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6 《克林索爾的最後夏天》|悲觀主義與表現主義共同吹響的中國牧笛

雖然我不懂中文並且從未到過中國,但在那古老的文化中我非常幸運地找到了自己追求的理想、心靈的故鄉。——赫爾曼.黑塞


《克林索爾的最後夏天》|悲觀主義與表現主義共同吹響的中國牧笛

赫爾曼.黑塞

曾經有人說,歐洲文學在二十世紀,出現的可謂"偉大"的小說有兩部半,一部是普魯斯特的《追憶流年似水》,一部是黑塞的《玻璃球遊戲》,還有半部《尤利西斯》。雖然這種說法有些誇張,但在某種程度上說明了黑塞的小說在近代歐洲文學史中所佔的位置。

赫爾曼.黑塞,1877年7月2日出生在德國,13歲時便許下了一個誓言,他將成為"一個詩人或什麼都不是"。他一生著作等身,被譽為"德國浪漫派最後一位騎士"。1946年,"由於他的富於靈感的作品具有遒勁的氣勢和洞察力,也為崇高的人道主義理想和高尚風格提供一個範例",黑塞獲諾貝爾文學獎。《荒原狼》、《玻璃球遊戲》等小說都曾轟動歐美,托馬斯.曼更將《荒原狼》譽為德國的《尤利西斯》。

然而,黑塞在德國文壇上享有崇高的聲譽 , 不僅因為他是1946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以及他個人鮮明的反法西斯立場,更是由於他對生活獨特的體驗和剖析, 以及作品中所蘊涵的富有東方韻味的深刻哲理打動了無數讀者 , 激起強烈的社會共鳴。

黑塞不僅是一位作家、畫家、詩人,更是一位思想者在被各種"叛逆"、各種現代派文學充斥的二十世紀文壇,赫爾曼.黑塞卻以積極的"入世"態度與他獨特的心靈追求成為歐洲傳統精神的最後守望者。本文將介紹的自傳體小說《克林索爾的最後夏天》(以下簡稱《夏天》),創作於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後的1919-1920年間,是黑塞小說中很有個性特色的一箇中篇。可以說《夏天》是一部早期的《荒原狼》,也是黑塞向自己前半生痛苦告別的死亡宣告書,同時也暗示著一種新生。


《克林索爾的最後夏天》|悲觀主義與表現主義共同吹響的中國牧笛

《夏天》中充滿了絕望的悲觀主義,盡情揮灑的表現主義,而在死亡與新生的辯證關係上,小說與中國的老莊哲學有著一定的共鳴或繼承;這也是黑塞唯一的一篇在其中引入了中國古詩的小說,尤其是中國的"詩仙"與"詩聖"在小說中聯袂出現,並借喻著主人公性格的雙重性。在《夏天》中,黑塞將東方文化對他的影響首次明顯地落實在“中國”這個文明古國上。從此,中國文化在黑塞作品中佔據越來越重要的地位,最終在《玻璃球遊戲》中明確表達了對中國文化的推崇,以及老莊哲學對他的人生觀和世界觀的巨大影響。

本文將從悲觀主義、表現主義以及中國文化影響三個角度,對這個具有特殊意義的夏天進行解讀,走近那個不一樣的黑塞。

01.撲面而來的悲觀主義,源自心靈、家庭和整個社會的崩潰

黑塞1938年在《夏天》的後記中寫道:

"《克林索爾的最後夏天》誕生於那個對我、對世界來說都非比尋常、獨一無二的夏天。那是1919年,四年的戰爭終束了,世界似乎被轟成了碎片。成千上萬的士兵、戰俘和民眾,從多年僵化統一的順服中,迴歸既嚮往又恐懼的自由。那場戰爭及大獨裁者已死亡、被埋葬;變了的、窮了的世界,空空等待著我們這些被釋放的奴隸。人人都熱切渴盼這個世界和它當中的自由運動,但人人也恐懼釋放和自由,恐懼變得陌生的私人領域,恐懼每一種自由所意味的責任,恐懼經長久壓抑、幾乎變得敵對的激情,恐懼自己心中的可能與夢想。"

