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尋找食物
河邊常年被水浸泡，土質鬆軟，一個成年人很容易留下痕跡，所以一來就看到一遍腳印。這次在意的不是腳印的輕、重、大、小、數量，而是腳印的方向。刀衛道：“他們朝下游去了。”
正沉問：“你怎麼知道？”
“所有的腳印都朝著下游的方向，所以小的斷定，他們一定順水而下，去了下游。”
然而，正沉的想法卻截然相反，他下令道：“眾人聽令，往上搜尋。”
刀衛蒙了，問道：“大人，十字和幾個女的明明去了下游嗎？您為何要先搜尋上游？”
“你過來看。”正沉把刀衛頭領帶到第一排腳印面前，說：“這些腳印表面都向下游走的，你仔細看，正常人走路都是腳跟先著地，腳尖略重。而這些腳印是腳尖輕，腳跟略重，這說明什麼？”
刀衛頭領仔細看腳印的特徵，確實是腳跟略重，要不是河邊的泥土比較軟，是很難辨認的：“大人英明呀，果真如此。”
正沉嘆道：“我們低估了逃犯，他比想象的還聰明，知道我們會派兵追捕，所以做了個假象，聲東擊西，轉移我們的視線，他以為我們會去下游搜尋，那我們就偏偏搜尋上游。”
刀衛頭領想到一個更合理的方法：“小的覺得，應該兵分兩路，河道兩邊都要搜查。”
“也行。”
“那麼在下就帶兵去河道下游。”不管逃犯去了哪邊，刀衛頭領覺得下游可疑，所以請求往這個方向。
看來，正沉要往上了。官員管理將軍府內部事務，刀衛這類小兵管理這些小事，所以對外面更瞭解。在分開之前，正沉道：“河道上游通往哪裡？”
“不清楚，我只知道是往上有一段路程，那裡是鬼差管轄範圍。”
“派人通知鬼差，要是逃犯真的誤入管轄範圍，遇到可疑之人立刻攔住。”
這個命令，刀衛頭領犯了難：“可是逃犯已經走了一段時間，我們派人通知鬼差，明顯不如逃犯速度快。”
是自己沒有想到那麼遠，不提示不知道，一提及才想起。正沉沉下心思考可用方法，很快一個辦法浮現在腦中：“可以不用人力跑路，凡是進將軍府，每個人都被煉藥師植入了金蠶，金蠶通靈，可以傳遞信息。二十公里範圍內，金蠶都可以感應到任何一方傳來的信息。”
人急了，方法就來了。刀衛讚歎道：“好方法呀！”
正沉盤地運功，對體內金蠶發出指令。凡是將軍府外圍的人，基本上都能收到這個命令。做完這件事，走之前，正沉叮囑道：“每個可疑的地方，大家仔細搜查，一個小時後在這裡匯合。”
“是。”
“明白！”
………
本來打算不走正路，如果有追兵，他們也會從正路追過來。可是上游河道勉強有一條可以走的路，只是長滿了雜草和樹苗，邊走邊壓低過高的草，以此來踏出一條路來。
走了許久，大家忙著趕路，不言不語，無人說話，心情又煩。若是獨自一人，非憋出病來不可。先然道：“煙霞姐，你的那個方法可以引開將軍府的追兵嗎？”
煙霞道：“我說了不敢保證，將軍府的人聰明又狡猾，就算蒙一時，他們很快能看出來，我這個方法只是權宜之計，暫時引開將軍府的人，從而給我們留更多時間。”
凝芝說：“那麼接下來，能不能逃離將軍府的爪牙，就看我們自己了。”
“對，除非脫離將軍府的控制範圍，否則我們只能像賊一樣到處躲藏。”
“將軍府的範圍有多大，我們沒有調查，無從得知，能不能逃出去也是個未知數。”
先然道：“凡事別那麼悲觀嘛，要樂觀一點，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我們會平安地走出去。”
十字道：“但願如此吧。”
從丹房出來那一刻，大家就餓著肚子，一粒米未進，也沒有喝水。在府中，與官兵糾纏、搏鬥，好不容易有幸找到一條出路，一路奔波下來，消耗了不少體力和精力，大家的肚子都餓得咕咕叫。有人道：“好渴。”
“我也渴了，又累，又餓。”
“我們坐下來休息一下，找點水，想辦法弄點吃的。”
“水源還有，可是哪有吃的？”
“去找唄，吃的喝的又不會自己送上門來。”
