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
最近新冠肺炎又讓我們的焦點轉移到了病毒身上。
病毒的存在可以說是貫穿了整個生命的演化史，而在人類的進化歷史上有一種病毒給人類帶來了大量的損失與痛苦。但是又是唯一一種被人類消滅的病毒那就是天花病毒。
今天咱們來講一下天花病毒。
天花的傳播
天花原稱痘瘡 , 是一種由天花病毒引起的急性傳染病 , 死亡率高 。 罹病而大 難不死者也 往往在面部等處留下痘疤 , 俗稱麻子 。
但天花傳染性不算很強 , 有一個特點，只要得一次便有終生的免疫力 。這也是讓我們最後能夠戰勝天花的原因所在。
天花大概進化形成於一萬年前人口相對稠密的農業社會這樣的生態環境中 , 它最早被歐亞大陸的居民 , 如東北非或印度的居民所知 , 並在那裡成了地方病。
埃及法老拉美西斯五世(前1160-1156 年在位) 的木乃伊麵部即有痘疤。
古代印度的梵文典籍已提到天花。古印度人以為該病由女痘神所致 , 便以她的名字希塔拉( Sitala) 作為病名 。在較晚的印度文獻中對痘瘡的形態症狀記得很清楚 , 其療法還 包括一系列的宗教儀式。
9- 10 世紀波斯裔阿拉伯醫學家 、巴格達的拉熱斯把天花與麻疹及其他斑疹症區別開來他的著作《瘟疫之書》。此書大概是世界上第一部傳染病專著。天花起源於舊大陸,其具體的起源地還是一個待研究的問題，但是現在傾向於古埃及地區。
天花是由西班牙征服者傳入新世界的。1518年12月,被確認為天花的傳染病首次出現在美洲,在聖多明各地區的印第安人中傳開。
據西班牙大史學家著名傳教士拉斯·卡薩斯1520年的調查,天花是由從西班牙卡斯提爾來的人帶來的。
它很少影響到有免疫力的西班牙人,沒引起一人死亡。但它卻造成海地島1/3至一半的印第安人—泰諾人死亡。如此快速大量病亡的一個重要原因是印第安人發燒時在河中洗澡降溫導致了大規模的相互傳染。
天花於1519年傳入與海地東鄰的波多黎各島。1519年,殖民強盜科爾特斯率軍800人從古巴出發,遠征阿茲特克帝國。1520年,西班牙古巴總督貝拉斯查斯派納瓦埃斯率軍1500人討伐科爾特斯,罪名是擅自出徵,非法拉走部隊爾特斯擊敗並收編了討伐軍。
討伐軍中有一個非洲黑人士兵染有天花,渾身痘瘡。此人把天花病從美洲加勒比海地區傳入美洲大陸。
該黑人先傳染了他住宿的那家人。印第安人便一個傳一個,因為他們許多人吃住在一起。這樣就迅速蔓延到阿茲特克全境。
很快天花又傳到哥倫比亞、厄瓜多爾、秘魯和危地馬拉等地。美洲此前沒有這種病,印第安人不懂此病的防治,仍按習慣用冷水洗澡以降溫減輕病痛,結果加速了天花的蔓延,引起更大量的死亡。
天花流行大量減員還是1520—1521年特諾奇特蒂蘭(墨西哥城)反西大起義失敗的重要原因之一。連起義軍首領奎特拉華克也在登位後四個月得病去世。
天花在美洲蔓延、肆虐,極其可怕。據西方學者統計短期內即造成(美洲)半數以上的人口死亡,是印第安人的第一殺手。
或許這裡面有為殖民征服者開脫的因素,病死的人數和所佔人口比例被有所誇大。但天花造成大量印第安人死亡則是肯定的。隨後數世紀,天花又造成數百萬北美印第安人死亡。
18世紀,天花在歐洲的傳播感染達到了很猖獗的程度。最嚴重的估計為,18世紀初歐洲半數的人臉上留有不忍猝睹的麻子。