四十二歲的黑塞,故鄉沉淪,兒子重病,妻子米亞罹患精神疾病住進醫院,家庭也破碎了。同樣精神崩潰的黑塞,接受了數年的心理治療,他從戰爭的廢墟,回到生活的廢墟,在人生與時代的大黑暗中輾轉流離,忍受噬心的抑鬱和負疚。曾經珍視並引以為傲的一切,已永不復返地逝去。他凝視著深淵,深淵也凝視著他。

《克林索爾的最後夏天》|悲觀主義與表現主義共同吹響的中國牧笛

《夏天》正是寫於這一段黑塞精神最痛苦的中年危機時期,摻和了詩、畫和敘事等藝術元素,借用了繪畫中濃墨重彩和加以一定變形的表現主義手法,反映了黑塞這一階段的心靈與情感經歷。故事的背景放在"美得出奇"的高山風光裡,這裡有身著紅衣,年輕而充滿魅力的高山女王,還有藝術家們浪漫而無拘無束的生活。作為畫家的克林索爾事業有成,但他唱響的卻是一首死亡之歌、下沉之歌,敲響的是時代的喪鐘。

就像克林索爾對亞美尼亞占星術士說的:

"而我只相信一點:沉沒。我們乘坐的馬車駛於深淵之上,馬兒們都害怕了。我們在沉沒,我們所有人,我們必須死亡,我們必須重生,大轉折為我們而來。到處都一樣:大型戰爭,藝術大變革,西方國家大崩潰。老歐洲曾經屬於我們的一切美好都死去了;我們美麗的理性也變成了瘋狂,我們的錢成了廢紙,我們的機器只會射擊和爆炸,我們的藝術是自殺。我們在沉沒,朋友們,命中註定,清徵調已奏響。"

在黑塞看來,失去理性的歐洲正在走向墮落和滅亡,而且也必須滅亡,因為只有滅亡才會有新生。

在《夏天》中,克林索爾稱自己為一支"兩頭燃燒的蠟燭",正一步步步入死亡和下沉的命運。

眼看夏日即將終結,克林索爾對自己發出疑問:

“但這是為了什麼呢?這些佈滿顏色的畫紙又是為了什麼?一切的努力、汗水,還有短暫陶醉的創作快感是為什麼?是否存在救贖?是否存在安寧?是否存在和平?”

他筋疲力盡地倒在床上,幾乎未脫衣,熄了燈,試著睡去,並輕輕哼唱杜甫的詩句:

凜冽的寒風很快就會吹起

在我棕灰的墳墓上。

克林索爾最終還是選擇了自殺,從容迎接死亡。這誠然是悲觀主義直接的後果,但同時也表達了作者向過去一切告別並準備新生的強烈願望。

02.以絢爛的色彩和狂歡式的語言盡情揮灑的表現主義特色

早期黑塞曾被視為表現主義作家。表現主義是現代重要藝術流派之一,20世紀初流行於德國、法國、奧地利、北歐和俄羅斯。表現主義是藝術家通過作品著重表現內心的情感,而忽視對描寫對象形式的摹寫,因此往往表現為對現實的扭曲和抽象化。

在紀錄片《赫爾曼.黑塞的漫長夏日》中,黑塞自己對1919年的夏天如此描述道:"我就像從一個噩夢中醒來,呼吸著自由、空氣、陽光。我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一個夏天,如此強烈,如此迷人,如此光芒四射......那個夏天堪稱傳奇。"


《克林索爾的最後夏天》|悲觀主義與表現主義共同吹響的中國牧笛


《克林索爾的最後夏天》|悲觀主義與表現主義共同吹響的中國牧笛

在《夏天》的開篇,黑塞飽含激情地寫道:

一個更熱情更短暫的夏天開始了。這些炎熱白日雖然漫長,卻如旗幟般燃燒,在熊熊火焰中消逝。短暫潮溼的月夜連著短暫潮溼的雨夜,一如夢境倏忽幻化,激盪著一週周的光華。

在《夏天》中,處處充滿了生的狂歡,自然和靈魂燃燒的狂喜,還有對死亡臨近的期待與戰慄。黑塞用文字描繪色彩,使整部小說像一幅絢麗的水彩,極富藝術魅力。


《克林索爾的最後夏天》|悲觀主義與表現主義共同吹響的中國牧笛

在《夏天》中,不忍睡去的畫家對夏日深情告白道:

可若這樣(讓自己入睡),夏天就溜走了,這些璀璨的極樂夏夢也都沒了:千杯未喝的美酒佳釀潑灑了,千個未遇的愛意眼神碎裂了,千張未及欣賞的圖景,一去不返地湮滅了!

