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庸的月亮就像是一隻下流的
小檸檬掛上無所不在的
抽泣的樅樹林，而假如那裡有
by 奧哈拉
《白鹿原》：黑娃與小娥糾結的慾望
白居易曾有詩云，“寵辱憂歡不到情，任他朝市自營營。獨尋秋景城東去，白鹿原頭信馬行。”白鹿原上，除了白姓，就是鹿姓，但是偏偏《白鹿原》中，邊緣之際的黑娃與田小娥最不能釋懷。
褒義道貌岸然的白嘉軒，除了開篇有過自己陰暗的過去和內心之外，似乎別無瑕疵。這個虧心事就是為了白家的未來，拿家裡的天字地用計謀換了鹿家那塊白鹿出沒的坡地。
人間世格局註定了各人之格局，大大小小，熙熙攘攘，但是都沒有多少意義，基本是生存，橫豎不過三碗飯。被道德羈絆的白嘉軒，也註定是黑娃小娥之類人的桎梏，但是他說過，凡事怕人知道的，就不該去做。比之震撼，其實挺有震懾力的。
白嘉軒對鹿三不錯，但是沒有換來黑娃的心，黑娃打小就與白家不親，從白嘉軒，乃至孝文、孝武，心性裡早就存有對白家的叛逆，源於自身的自卑貧窮憤懣，嚮往自由，因為在白家那裡，他彷彿永遠直不起身子。
黑娃自然沒有瞧見白嘉軒讓兒子跟著鹿三一起走山路運糧，粒粒皆辛苦，實際上白嘉軒與鹿三的關係，撇開金錢與土地多寡，更像共同滋養侍弄土地的農友親兄弟。
黑娃和小娥的命運，千絲萬縷於白嘉軒。黑娃的壓抑自卑對富庶的渴望與仇視，皆在於此。類似無常午後的一個盛世玩笑，翻雲覆雨，家國山河，他們卑微的裹夾其中，不能倖免。
幸與不幸的莫過於小娥，嫁給郭舉人做二姨太，偷情於黑娃被郭舉人發現，被休之後與黑娃雙宿雙飛領回家去，以為好日子就此開始了，可是族長白嘉軒不讓田小娥進祠堂，一番折騰之後，黑娃與父親鹿三分家，令立門戶，在窯洞與小娥你儂我儂，羨煞了想自由戀愛的鹿兆鵬。
至於黑娃鬧農協跑路，小娥為了黑娃求情，趁機被好色的鹿子霖糊弄著搞到一起。之後小娥的風月，都和她骨子裡的缺愛脫不了干係。幸運地得到了黑娃的愛，又因為黑娃的跑路，再次跌入男人們萬劫不復的慾望之中。
《白鹿原》不經意的荒唐，讀之黑娃，赤條條一無所有的人生，所以他才精力旺盛地把小娥棄之一邊，對權力折騰不已。他的欲，比白嘉軒與鹿子霖都簡單，對小娥好，對小娥更好，說起來他與小娥被一把年紀陳老師描寫的愛愛真令人臉紅。
陳老師未必如此敵視小娥，他也左右不了自己筆下小人物的命和運。可是無意間促成了小娥用女人唯一的武器，在黑娃、鹿子霖，還有白孝文間的啟蒙，她最後魔幻般地附著於把她當害人精戧死的鹿三身上，吸光了鹿三的精氣，又帶來了瘟疫。
黑娃的涅槃竟然有點匪夷所思，被小娥啟蒙之後，又被鹿兆麟誘惑參加了農運，風雲變幻當上了土匪，在鹿兆麟招安下，化匪為兵，重新娶了有知識的老婆，女知識分子使他崇尚知識，從今以後豪氣不羈的黑娃重生。看樣好女人永遠是男人的老師，男人的熔爐亦可。
若果沒有白孝文的人性之惡，不知道黑娃會不會於風平浪靜夜晚，面對嬌妻的時候，想起那個最初與他痛哭流涕擁抱在一起的小娥，以及她滾燙誘人的躁動。男人基本屬於慾望的俘虜，天生屈服於滔滔不絕的情慾，權力除外。
城頭變幻大王旗，新政權的縣長白孝文，殺掉了蛻變後的黑娃，黑娃被閒雲野鶴不知去向的革命者鹿兆麟拋在了人性之惡的考驗裡，丟掉了性命。今日之我已非昨日之我，善惡本身就在人心遊蕩，終有脫穎而出的一日，瞬間不寒而慄的厭倦不已。
繪畫：井士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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