1774年英國的切斯特(Chester)發生天花大流行。次年對該地的疫情調查顯示,在大流行以前,當地未受天花侵害過的人僅為全部人口的15%。
在大流行中,那些未受過侵害的人的患病率達53%,死亡率為患病者的17%,未感染者僅為9%。俄國18世紀時每年也有約10萬人染上天花,有約3萬人死於此病[。
大思想家伏爾泰(1694—1778)估計他那個時代歐洲有1/5的人死於天花,有1/5的人成了麻子。在1723年的天花流行中,僅巴黎就有約兩萬人罹此病而死。
在稍後天花同樣進入了大洋洲。
接種與免疫
天花從古代到現代都不易治療,治好者也有約一半會在臉上留下難看的麻子。
它的防治辦法主要是嚴格隔離、檢疫和種痘預防。
而人工接種則是中國的一大發明,是預防乃至消滅天花的主要途徑。
中國早在晉代葛洪的《肘後方》中已有了天花病的記載,稱為“虜瘡”。並說是“建武中(317年)於南陽擊虜所得”。其症狀是“發瘡頭面及身,須臾周匝,狀如火瘡,皆戴白漿,隨決而生。不即治,劇者多死。治得差後,瘡瘢紫黑”。
有學者據此推測中國的天花是從越南傳入的。關於葛洪時代及以前南陽的地望,據復旦大學歷史地理所編《中國歷史地名辭典》,北魏的南陽縣治所在今河南沈丘縣北;東魏的南陽縣治所在今河南郟縣西北。唐代醫書多有關於天花的論治。
王燾的《外臺秘要》稱天花為“天行發斑瘡”,並引用葛洪《肘後方》對天花的描述和治療方法,如用蜂蜜或蜂蜜煎升麻敷擦效果較佳,“煮葵菜葉蒜啖之”等。但是這些方法大多不靠譜。
天花一名出現並排擠痘瘡,則是晚近的事。天花原是佛教用語,指天界仙花,天女散花,詩詞中也指下雪。可能受佛教影響,也可能為了委婉地表明病狀,近代才稱痘瘡為天花。
清中葉袁旬著《天花精言》六卷,首載“天花”病名。
至遲到16世紀中葉,中國發明瞭人痘接種術。明代周暉說:“陳評事生一子,頗鍾愛,……其受用過分,未幾種痘夭”。
明代程從周也載:“一兒布痘,痂中生蛆,痂破蛆流滿床”。這些最早的文獻說明,最初的種痘術還很粗糙,副作用大,弄不好也可能死人。
到16世紀中後葉,人痘接種術已有改進並廣泛推行。清初俞茂鯤說:“聞種痘法起於明隆慶年間(1567—1572年)寧國府太平縣(今安徽黃山太平縣寧國縣),姓氏失考,得之異人丹傳之家,由此蔓延天下。
至今種花者,寧國人居多。……近來種花一道,無論鄉村城市,多處盛行”。
清初張琰《種痘新書》也稱:“餘祖承攝久吾先生(17世紀初人)之教,種痘箕裘,已經數代”。人痘接種術的主要方法是用天花患者的痘痂研粉成痘苗,吹入健康小兒鼻中,使其感染,是謂旱苗法。
此外還發展起了痘衣法、痘漿法(較危險)、水痘法等。接種後的小兒症狀比較輕微,反應過後可產生對天花的免疫力。
人痘接種具有開創性的意義,它首先揭開了人工免疫的嶄新篇章。伏爾泰就非常推崇中國的人痘接種術。
人痘術的外傳與牛痘術的發明
人工接種對預防抑制天花行之有效,還是潛在的根治和消滅天花的最佳途徑。
中國在18世紀以前是個令人嚮往的文明大國,中國的人痘術也最為先進發達,因而很快外傳。
在東瀛,明末杭州醫師戴笠(曼公)避亂於1653年去日本行醫傳藥,與日醫池田正直合作(由池田筆錄),把治痘方面的方書和技術傳入日本。
在西方,1689年中俄尼布楚條約簽訂後,兩國開始了正常的經常的多方面交往。