黑塞用強烈的表現主義手法,這樣描寫了克林索爾的自畫像:

他不僅畫下了自己這張臉,還畫下了千張臉;不只畫了自己的眼和唇,畫了嘴上溝壑的悲傷、額上岩石的爆裂、手上的盤根錯節、手指的顫抖、理智的嘲諷、眼中的死亡。他還用他那獨特、飽和、緊湊的顫抖筆觸,畫下他的愛戀、信仰和絕望。

與黑塞同時期的法國畫家埃貢·席勒最擅長畫這些扭曲的人物和肢體。無獨有偶,他與黑塞都曾經歷一戰,受戰爭影響頗大。

黑塞(克林索爾)的自畫像充滿了狂亂、不安,但卻是他內在緊張衝突的最好寫照。


《克林索爾的最後夏天》|悲觀主義與表現主義共同吹響的中國牧笛

03.黑塞作品中吹響的中國牧笛,是安撫痛苦心靈的一縷清風

黑塞出生於一個虔誠的基督徒家庭,他的外祖父、父母曾在印度傳教多年,在這樣的薰陶下他對古老神秘的東方文明充滿了嚮往。早在1907年,父親約翰•黑塞便把中國古代哲學家老子介紹給了黑塞。

黑塞一生閱讀過大量中文書籍的德譯本,上至深奧晦澀的宗教、哲學經典,下到賞心怡情的詩歌、小說、神話、民間傳說,涉獵範圍之廣、內容之精深在歐洲作家中實屬罕見。許多中國作品都在黑塞的創作中留下了身影。

短篇小說《餘國王》就是我國古代史書《東周列國志》中"幽王烽火戲諸侯"的翻版,《玻璃球遊戲》則是集中國文化之大成者。

在《夏天》中,首先出現的便是"詩仙"與"詩聖"的身影。

<strong>①李白和杜甫的身份隱喻

桑樹下醉倚著詩翁,

他把盞揮筆,狂書不羈,

描繪著醉人的夜色

——赫爾曼.黑塞《中國的詩翁》

在《夏天》裡黑塞借主人公克林索爾之口,多次吟詠中國唐代大詩人李白《對酒行》、《將進酒》中的詩句,還有一處情節直接取自李白的《月下獨酌》。

  • 李白出現在1920年代的黑塞小說中不是偶然。

李白是德國翻譯最多的中國詩人。而豪飲、醉酒是李白詩中被譯得最多的題材。在黑塞的早期生活時代(十九世紀末到二十世紀初),隨著對東方文化關注的升溫,德國出現了一陣小小"李白熱"。

黑塞熟諳中國經典文化,對李白推崇備至。早在1907年,他在為漢斯·貝特格的德譯漢詩選集《中國牧笛》寫的書評中,就盛讚李白是中國詩的高峰:

"李太白這位情緒消沉的紊飲者和愛人者,用他外表閃耀著光芒而內心悲哀的詩行構建了詩的頂峰。在充滿異國風情的描繪中這位青蓮居士給我們一種完全不同的感覺一一他無限的人性讓我們聯想起希臘人、古老的意大利人、宮廷抒情詩人。"

  • 但值得注意的是,李白在眾多西方讀者心目中的形象,與我們熟知的豪放派詩人大相徑庭。

貝特格在李白詩的前言裡,對這位中國唐代詩人的性格是這樣描繪的:

"李太白是個天生自由和不安分的人,他是個冒險家和酒徒,他的傲慢自負和最深沉的憂鬱交替,而後者是他的本質根源。他描寫這個世界飄忽易逝的難言之美、永恆的痛苦、永遠的悲傷

以及各種存在之謎。世界的全部憂傷深深植根於他心胸,但即使最快樂的時刻也無法驅散他人世的陰影。‘逝去’是時時刻刻提醒他感覺的一種標誌。他飲酒是為了麻醉痛苦,但事實上只能讓他陷入新的痛苦中......從他那兒人們可以感覺到遠方雲彩的神秘飄動,以及他的痛徹寰宇,他遭受著無常命運的打擊。"

