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秀娟,這個名字可能知道的人不多。可有一首歌,曾在上世紀90年代打動無數聽眾,“走過那條小河/你可曾聽說/有一位女孩她曾經來過/走過這片蘆葦坡/你可曾聽說/有一位女孩她留下一首歌…”
歌裡唱的,就是30年前犧牲在沼澤中的護鶴者徐秀娟。故事到這裡還未結束…命運能有多悲情?信念能有多執著?看完你就明瞭了…
△著名作曲家解承強有感於徐秀娟的事蹟,譜曲創作了悽美哀婉、如泣如訴的《一個真實的故事》,這首歌一時間唱遍大江南北,無數人為之感動落淚。
黑龍江省齊齊哈爾市 扎龍國家自然保護區 圖/視覺中國
在廣袤的黑龍江大地上,
嫩江宛轉南流,
河之東岸
是夏如翡翠、冬如白玉的大溼地——
扎龍自然保護區,
這裡以棲居繁衍著
“鳥中仙子”丹頂鶴聞名於世。
扎龍國家自然保護區 圖/視覺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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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護區管理人員介紹,
在世界僅存三大丹頂鶴種群中,
只有扎龍的生機勃勃地保持自然遷徙。
目前全世界僅兩千多隻丹頂鶴,
而扎龍溼地就棲息著800餘隻。
但在1975年保護區建立之初,
丹頂鶴總數僅140只左右,處境瀕危…
扎龍第一代養鶴人——徐鐵林工作時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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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自帶仙氣的精靈一身傲骨又極敏感,
常人根本無法接近,
保護工作一時不知如何著手。
可大家發現當地漁民徐鐵林身懷絕技,
他曾經多次遇到受傷的丹頂鶴,
救回家養好傷又放飛。
1976年,扎龍自然保護區籌建,
索性,就請老徐參與養護工作,
最初保護區的牌子就借掛在他家。
圖/視覺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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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徐和夥伴們艱難跋涉在沼澤中,
幾乎摸清了保護區的每一處鶴巢。
大家慢慢發現,
人工孵化+野外散養的半野化保護方式,
成活率最高,野性保持最好,
且幼鶴自然地就跟著成鶴南飛了。
那時他們還不知道,
後來多個國際組織試圖
人工重建鶴類遷徙均告失敗,
扎龍的“土辦法”成了唯一成功的範例。
徐秀娟與鶴 圖/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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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眼愛意望向鶴的
就是徐家長女徐秀娟,
大夥兒親熱地叫她“娟子”。
這是一種神奇的緣分,
娟子從小就跟著老徐在火炕上孵鶴,
在娟子悉心照料下,
她飼養的幼鶴成活率高達百分之百。
徐秀娟 圖/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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娟子呵護的鶴每年都飛往江蘇鹽城越冬,
1986年接到鹽城建珍禽保護區的邀請,
她二話沒說,
一路小心翼翼地懷揣著3枚鶴蛋,
輾轉3天3夜到達尚未通火車的鹽城。
當年由3枚鶴蛋成功孵化出的小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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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丹頂鶴人工孵化尚屬難題,
即使在親鶴羽翼下,
溫度稍變也會胎死殼中。
可就在一個廢棄的軍用小崗樓裡,
83天后,
經娟子孵化的3只雛鶴展翅飛天。
前來考察的中外專家說這是“愛生奇蹟”。
徐秀娟 (1964年10月16日-1987年9月16日)圖/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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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年9月16日,
為追尋一隻白天鵝,
娟子淹沒在沼澤裡,
不想從此永別,終年23歲。
蒼茫大地,只遺下幾片殷紅,
幾聲空悵的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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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了以後——
一位父親的心碎了一地,
女兒成了老徐一生無法癒合的傷。
“她的文字我一個沒看過
她的歌曲我不聽
她的照片拿下來 不擺”
江蘇鹽城丹頂鶴保護區 圖/視覺中國
老徐把女兒的骨灰留在了鹽城,
他懂女兒,
這樣娟子就能夠繼續
與自己養大的鶴在一起了……
被追認為中國環境保護戰線
第一位因公殉職的烈士。
也有了讓無數聽者聞之淚目的悽美旋律:
走過那條小河/你可曾聽說
有一位女孩/她曾經來過
走過這片蘆葦坡/你可曾聽說
有一位女孩/她留下一首歌
為何片片白雲悄悄落淚
為何陣陣風兒輕聲訴說
還有一群丹頂鶴
輕輕地/輕輕地/飛過
娟子走了以後——
弟弟徐建峰變得沉默寡言,
他放棄城裡工作,
循著姐姐留下的事業足跡回到扎龍。
讓人不解的是,
他有時會拿出自己的工作證,
出神地看上一會兒。
中年徐建峰 攝於2007年10月8日 圖/視覺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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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突發暴風雷電,
驚飛了幾隻幼鶴。
風把葦子都刮伏在水面上,
滾地雷像火球一樣在水面滾來滾去。
然而建峰一步一“刺溜”地
帶頭衝上去救了鶴。
看著他渾身滾滿的泥,
領導後怕地問:“你不要命了?”
徐建峰在扎龍自然保護區工作 圖/視覺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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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干就是18年。
2014年4月,
正值丹頂鶴繁育孵化關鍵期,
可那個春天異常乾燥,
附近時有“荒火”。
“可別把鶴巢給燒了。”
徐建峰扔下一句話,隻身前往看護。
一切來得太過突然,誰也沒想到,
由於連日疲勞,摩托車失控,
徐建峰一頭扎進了沼澤。
徐秀娟舊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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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能有多悲情?
在姐姐犧牲27年後,
徐建峰同樣因公殉職,年僅47歲。
整理遺物的同事驀然發現,
原來他的工作證裡,
珍藏著一張姐姐的照片。
他走了以後——
每年過年,
徐家桌上又多了一副空碗筷,
桌旁又多了一把空椅子。
不幸一再降臨,
感同身受的同事說,
扎龍獨創的半野化保護方式,
註定護鶴人一直在沼澤中跋涉,
極耗體力。
還有徐家對鶴的情感外人無法想象,
“孩子”處於險境,
“父母”肯定奮不顧身。
愛,就是這樣一種不可抗拒的召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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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徐建峰離世的那一年,
女兒徐卓翻看父親留下的日記發現:
“他每天都點滴記錄著工作,
為哪隻鶴打掃了圈舍,
給哪一群鶴做了防疫……”
當時正在東北農業大學學園藝的徐卓
堅決向學校提出申請:
轉到東北林業大學學習野生動物保護。
學校有意保送她讀研,她也放棄了。
徐卓在扎龍保護區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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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8月,
徐卓告別北國名城哈爾濱,
毅然回到了扎龍……
她說,父親的日記
我一定把它續寫下去,
這樣我們就仍然相守。
徐卓的筆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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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人生的抉擇。
像姑姑和父親一樣,
徐卓小小身影穿梭在高高的蘆葦叢間,
筆記本上整齊記錄著丹頂鶴
飼養、繁育、救治等工作,
還有栩栩如生的丹頂鶴手繪圖。
她有時還代表保護區參加國際學術交流,
用所學知識繼續延續家族的堅守。
江蘇鹽城丹頂鶴保護區 沐浴在朝霞的丹頂鶴 圖/視覺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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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龍人說丹頂鶴一生忠貞,
只要結為伴侶就會一生相守。
如果伴侶受傷無法南飛,
那麼另一隻一定會選擇留下,
哪怕是面對風雪、面對死亡。
護鶴人對鶴的情感又何嘗不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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