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0 投資中的“火雞”問題

投資中的“火雞”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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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金融投資中,不管是業餘投資者,還是職業投資者,他們最容易犯的錯誤之一,就是跌入“火雞問題”的陷阱。

“火雞問題”,由納西姆·塔勒布在其暢銷書《黑天鵝》中提出,講的是這麼一個故事:

一開始火雞在雞棚裡的時候,每天早上農夫會帶著一碗玉米來餵它。假以時日,火雞對此形成了習慣,每天早上聽到農夫走近雞棚的聲音,它就知道開飯的時間到了。漸漸的,火雞總結出一個規律:只要農夫走近,就是自己吃大餐的時候,這個時候也是它一天中最快樂的時候。

到了感恩節那天,農夫像往常一樣走近雞棚,火雞像往常一樣歡呼雀躍。但是火雞沒有想到的是,農夫手裡拿的不是玉米,而是一把斧子。因為感恩節到了,農夫要過來殺雞吃了。可憐的火雞,在死到臨頭可能也沒有明白,為什麼自己總結出的“農夫來,有米吃”的規律不靈了。

火雞問題的本質,是我們強行從本沒有規律的事件中尋找規律,或者基於有限的小樣本去總結規律。在金融投資中,這樣的行為習慣到處可見。

舉例來說,在A股中,很多投資者信奉基於估值去進行擇時的投資方法。在他們看來,如果在低估值時買入,在高估值時賣出,就能很輕鬆的獲得比市場平均回報更好的投資回報。

我們不妨來看一下A股過去的歷史市盈率(TTM)。由於剛開市那幾年,A股的估值水平非常離譜,市盈率有時候高達幾百,甚至上千倍,因此我把1991~93年的樣本去除,從1994年1月開始算。

投資中的“火雞”問題

現在我們把時鐘往回撥,假設回到2010年9月底。站在當時的時點往回看的話,可以得出以下結論:從1994年算起,在過去15年(截至2010年9月),A股上證綜指市盈率最高71倍左右,最低14倍左右,中位數大概在35倍左右。

2010年9月時,上證綜指的市盈率,為19倍左右。基於之前的十幾年股市歷史來看,處於歷史低位,是一個值得買入的好時機。

【有些人可能會說,之前的最低市盈率為14倍,因此19倍還不算最低。但在實際操盤中,沒人能保證股市每次一定會探到之前的歷史最低位,因此在接近最低點的時候,就可以開始考慮建倉,否則有可能錯過低位建倉的機會。】

但出乎很多人的意外,在接下來的3年多時間裡(截至2013年年底),上證綜指下跌了24%左右。那些試圖“逢低買入”的投資者,並沒有獲得期望中的投資回報。

投資中的“火雞”問題

事實上,A股的估值,在2010年遠遠沒有見底。上證綜指的市盈率(TTM),在接下來的3年裡從20倍左右繼續下跌到10倍以下,屢創歷史新低。這種情形,在股市創辦以來的十幾年裡,是第一次發生。

這個例子,和本文一開始說的火雞問題有什麼關係呢?那就是:在2010年以前的A股歷史,就好比感恩節前的火雞:每天都能快樂的吃到農夫喂的玉米。基於那段歷史,我們可以歸納出貌似正確的規律:市盈率在20倍左右屬於低位,在70倍左右屬於高位,只要在這個區間內低買高賣,就一定能賺錢。但事實上,這只是基於有限的小樣本總結出來的錯誤規律而已。

有時候,哪怕是持續了百年以上的規律,也有被打破的時候。

投資中的“火雞”問題

舉例來說,在1996年年末以前的100多年曆史裡,美國股市的市盈率,最低為5倍左右,最高為26倍左右。大部分時間,股市的估值在10到20倍之間運行。

因此,當美國的標普500指數市盈率在1997年超過20倍時,很多經濟學家,基金經理和華爾街分析員驚呼,股市估值太高了,股市要暴跌了。

但是在接下來的幾年裡,標普500指數的市盈率一路走高,在2002年達到頂峰46倍左右。從1997年年初到1999年年末,短短的3年時間裡,標普500指數幾乎翻了一番,而納斯達克指數更是上漲了190%左右。如果從97年年初開始,基於當時的高估值就賣出股票,或者做空,那麼投資者將蒙受巨大的投資損失,甚至可能傾家蕩產。

上面的這些例子告訴我們:千萬不要自大的以為,投資規律很容易總結,從市場中賺取超額回報輕而易舉。事實上,這只是井底之蛙的無知表現而已。知道的越多,才明白原來自己知道的太少,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面對投資中的“火雞問題”,我們應該怎麼辦?

第一、首先要告訴自己,這個世界充滿著不確定性。特別是由千千萬萬個人所組成的資本市場,更充滿了不可預測性。如果各國政府和央行可以提前預測08年金融危機的到來的話,那金融危機就不會發生了。人類天生有找規律的習慣,期望用過去的規律去預測未來,但現實世界的運行,並不是這樣的。

第二、如果想要總結規律,那就應該儘量增加樣本量。10年比5年好,30年比10年好,100年比30年更好。有些時候,如果樣本量有限(比如A股),那我們就應該借鑑有更長曆史的其他國家股市,取其精華以學習之。

第三、即使有很大的樣本量,也難保我們總結出來的規律一定百試百靈。由於資本市場充滿了不確定性,因此我們要時刻提醒自己的判斷可能會錯。你可能覺得股市估值已經很低了,但很可能她會繼續更低,反之亦然。應對自己可能判斷錯誤的最好方法之一,就是多元分散,把雞蛋放在不同籃子裡,既有偏風險的股票,也有避風險的債券,既有抗通脹的房地產,也有抗通縮的固定收益,既有發達國家市場資產,也有發展中國家市場資產。這才是保證自己在可能錯誤的情況下,也不至於滿盤皆輸的最好方法。

希望對大家有所幫助。

納西姆·塔勒布,《黑天鵝》,中信出版社,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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