驕傲自負、愛好自由、憂鬱、孤獨,貝特格用來形容李白的這些性格特徵,正契合黑塞所描寫的克林索爾的情形。李白筆下常常出現的酒、星辰、白雲,在黑塞早期帶有浪漫主義色彩的小說中,也是常見的意象。所以克林索爾以李太白自稱,也是黑塞的感情寄寓和自勉。這是黑塞對李白產生共鳴的基礎。


《克林索爾的最後夏天》|悲觀主義與表現主義共同吹響的中國牧笛

1919年夏天的黑塞

  • 李白對黑塞產生吸引力的第二個原因離不開"酒"這個媒介。"酒"是李白入詩最多的題材。

《夏天》中寫了不少借酒澆愁的情節,借鑑了李白詩的個別典型意境,如與影子碰杯:

“今天我要痛飲三百杯。"李太白嚷著說同影子碰著杯,"歡迎啊影子!堅定的錫兵士!”

黑塞對李白的推崇還表現在作品借詩人"赫爾曼"之口對兩首李詩的直接引用上。一首引用了《對酒行》的後六句:

"浮生速流電,倏忽變光彩。

天地無凋換,容顏有遷改。

對酒不肯飲,含情慾誰待。"

德詩譯為:

“人生快如閃電,光華轉瞬即逝。

天地不變,容顏卻遭歲月更改。

哦你呀,斟滿酒卻不喝,

哦告訴我,你在等誰呢?”

另一首源自《將進酒》中的四句詩: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德詩的翻譯是:

“早上發如黑緞,

晚上便白如雪,

肉身易朽,

不如舉杯邀月!”

  • 那麼黑塞小說中的李太白又是怎樣一個形象呢?

首先李白是克林索爾的自稱:

李太白這位十分了不起的飲酒詩人是他心愛的人,當他醉得飄飄然時就常常自稱李太白,並把他的一位朋友稱為杜甫。

小說中的李白是孤獨、痛苦的象徵。小說寫那幅獨特的《夜晚旋轉木馬》時描寫道:

畫中的紫色帳篷之上,遠離萬家燈火的夜空高處,飄著一面涼涼的淺粉色小旗,這樣美,這樣涼,這樣孤寂,孤寂得可怕!正如李太白或保羅·魏爾倫的一首詩。

克林索爾認為朋友畫出了這面小旗,便不負此生。可見李白詩所象徵的這面孤獨小旗的重要性。

  • 小說中將杜甫作為克林索爾性格的補充。
  • 《中國牧笛》中,貝特格在李白的介紹文字之後,對杜甫也給予了介紹:

    “杜甫沒有這麼激烈(指與李白比較),他只是傷感,較之存在之謎,他的牧笛更易於為世事命運所感動。”

    小說中作為畫家的克林索爾自稱李白,杜甫是是畫家的朋友赫爾曼(黑塞的名字)。這部小說也與黑塞大多具有自傳色彩的其他小說一樣,作品主人公或者說敘述者角色無法與作者本人截然分開,也就是說克林索爾和赫爾曼是作者作為詩人和畫家的雙重身份象徵(黑塞自己也是詩人兼畫家)。也代表了作者的浪漫與憂鬱的雙重性格,不過還是以李白作主導,杜甫起到襯托和鏡子作用。

    總之,恃才傲物、借酒澆愁、孤獨無奈和及時行樂的末世感,成為黑塞所感受到的中國李白;李白絢爛的文采及寄情山水自然也是黑塞在小說中所追求的。但李白詩中多所表現的豪情、霸氣等所謂盛唐氣象,在黑塞作品中我們很難看到,所以他就讓憂鬱深沉的杜甫做了李白的"影子"。這二重性格共同構成了《克林索爾》主人公的人格特徵,也是作者黑塞託"物"言志的自況!


