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9 古代詩詞鑑賞的不二法門——認識詩語,領悟詩境

古代詩詞鑑賞的不二法門——認識詩語,領悟詩境

著名美學家朱光潛先生在其《談讀書與趣味的培養》中談到,一個人不喜歡詩,文學趣味就低下。這是因為,一切純文學都要有詩的特質。詩比別類文學謹嚴,較純粹,較精微。如果對詩沒有興趣,對於小說、戲劇、散文等等的佳處也終不免有些隔膜。比如那些不愛好詩而愛好小說戲劇的人們,大半在小說和戲劇中只能見到最粗淺的一部分,就是故事。至於藝術技巧,是不去注意的。

所以,我們要學會讀詩,特別是古詩。學會了讀詩,對提升閱讀小說、戲劇類作品的能力,拓展閱讀視野有諸多益處。學會讀詩,是提高閱讀欣賞能力和文學修養水平的需要,也是應對高考詩歌鑑賞的必需。

閱讀古詩,可以遵循以下步驟,循序漸進:

古代詩詞鑑賞的不二法門——認識詩語,領悟詩境

認識詩語——從文字入手

鑑賞古詩,不外乎情趣、意象、語言三件事。讀者首先要過的是語言關,其次才是意象、情趣。這就要求讀者熟悉中國古詩的特點。巧過語言關,需要熟練地掌握文言常識,古今異義,詞類活用等。如“誰能將旗鼓,一為取龍城。”(沈佺期《雜詩》)“將”,名詞動用,“率領”之意;“旗鼓”,軍隊,借代的手法。惠洪《鞦韆》詩“飄揚血色裙拖地,斷送玉容人上天。”其中“斷送”系古今異義詞,意即“斷然送上”。

僅有這些文字常識還不夠,還需瞭解古詩特有的形式。由於格律化的要求,詩歌語言較之普通語言,更具靈活性、跳躍性。具體表現為詞語的省略。如金昌緒的“打起黃鶯兒,莫教枝上啼”兩句,都沒主語,第二句還省略了賓語。李正巳的《五絕》:“鳴箏金粟柱,素手玉房前。欲得周郎顧,時時誤拂弦。”不但全省了主語,而且前兩句根本沒有謂語。這種省略只能在詩歌裡見到,有時候,由於詩人的情感激盪,語言的高度壓縮,使我們很難肯定它省略了什麼。如李白的“雲想衣裳花想容”(《清平調》),意思是說,人們看到雲彩就會聯想到她的衣裳,看見花兒盛開就會想到她的容貌。僅僅七個字,卻飽含著兩個短語,不只省略了主語,而且在“雲”“花”前後又省略了什麼成分,簡直難以說清。可是,詩句又顯得非常生動自然。

詩歌語言的靈活性還表現在詞序的顛倒和語句的錯雜上。由於受格律、平仄、韻腳的制約,詩歌的語句常常產生一些變化。如:“雨中禁火空齋冷,江上流鶯獨坐聽”(韋應物《寒食寄京師諸弟》)。第二句按普通語序,應作“獨坐江上聽流鶯”或“獨坐聽江上流鶯”;“堂前撲棗任西鄰,無食無兒一婦人。”(杜甫《又呈吳郎》)。首句原應是“任西鄰堂前撲棗”;“香稻啄餘鸚鵡粒,碧梧棲老鳳凰枝。”(杜甫《秋光》)。正常的語序應是“鸚鵡啄餘香稻粒,鳳凰棲老碧梧枝。”還有蘇軾的“蔌蔌衣巾落棗花”一句,其正常的語序應是“蔌蔌棗花落衣巾”。詩歌語言不僅表現在詩歌語序的顛倒,在句法上也往往呈現出極端錯雜的現象。如張繼的《楓橋夜泊》:“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詩人由密而疏,由遠及近,由虛而實,由景而情,通過錯落有致,寓散於整的詩句將這夜色形象生動地描繪出來了,顯得非常和諧、巧妙。

