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1 水滸那些人之64:冰清玉潔林娘子

人物簡介:林娘子,東京張教頭之女,林沖之妻,色絕貌佳。被花花太歲高衙內看中,不堪騷擾,自縊身死。

水滸那些人之64:冰清玉潔林娘子

《水滸》中的女性大致分為蕩婦、悍婦、貞婦、犧牲品。蕩婦有潘金蓮、潘巧雲、閻婆惜、賈氏等;悍婦有顧大嫂、孫二孃、白秀英、劉高之妻;貞婦有林娘子等。至於犧牲品,陣容宏大些:有李師師、扈三娘、李瑞蘭、迎兒、金翠蓮、玉蘭、李巧奴、金芝公主、花榮之妹、程萬里女兒等。

眾多女子中,林娘子算是最有性格的一個。她面對強勢淫威,不屈不撓,據理抗爭,最終寧可玉碎,絕不瓦全。

本來她像眾多女子一樣,都想過著相夫教子享受天倫之樂的日子。然而現實卻給她開個玩笑:結婚三年多,沒能生育。於是,她經常到岳廟燒香拜佛,祈求生下一兒半女,以續林家香火。不料,燒香卻惹來飛來橫禍——不期遇到花花公子高衙內。面對高衙內的威逼利誘,林娘子堅決不從,沒想到花花公子高衙內從此害起了相思病。張恨水把原因歸咎於“國內小環境”,可為一家之言。他評點:以高俅為之父,以陸虞侯等為之友,更以太尉衙門眾人為之捧場,縱為聖人,恐亦不免有所濡染。吾竊以為罪不再高衙內也。

高衙內不是痴情,而是一個不負責任的情種,他完全為了那份莫名的刺激。馮夢龍的論述比較精彩: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妓,妓不如偷,偷得著不如偷不著。這句話可說把高衙內的心理揣摩得很透徹。宋徽宗擁有佳麗三千,卻經常溜出宮與李師師纏綿,於此同理。只不過,高衙內不用偷偷摸摸,而是恣肆而為。

在集權社會中,美色和金錢一樣,構成了權利的象徵。波斯人拉施特編著的《史集》記載,成吉思汗后妃多達500人。儘管如此,他追求美女依然是“韓信用兵,多多益善”。成吉思汗懷疑裨將納牙阿與美女忽蘭有私情,欲加之罪。後力自陳,既幸,(太祖)知其不欺,由是益重納牙。由此可見,人對權利的擁有慾望是無止境。

水滸那些人之64:冰清玉潔林娘子

後來太尉高俅竟然為了養子的慾望,夥同陸謙設毒計除掉林沖。這一點讓人深思:如果林沖是高球的心腹,諳熟官場規則的高俅絕不會自毀長城。那只有一種可能:高俅立足已穩,林沖難以成為心腹。高俅設下陰謀,藉此取而代之。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林沖一步一步走進高俅的圈套。從誤入白虎堂,到野豬林遇險,從火燒草料場,到逼上梁山。高俅一箭雙鵰,既要把林娘子這隻羔羊,送入高衙內的虎口;又要除掉官場中的這個異類。

在武功體力方面,林沖是一個強者,在捍衛婚姻方面,林沖乃典型懦夫。面對強權,他姑息遷就、百般忍讓,以為這樣就能保全自己,甚至不惜以犧牲婚姻為代價,含屈忍辱寫下休書,以求苟延殘喘。但他判斷錯了,在無盡的貪慾面前,弱者的退讓只會讓強者貪慾倍增。

在喊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情況下,林娘子有情有義,不僅沒有拋棄林沖,反而安慰他:你安心去服勞役吧,我等你回來!小女子這一句話至誠感人,使林沖無論遭遇多少挫折,都抱著不熄的希望。後來林沖怒衝衝血淋淋手刃王倫,都是這句話埋下的伏筆——林娘子不知是死是活,林沖急於知曉這個答案,而王倫卻不瞭解林沖的心情。

殺了王倫,晁蓋掌權後,林沖念念不忘林娘子,派人打探消息,得知林娘子不甘俯首彎腰屈服權貴,為捍衛自己的清白和尊嚴而自縊身死,為烈女的一生畫上一個悲劇的句號。張恨水認為:林沖為人,不欲人負,亦不負人而對其妻張氏其嶽張教頭,則負之良深。張恨水的理由是,家住東京的金槍將徐寧被騙上梁山後,其家眷隨即上山團圓,而林沖上山那麼久,為何沒有想到林娘子。的確,林沖之行為,領令人費解。

不過,堅定、堅韌、堅貞,林娘子高潔的品格和不屈的精神,時過千年依然可嘆可贊、可圈可點。這讓人想起來當今社會的種種“雷人”現象,為了錢財,一位高唱主旋律的軍中資深美女,毅然與一位幹走私的癟三混上了床;為了出名和走紅,一位貌美色絕的藝術女郎,竟然主動為多位權貴送上“潛規則”。在當今價值取向紛雜的時代裡,有的人迷失方向,扭曲著靈魂走向醜惡的歧途:“芙蓉姐姐”晃動水桶腰自以為很嫵媚;“鳳姐”裸著鍋鏟似的暴牙自以為很迷人;“範跑跑”無遮攔的卑鄙自以為很坦白;“拜金女”馬諾“寧在寶馬車裡哭,不願在自行車上笑”的迷惘自以為很坦誠;幹露露母女一脫成名的無恥自以為很風光。我只想說:人要高於低等動物,至少要超出它們的低級和本能。

水滸那些人之64:冰清玉潔林娘子

當代文學大家周思源談到《水滸》,說林娘子這個形象沒有展開是非常可惜的。我不清楚周老先生可惜什麼,但我覺得,當今社會中,無論是女人還是男人,像林娘子這類冰清玉潔的人的確越來越罕見了。

這真是:夫婿誰家虎步行?卿卿我我證山盟。無端入眼官家子,弱女唯留玉碎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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