    《克林索爾的最後夏天》|悲觀主義與表現主義共同吹響的中國牧笛

    <strong>②老、莊思想與"下沉哲學"

    剛才在討論悲觀主義一節,黑塞借克林索爾表達出的生與死的辯證哲學,與莊子"方生說"頗為接近。莊子主張"生死存亡之為一體者",他認為:"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方可方不可,方不可方可,因是因非,因非因是。"莊子也主張生死循環論即:"生也死之徒,死也生之始,孰知其紀!"莊子的循環論與古希臘赫拉克利特"

    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裡"的發展論,區別在於莊子看到了死亡對新生的催發作用,而西方哲學一般只看到了死亡的消極性,在這點上黑塞是贊成莊子的:

    "他(克林索爾)為自己碰杯,他讚美下沉,讚美死,這是莊子的音調。"

    但黑塞對此又充滿了懷疑,他借占星術士的聲音反對道:

    "一切對照都是假象:白與黑是假象,好與壞是假象,生與死是假象,只消幹一個鐘點累活,咬緊牙關熬一個鐘點,人們就可以戰勝假象的王國。"

    作者言下之意好象在說:這一切痛苦不過是無病呻吟罷了。但克林索爾不願過這種麻木的生活。所以,最後莊子思想佔據了上風,克林索爾最終還是選擇了自殺,從容迎接死亡。

    顯然,這一時期的黑塞還只是吸收了莊子的辯證法,作為一個自認為是表現主義的藝術家,他沒法做到像莊子一樣對世事不動聲色、泯滅是非;同樣即使在對待生死問題上,他也沒有真正學到莊子的灑脫與超然。在中國的老莊看來生死本為一體,死也是歸於自然,歸於大道,所以是視死如歸,坦然處之。而黑塞還是受西方傳統文化的影響,繼續把死神描繪成手握鐮刀砍入鮮紅血肉的凶神惡煞。

    但儘管如此,黑塞已經把目光投向了古老的東方哲學:

    1921年,黑塞在給朋友法國著名作家羅曼.羅蘭的信中寫道:"老子多年來帶給我極大的智慧和安慰,"道"這個字對我意味著全部的生活真諦。"

    接觸老莊哲學後,黑塞對世界的認識有了很大的改變。1922年,黑塞在給奧地利著名作家茨威格的一封信中寫道:"老子在德國目前十分流行,但所有的人都認為他的理論十分矛盾,然而老子的哲學思想實際上並不矛盾,而是辯證地看待世界,認為生活是兩極的......我筆下的聖者雖然穿著印度袈裟,但他的智慧更接近老子而非釋迦牟尼。"

    黑塞對東方文化與西方文化都辯證地吸收融合,從基督教、印度教、道家、儒家、易經再到禪宗,黑塞最終打破了宗教界限,超越了宗教形式,提出了以"愛"為核心的救世理想。晚年,他便在禪宗的庇護下,徹底享受內心的寧靜。


    《克林索爾的最後夏天》|悲觀主義與表現主義共同吹響的中國牧笛

    毫無疑問,黑塞在極致的痛苦中,完成了一場心靈危機中的靈魂修煉,最終涅槃重生。若無秋葉腐爛之味,便無春花夏果之清香;沒有1919年克林索爾的夏天,便沒有後來的《悉達多》《荒原狼》《玻璃珠遊戲》《納爾齊斯和歌爾德蒙》......

    1919年的夏天給予黑塞的,不光有靈魂的重生,更讓他在對中國文化的追隨中,為心靈找到指引,最終找到自己靈魂的棲息地。 

    結語

    你的內心總有一處寧靜的聖地,你可以隨時退避並在那裡成為你自己。——黑塞

    《克林索爾的最後夏天》|悲觀主義與表現主義共同吹響的中國牧笛

    黑塞作品

    在對黑塞心路歷程的一步步回溯中,我深刻感受到文化對人心靈的滋潤和塑造作用。文化無國界,真正優秀的文化,總會在不知不覺中給人以啟迪與指引。在中西文化激烈碰撞的當下,也許眾多浮躁、焦慮的心靈,也能在曾給黑塞帶去寧靜與頓悟的中國傳統文化中,找到一處讓自己寧靜的聖地,並在那裡成為真正的自己。

    掩卷沉思,或許這也是《克林索爾的最後夏天》帶來的啟迪之一吧!


    參考文獻:

    詹春花.《黑塞與東方》

    陳壯鷹.《赫爾曼.黑塞的中國情結》

    紀錄片:《赫爾曼·黑塞的漫長夏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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