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封城那天。我在的一個創業群捐了幾十萬用來買物資。但靠譜的物資不好買。買到了送進去、直達急缺的醫院也不容易。那幾天大家有什麼關係就動用什麼關係。運作的群裡不斷有新人被拉進來。焦頭爛額卻熱火朝天。最終辦成了。
不過這件事應該算是每一個國人的本能反應。盡一份心。後來令我印象深刻的是觀察到三件事。是一般人想不到或者做不到的。值得記錄。
血性
創業群裡有個大哥申請去武漢做志願者。這個大哥連續創業已經有公司上市。上有高堂屋有嬌妻。膝下一子一女。當過兵、抗過洪、救過地震。這次他在武漢扛屍袋。
得知大哥去武漢時群裡沸騰一片。很多人說同樣一句話：“我沒膽量去！你夠男人！”
這就是血性。不是醫護不是官員不是記者還能慷慨赴險。萬中無一的猛士。我很慚愧我沒有。
蠻力
蠻力在這裡是個褒義詞。我本來想用“一力降十會”但感覺太文弱。“霸蠻之力”才能把那種挽狂瀾於既倒的大力量表達出來。
蠻力來自於系統。民間企業各自幾十年修煉出來的轟鳴的戰車機器。平常我們不覺得有多高大上或者多麼重要。甚至鄙視過他們缺乏技術含量。關鍵時刻他們成為封城、禁足之後讓這個社會還能運轉的不可缺少的“血管”。
京東、順豐、菜鳥等等物流企業從國內外把物資運進武漢以及全國的縣鎮鄉。每一分鐘都是生死時速。有了他們醫生才有源源不斷的口罩戴和尿不溼穿。我們才可以足不出戶但衣食無憂。有篇報道把京東物流比作在戰壕裡站在機槍手旁邊同步輸送子彈的戰士。
一個在360上班的小妹發了條朋友圈。她點了一個美團外賣但在單上留言“把這份餐送給在疫情時還在工作的小哥。”有個朋友在下面留言：“這會讓小哥溫暖一個冬天。”
聽說美團、叮咚、每日優鮮等等生鮮電商單量都翻了幾倍。聽說“60後70後大爺們”都學會了網上搶菜。這是這些物流樞紐作為“國之重器”所應得的。
還有聽說阿里和騰訊用人工智能技術幫助醫生診斷和研發疫苗。這也是國之重器。是關鍵時刻就算再砸錢再有血性也換不來的硬實力。
沒有得到救助的患者在微信等等社交網絡上尋求幫助然後被放大。民意在這裡隨時彙集成山呼海嘯之勢。這些平臺相當於社會的神經網絡。也是國之重器。
巧勁
既然有“一力降十會”也少不得“四兩撥千斤”。捐錢出力的人很多。但有一些事是聰明人、敏捷的人才能幹好的。
荔枝app的老大發朋友圈說給鍾南山團隊捐了五十萬做研發。我留言了四個字“畫龍點睛”。後來聽說馬雲基金會捐了一億幫助研發疫苗。這是在最要害的地方使勁。一旦解藥出來了戰爭就結束了犧牲就不必了。就好像二戰時美國人搞出了原子彈。
李文亮醫生殉職那天群情踴躍。有人說如果渠道暢通李醫生的家屬可以一夜收到上億的捐助。如果有社交媒體賬號一夜之間會有千萬關注者。我當時有點隱隱的不安。畢竟人已經走了。而其他正在一線的人更需要關注。
當時忽然意識到字節跳動的妙處。在武漢封城後兩天1月25號字節跳動就設立了兩億基金。為每個被感染的醫護提供十萬、每個殉職的醫護提供百萬人道救助。這是第一筆也是目前最大額的直接針對一線戰士的資助。而且是在大量醫護受感染、幾萬醫護從全國陸續趕赴湖北之前早就埋下的伏筆。
如果說奔赴前線的血性男兒是“免疫細胞”。物流是“血管”。社交網絡是“神經系統”。幫助研發解藥是“畫龍點睛”。那麼救助醫護就是“直接往心臟裡供血”。太緊要了。這是最實在的“不讓抱薪者凍斃於風雪中”。
剛看見這個基金又追加1.41億總額到了3.91億。其中1億是張一鳴個人捐贈。已經用出去1.255億元救助了1111名醫護。細看之下我才知道已經有1095名醫護受到感染、已經有包括李文亮在內的16名殉職。李文亮在生前就申請了這個基金救助。
前幾天看到一個80後投資人在朋友圈說：“新生代企業家和上一代企業家相比大多缺乏家國情懷。疫情中看到一些企業的操作的確如此。”
我在下面留言：“可能是經歷導致。沒有受過家國患難的人比較容易高估自己的能力而忽視了國家和時代的力量。”
這次曹德旺個人捐了一億。老先生這輩子已經捐了100多億。很多小創業者跑出來向國家叫苦的時候老先生喊話說不給國家添麻煩、過關靠自己。可能很多人不是很理解老先生的“過於大義凜然”。可他是40後。出生在戰火中的人。嘗過什麼是國破家亡。
董明珠個人捐了一億。要知道她本身是個打工者並不是大富。這位老姐姐是50後。
馬雲個人基金會捐了一億。他是60後。
張一鳴這個80後的做法算是為那個投資人眼裡的“新生代企業家”撐了一口氣。
……
我相信默默付出的是大多數。他們不願意主動站到聚光燈下。上面提到我觀察到的人和事都是掛一漏萬。所謂求仁得仁又何怨。我能理解他們的沉默會給自己帶來莫大的心力。
最近總在各種群裡看到基辛格在《論中國》裡說的一句話。“中國人總是被他們之中最勇敢的人保護得很好。”
今天我見識到了這一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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