據清人俞正燮1847年(道光26年)記載:“康熙時(1662—1722年在位),俄羅斯遣人往中國學痘醫,由撒納特衙門移會理藩院衙門,在京城肆業”。
我們知道,康熙的父皇順治帝24歲時便患天花去世。康熙幼時也得過天花,臉上留下幾顆麻子。康熙於是便有了免疫力。傳說這也是他能被立為太子繼位的原因之一。故而康熙成人後大力提倡種痘。所以人痘術在康熙時傳入俄羅斯是順理成章的。
蘇聯學者也認可人痘術在這個時期傳入了俄國。
接種人痘的技術和方法很快又經俄國傳入與它毗鄰的土耳其和北歐。
18世紀10年代,英國駐土耳其公使的妻子蒙太古夫人(Mrs.Montagu)在土耳其觀察學習到人痘術。她從1721年起在英國做廣泛的介紹和推廣。
種痘術遂很快傳遍歐美各國。美國開國總統華盛頓和著名科學家富蘭克林都提倡鼓勵在美國接種人痘。英國是當時世界上最先進發達的國家。英國的種痘術也發展最快,在減毒、製取疫苗、接種方法、免疫效能、受種敏感者的預後等方面都在歐洲領先。
中國人痘術的傳播和發展為發明牛痘術奠定了基礎。但人痘術美中不足不如人意的是,被接種的天花病毒並不總是溫和的、慢性的、安全的。它經常發作得太猛烈,也有不太低的死亡率和破相率;被接種者在痊癒前也會傳染健康人成為傳染源。
18世紀末英國醫師琴納(E.Jenner)注意到患過牛痘的擠奶婦們不會感染天花,發現牛乳頭上所生的各種皰疹的膿槳都能傳染人,但只有一種可以預防天花。他稱能引起人患牛皰的物質為“病毒”。
琴納
琴納受中國人痘術啟發,發明了牛痘接種術,於1796年試驗成功並不斷完善牛痘比起人痘具有安全、副作用小,產生抗體快,抗天花感染力強,受痘者不傳染人等優點,因而不久便取代了盛行兩百多年的人痘術。
廣東南海人邱熹(字浩川)於1806年在澳門從皮爾遜學得牛痘術。他說:“予時操業在澳,聞其不勞而效甚大也。適予未出天花,身試果驗”。邱熹後來返鄉傳授牛痘術,並著《引痘略》一書予以總結和推廣。牛痘術從此傳入中國並逐漸推廣開。
接種牛痘預防天花為撲滅痘瘡奠定了最重要的基礎,並開闢了人工免疫的新領域新時代。
即使像舊中國這樣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的落後國家,四億多人口的特大國家,即使戰亂不斷,但由於推廣牛痘、兼用中西治療和科學的進步,解放前,每年染病者才上萬,死亡者才上千。
解放後,人民衛生事業更是從無到有從小到大快速發展。“二戰”後全世界的防疫事業也蓬勃發展。
當1948年世界衛生組織(WHO)成立時，天花仍然在全球廣泛流行，儘管努力防控，到20世紀60年代，全球仍然有33個國家流行天花，大多數為非洲亞撒哈拉國家、巴西和東南亞，每年病例數估計為1000
萬～1500萬例，死亡200餘萬例。
1967年第20次世界衛生大會決議開展天花消除計劃。通過WHO的強力領導和全球10年的努力，1977年索馬里報告了最後1例天花病例。
1980年世界衛生組織宣佈已在全世界範圍消滅了天花,成為被人類用人工方法完全戰勝的第一種危害嚴重的傳染病。之後世界上的多數國家停止了天花疫苗的生產，只有部分國家生產少量的儲備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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