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一箇中國商人花1500萬和股神巴菲特吃了一頓飯，商人上來就對巴菲特講：“我做實業還行，不會炒股。”巴菲特回應說：我也不會炒股。
三年後，這位“不會炒股”的中國商人在股市上出事了。A股上市公司天神娛樂（002354.SZ）昨天公告稱，公司實控人、董事長兼總經理朱曄，因涉嫌違反證券法律法規，被證監會立案調查。
現年36歲的北京人朱曄從做廣告和SP起家，靠網絡遊戲發家和上市——2010年，朱曄和石波濤創辦網遊公司天神互動，並在2014年借殼科冕木業上市，即現在的天神娛樂。天神娛樂2017年營收約31億，淨利潤10.2億，其中收入主要來自遊戲、互聯網廣告、影視等，主要產品包括《蒼穹變》等遊戲，同時也參與投資了電影《將夜》、《狄仁傑》等。
近年來，朱曄在遊戲和娛樂圈非常活躍，被“遊戲少帥”、“投資獵手”等名頭和光環籠罩。他最為人津津樂道的是在影視文化熱潮到來之前囤積大批知名IP，比如《餘罪》、《將夜》等，《餘罪》後被拍成網劇一時熱播。光線傳媒曾經是天神互動早期的投資人，至今仍持有天神娛樂3.62%股權。
天神娛樂上市後，朱曄一擲千金拍下巴菲特的午餐權，並將自己和巴菲特的合影掛在辦公室。但他又坦言自己做的不是價值投資，而是趨勢投資——事實上，朱曄在資本市場以做頻繁併購、買入賣出的“快生意”而著稱，是前兩年影視文化行業熱中重要的資本交易者之一。
儒意影業迷局
大摩財經覆盤朱曄的過往交易，發現他的一樁交易可聯繫到今年初被證監會立案調查的中技系掌門人顏靜剛。
顏靜剛是宏達礦業、富控互動（前身為中技控股）以及ST尤夫（前身為尤夫股份）三家上市公司的實控人。今年1月19日，這三家公司同時公告稱，因涉嫌違反證券法律法規，中國證監會決定對顏靜剛立案調查，三家上市公司也都同時被立案調查。ST尤夫此後股價創下27個一字跌停板。
2013年底，顏靜剛起家的中技樁業借殼ST澄海上市，即中技控股。僅僅一年不到，2014年8月中技控股就宣佈轉型重組，打算收購趣加遊戲旗下的點點互動控股、點點互動（北京）兩家遊戲公司、以及一家影視公司儒意影業，交易總額約86.7億元。但這次重組最終在一年後被證監會叫停。
然而，這筆交易主角之一儒意影業的資本運作卻沒有停止。2015年10月，朱曄的天神娛樂文創基金宣佈以13.23億獲得儒意影業49%股權，估值達到27億，而一年前顏靜剛開出的價格才15億。2016年7月，天神娛樂先表示將儒意影業49%股權轉讓給上海的達禹資產，後又於當年9月稱買家變成了寧波厚揚載弘，這時儒意影業的估值已經神奇達到33億。
然而，今年年初寧波厚揚載弘與杉杉控股的一樁5億元糾紛暴露了這筆交易的實情。
公開信息顯示，當時杉杉系創始人鄭永剛之子、杉杉控股總裁鄭駒委託厚揚投資設立厚揚載弘基金出面收購儒意影業49%股權，其中，雙方商定由厚揚投資認購基金28.59%的合夥份額，杉杉對這筆資金進行擔保，並承諾在2017年12月31日之前回購。也就是說，杉杉控股是這筆交易的幕後主導者，最終目的是打算通過資本運作將儒意影業裝入到其上市體系。
然而，快到期之時杉杉並沒有回購，而是要求厚揚投資將持有的28.59%基金份額轉讓給儒意影業實際控制人柯利明。為此，厚揚投資和杉杉鬧出不小的紛爭。當然，問題最後解決了。
外界猜測，上市公司2017年影視併購重組政策收緊可能是出現這起紛爭的根本原因。
“關係戶”世紀華通
巧合的是，天神娛樂的“關係戶”世紀華通，當年同樣接盤了顏靜剛的“遺產”。
浙江上市公司世紀華通（002602.SZ）原本主業為汽車零部件。2015年11月，世紀華通宣佈一個龐大的收購重組計劃，其中最核心的就是顏靜剛剛收購失敗的點點互動。此後收購方案几經變動，直到2018年1月，世紀華通才以69億收購完成點點互動。
世紀華通實際控制人為王苗通，總經理王一峰為王苗通之子。這家傳統行業上市公司向遊戲行業的轉型正是從和朱曄打交道開始的。
2014年1月，世紀華通宣佈高溢價收購兩家遊戲公司，其中一家為天神互動投資的無錫七酷。此後，天神互動持有的10%無錫七酷股權通過定增變為世紀華通1.81%的股權，位列第9大股東，直到2017年下半年才開始減持，目前仍持有0.7%。
天神娛樂近幾年和世紀華通共同設立產業基金、共同參股大陸人壽保險，合作十分緊密。
值得注意的是，天神娛樂2016年一度打算轉讓儒意影業股權的交易對手達禹資產，也和世紀華通有若隱若現的聯繫。
達禹資產法人代表為耿曉菲，耿曉菲是知名牛散耿群英的女兒，達禹資產正是耿群英“達任系”旗下的資管公司。耿氏家族和達任系非常低調，但在當年盛大遊戲借殼中絨集團迴歸A股一事中，耿家曾作為LP起訴中絨集團侵吞盛大遊戲私有化份額。
從2015-2017年，長達兩年的盛大遊戲股權爭奪戰中，世紀華通的控股股東華通控股以及其他股東最終勝出，擊敗中絨集團整體接盤了盛大遊戲。而天神娛樂通過和世紀華通設立的產業基金間接持有盛大遊戲的一小部分股權。
朱曄因何“出事”尚不得而知。近幾年天神娛樂曾多受質疑：天神娛樂借殼上市時曾有業績承諾，為此在上市後高溢價收購多家遊戲、傳媒類公司，試圖通過併購完成對賭，為此引來市場一系列後續疑問。不過，目前天神娛樂並沒有被證監會立案調查，出問題的只是朱曄本人。
無論是顏靜剛、朱曄，均在過去數年的資本市場上不斷上演併購重組的“戲法”。當金融監管收緊、資金鍊收緊之時，曲終人散，真相也即將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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