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在哥哥李延年優美婉轉的歌聲中，李夫人款款走來，不僅美麗如花風華絕代，更能歌善舞冰雪聰明。如此北方佳人，讓見慣美女的漢武帝劉徹也情不自禁心旌神搖，
立刻李夫人得到了漢武帝的專寵，很快就生下一個兒子劉髆。隨著李夫人的得寵，原本出身娼門的李家人馬上都隨著雞犬升天了。不僅李延年被封為協律都尉主管全國音樂，她的另一個哥哥李季也隨之出入宮廷。最有名的哥哥李廣利則被封為貳師將軍，多次領兵出征，討伐大宛和匈奴。一時間，李家風頭無兩，直逼前些年得寵的衛子夫家族。
可誰知天妒紅顏，美麗的李夫人生下兒子不久就一病不起。見美人病重，漢武帝十分焦急，放下國務親自去探望她，於是那場著名的女人智慧的大戲上演了。
聽說皇帝來了，李夫人卻用被子矇住臉，說什麼也不肯照面。她說：“我的容顏已經被疾病折磨得憔悴不堪了，不能見陛下。您若是愛我，就多多關照我的兒子和兄長們吧。”漢武帝奇怪地問道：“夫人病重，自知不起，你看著我，親自向我託付兒子和兄長，不是更好嗎？”李夫人說：“女人不化妝不修飾，怎麼能見君父呢？”漢武帝從沒被女人這麼拒絕過，好說歹說，封官許願賞錢，都沒讓李夫人改變主意，最後漢武帝只好失望而去。
看著皇帝的落寞背影，陪在她身邊的姐妹們都說她太狠心了，為什麼就不讓皇帝看一眼，然後鄭重託付兄弟呢？李夫人於是說了一段著名的流傳後世的名言。她說，以色事人者，色衰而愛弛，愛弛則恩絕。皇帝陛下之所以對我念念不忘，不過是因為我的絕世美貌而已。現在如果看到見到我已經容貌全非，哪裡還會再喜歡我，今後又怎麼會記得憐憫我的兒子兄弟呢！”
後人嘆息李夫人聰明絕頂，因此讓漢武帝記住了她的國色天香，從此對她追念不已，對她的親人愛護不已。真的是這樣嗎？
李夫人臨死前，最掛念的就是兄弟兒子，期待因為自己的美麗容顏讓皇帝懷念，因而加恩他們。她做到了嗎？
“蘭有秀兮菊有芳，懷佳人兮不能忘。”漢武帝確實無比懷念李夫人美麗的容顏。班固在《後漢書》中記載，李夫人死後，漢武帝很悲傷，以皇后之禮安葬了這個心愛的女子，還寫過一篇《李夫人賦》。並且還因為相思懷念，特意讓方士少翁為之招魂。話說這“招魂”之事吧，還真不是唯一的。在班固之前，司馬遷的《史記》中說漢武帝也曾為另一位心愛的王夫人招魂。大概這“招魂”就像就像我們今天發個朋友圈，某一刻想到誰誰了，就召一次魂唄，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並且判斷對一個人是不是真愛，不能只看他說的，還得看他做的。我們看看李夫人身後，漢武帝是如何對待她的家族的。
公元103年，李延年、李季因為驕奢淫逸，被漢武帝下令誅殺，隨後被族誅，李廣利因為征戰在外，他這一系暫時倖免。
公元90年，李廣利因為捲入謀立太子案，在前線聽說同案的人被斬殺，不得不投降匈奴，一年後被殺。隨後李廣利家族被族誅。
至此，李夫人家族全部被殺，無一倖存。除了李廣利死在匈奴之外，李夫人所有的親人死於漢武帝之手。此時距離這個美麗的北方佳人去世不過十餘年。當劉徹親手簽下死亡命令，將李夫人的血緣至親全部送上刑場的時候，他的眼前有沒有出現過那始終如一、從未改變的美麗容顏呢？為何不能因此而網開一面呢？
最後，我們再看看李夫人與漢武帝的兒子昌邑王劉髆。這位王子別說跟太子無緣，就連封地都是不知道在哪兒的“昌邑”。遠不如漢武帝另一位寵妃王夫人的劉閎，人家封的是人多地大富裕的“齊王”。
李夫人以為自己很聰明，以為只要給皇帝留一個永恆的美麗容顏，就能讓那男人一生不忘，推恩家人。她也不想想漢武帝劉徹是何等樣人，人家當了幾十年皇帝，有著深厚政治經驗，殺伐決斷從來不會被感情所左右，會被這種小女人的心機伎倆騙倒？別做夢了。
李夫人要是真聰明，就應該學學在她之前得寵的王夫人。她也是早早去世，死之前並沒有演什麼“留美麗容顏讓你永遠懷念”的戲碼，漢武帝來看望時，人家坦誠為兒子請封洛陽，雖然未能如願，但漢武帝還是給了僅次於洛陽的齊地。並且王夫人一向低調謹慎，並沒有讓家族跟著富貴顯赫，才能在雲詭波譎的漢武帝一朝得以善終。相比李夫人，這才是真正的大智慧。
漢武帝臨死之前，殺光了自己所有的女人。連充滿創奇色彩的太子之母鉤弋夫人都沒放過。這位李夫人，如果有幸活到這時候，哪怕依舊美豔驚人，也絕對逃不掉被殺的殘酷命運。相比女人，漢武帝更愛自己的江山。那千百年流傳的，所謂李夫人的清醒和智慧，其實不過是一個傳說。
本文由“北方麗人讀書觀史賬號”發佈，2019年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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