中國古詩還有謎和隱的特點。《吳越春秋》記述了神農時代的《彈歌》:“斷竹,續竹。飛土,逐肉。”這是如今還能看到的最古老的一首歌謠。意思是說,不斷砍竹,做成彈弓,彈出土塊,去打禽獸。這就是影射彈弓的謎面。唐代李嶠有詩:“解落三秋葉,能開二月花。過江千尺浪,入竹萬竿斜。”就是一首別緻的寫風之詩,詩人從四種自然現象中,讓讀者感受到了風的力量。蘇軾《花影》一詩:“重重疊疊上瑤臺,幾度呼童掃不開。剛被太陽收拾去,卻教明月送將來。”這詩的謎底就是“花影”。曹雪芹給王熙鳳下的判詞是:“一從二令三人木,苦相禁令是更愛”,“人木”即“休”字,這句就道出了王熙鳳的結局是被賈璉所休。再如“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晴”即“情”。“空對著山中高士晶瑩雪,終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句中“雪”和“林”分別指薛寶釵和林黛玉,隱語使詩增添了無窮趣味。詠物詩詞也大多根據隱語原則,通過運用“比興”等手法。如李煜《相見歡》中的“桃花謝了春紅,太匆匆”,明顯地表現了大自然節氣景物對於人心所引發的感召力,這就是“興”。他的《虞美人》中的“問君能有幾多愁,恰是一江春水向東流”,以東流不斷的江水,來比喻內心不盡的悲愁,這就是“比”。比興手法的運用,使得詩歌語言顯得格外婀娜多姿。

認識了多姿多彩的詩歌語言,有利於理解其內涵,有利於進行情趣和意象的審美、創造。同一般藝術一樣,詩是人生世相的返照,每首詩都自成一種境界。

古代詩詞鑑賞的不二法門——認識詩語,領悟詩境

領悟詩境——從感情入手

葉嘉瑩教授在《三種境界》中曾指出:“一個欣賞詩歌的人,若除了明白一首詩的辭句能說明的有限意義以外,便不能再有什麼感受和生髮,那麼即使他所瞭解的絲毫沒有誤差,也不過是一個刻舟求劍的愚子而已。”詩的境界是情景的契合,情景相融,生生相息。景是個人性格情趣的體現,情趣不同,則景象不同。王夫之說:“各以其情而自得。”王國維說:“以我觀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同是寫山,陶淵明的“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李白的“相看兩不厭,唯有敬亭山”,杜甫的“造化鍾靈秀,陰陽割昏曉”,辛棄疾的“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亦如是”,姜夔的“數峰清谷,商略黃昏雨”等等。表象都是寫山,實際上灌注的情趣不同,各是一種境界。面對春之美景,有“春色滿園關不住”的高歌,也有“落花流水春去也”的沉吟;面對秋之美景,有“秋天萬里淨,日暮澄江空”的明快,也有“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的淒涼。同是秋天,杜牧感到的是一種歡悅,“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劉禹錫感到的是一種高亢,“晴空一鶴排雲上,便引詩情到碧霄”。白居易感到的是一種蕭條,“潯陽江頭夜送客,楓葉荻花秋瑟瑟”,崔鶯鶯感到的是一種凝重,“曉來誰染霜林醉,盡是離人淚”。以上描寫都著上了作者的主觀感情色彩,從領會感情入手,體悟詩境,更易與詩人溝通而產生共鳴。

中國古典詩歌常常藉助客觀物象表現出主觀感情形象,即意象。如研讀陶淵明的詩,就可以體悟到一個偉大的靈魂,“少無適俗韻,性本愛丘山。誤落塵網中,一去三十年。”從陶淵明的感情出發去欣賞,就可以體會到他如何從種種失意的寂寞中掙扎出來,而做到轉悲苦為欣愉,化矛盾為圓融。這中間必定有仁者的深悲,智者的妙悟。“結廬在人境,而無本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幾番風雨,幾經曲折,他終於找到了自己一個寄託心靈的自得的天地。陶淵明的詩完全是一種氣韻的流佈。元遺山評“陶淵明為詩,寫其胸中之妙耳。”中國古詩以抒情為主體,這類寫“胸中之妙”的詩歌,若不從感情入手,焉能品味到它們的真諦?

領悟詩境,除善識詩語外,還須多積累,勤誦讀。多積累並不是說越多越好,隨便累積一些淺薄庸俗的詩篇,一旦這種習慣養成,終身欣賞也只會停留在淺薄的境地之中。《詩經》《楚辭》,漢魏樂府,陶謝李杜等是中國古詩的正統源流,要養成對古詩正確的鑑賞力,必須從正統源流入手積累。

古人云:“書讀百遍,其義自見。”就點出了誦讀的重要性。

只要我們有恆心、有毅力、耐得吃苦,能有“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的精神,帶著一份執著、一份堅定,“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何愁品嚐不到成功終將出現在眼前的歡欣和喜悅?“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佳境,正等著你去品味呢!

古代詩詞鑑賞的不二法門——認識詩語,領悟詩境

(文中圖片源於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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