離開

就在湖北之外的大部分留學生搖擺於“曲線返校”和辦理休學時,滯留於封城之內的留學生,仍在焦慮等待一個轉機。

武漢女孩菜菜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出門了,每天緊張刷著疫情消息,倒數著自己的簽證還有多久過期,心情在焦慮和自我安慰中反覆起伏。去年12月底,從紐約大學研究生畢業後,她在當地找到工作,手持三個月的失業籤,她選擇回家過年,計劃年後再去公司報到。

回家的第三天,武漢封城,直到現在。菜菜加入了一個微信群,裡面的100多人大多在北美留學,或者是在當地工作的,為了能儘量避免休學或者是失業,他們一直進行著各種努力。

菜菜說,在讀研究生和本科的同學,積極和學校交流了現在情況,但學校的回覆是隻有休學,但有的學校可以把這學期的學費順延到下學期,有的學校就不行。

疫情下的中国留学生群像:争取、焦虑和期待转机的日子疫情下的中国留学生群像:争取、焦虑和期待转机的日子

菜菜所在的留學生群

“相當於這學期的學費白交了,還有房租這些。”而相對於學生,菜菜這種手持失業簽註的情況更棘手。和即將入職的公司溝通後,他們發現即使延長入職期限,但新人入職必須在美國入境後才行,和美國當地移民局溝通後,也發現要延長簽證時間,以目前的情況很難辦。

“我們的工作簽證失業期是90天,過期之後就不能返美,在美國就沒有合法的身份。”如果工作沒了,身份沒了,房租還在交著,一堆事情沒法處理,菜菜想到面臨的一團亂麻,頭很大。

2月25日,菜菜和群裡的留學生一起,聯繫上武漢市外事辦。他們很能理解眼下抗疫形勢的艱鉅,“封城之後,我們都一直都積極響應各項號召,自覺居家隔離和科學防護,一個月來大家都保持身體狀況健康,只希望出臺相關措施能夠讓大家分批有序離漢,到第三國隔離14天,再返美學習和工作。”

事實上,極力減少疫情影響的不僅僅是留學生群體,還包括校方。

在韓國留學的武漢姑娘晶晶,收到通知,包括她所在的中央大學在內,韓國所有大學開學時間從3月2日推遲到3月16日。此前,韓國副總理兼教育部長要求避免疫情下排斥中國留學生,韓國教育部建議尚未入境的中國學生休學或採用遠程課程。

而就讀於莫斯科國立鮑曼技術大學的武漢人王瓊,已經開始在家學習新學期的課程。俄羅斯自莫斯科時間2月20號零時起,禁止包括持學習簽證在內的中國公民入境。但針對因為新冠疫情被滯留的學生,俄羅斯的許多高校已經做好為其提供遠程教學的準備。

同時,據外媒報道,澳大利亞聯邦政府宣佈逐步放寬對中國留學生的旅行禁令,允許部分中國高中留學生返回澳大利亞,湖北省外的11年級、12年級中國留學生將經審議後返回澳大利亞上學。

“我們只想回去上學。”在網絡的相關話題下,一位留學生的感嘆,得到數千點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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