“這樣吧，大家四處找找看，但是別走太遠。”
“嗯，好吧！”每個人點頭。
煙霞早就餓了，她說：“我去看看哪有吃的。”
凝芝泯了泯雙唇，道：“我去弄點水。”
她踩著石子和土坎一步一步走到下面河邊，看大家分頭行動，十字也說道：“我去路上守著，有人追來，馬上通知你們。”
水源最難弄，先然去幫忙，先找了幾片乾淨的葉子，在河水裡洗了一遍，把葉子疊在一起，用纖細的木籤把葉子連起來，然後用葉子盛水。
紫雲的鼻子對氣味敏感，有識別食物的能力，就跟著煙霞一起。才走數十步就聞到花的芬芳，花香裡帶著微微的橘子氣息，“那邊。”
紫雲指著左邊某處，兩個又走了五十步，在一塊平地裡看到了墨綠色的一片，依稀能看到橘紅色的果子。
紫雲和煙霞兩人相互看了看，又是一笑，快步小跑過去。這片果林是人種的還是野生的？人為種植的話，必定是整齊有序，可是面前這片果林雜亂無章，更像野生。
兩人開始忙活起來，煙霞摘果子，紫雲用裙衣當作籃子裝起來。數量有十幾個，本想多摘一點，但是時間有限，後路還有追兵，說不定馬上就來了。
十幾個橘子六個人吃，數量夠了，兩個人捧著摘來的果子快步往回走。這邊弄到的食物很順利，可是水源這邊就那麼順利了。
先然弄了幾片葉子當盛水的工具，可是當兩人去河邊盛水時候，卻見水裡一個東西漂上來，烏黑一片，有很多毛髮，細細的，“這是什麼？”
凝芝用手抓到幾根毛髮往身邊拉過來，這個物體有點沉，不是很重，它好像漂浮在水裡。初步判斷，不是植物，很可能是人或者動物的。第一，植物有枝幹和根莖，第二，沒那麼重。
不等凝芝把那東西拉出水面，先然已經判斷出這東西大概是什麼？將軍府有很多屍體和死士，被扔出來的不是屍體，而是碎肉和骨頭，這東西除此之外，還能是什麼？
漂浮的東西靠近了，被拉拽之力翻了一面，白花花的一面朝上。那是人的頭顱，目測是女的頭顱，因為眉清目秀，五官端正，長得格外好看，要不是隻有頭顱，誰會當她是死人？奇怪的是沒有浮腫，臉沒有變花，也沒有變形，還能清晰地看到她的模樣，生前也是一位美少女。
可能丟在水裡沒多久，或者將軍府對她用了特殊的藥物？這個頭顱沒有被水泡爛，沒有浮腫，沒有引來蚊蟲，甚至連異味也沒有。
“啊！”凝芝忍不住大叫一聲，捂著嘴後退。先然也是驚嚇得渾身一軟，癱坐在地上，葉子從手裡滑落。這聲傳到十字耳朵裡，他以最快速度跑過來：“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聲音從河邊傳來，十字跑到水邊看，眼前一切，差點傻眼了，兩個人坐在地上，做著驚恐狀。河水裡有個頭顱，想必她們被這個頭顱驚嚇。
原來是虛驚一場，還以為遇到了危險，十字也鬆了口氣，下去查看那個人頭，沒有異樣：“沒事，只是個死人，看把你們嚇得。”
“你當然不怕死人了。”
“在丹房，在地牢。你們也看過死人，怎麼沒看到你們驚魂落魄呢？”
凝芝道：“哪裡和這裡不一樣。”
“都是死人，哪裡不一樣了？”
兩個人真找不出不一樣的地方，先然說：“看來這裡的水不能喝。”
走了這麼長時間，這條河是唯一的水源，河水不能食用，哪裡還有水？水髒一點無所謂，可是水質被死人汙染了，別說人，給牲畜也不會喝。
紫雲、煙霞抱著摘來的果子往回趕，聽到驚嚇聲，她們的反應和十字一樣，以為有危險，加速趕回來：“怎麼了？是官兵來了嗎？”
十字解釋道：“取水的時候，她們看到了死人，嚇到了，沒事。”
“還以為是官兵追來了，沒有就好。”
煙霞把裙衣裡的果子放在地上，然後依次發給每個人：“我摘的果子，你們嚐嚐。”
凝芝拿著橘子剝開了，沒有吃，而是說：“我想給大家打水，想不到裡面有死人，哎……”
她不說完，大家也知道水不能喝。煙霞道：“沒事，我的果子水份多，也能解渴。可是成熟的、能吃的就那麼幾個，我就摘了這些。”
先然也剝開一個橘子，可是想但這裡還是將軍府的地界，果子又是野生的，對果子質疑，就問：“這橘子能吃嗎？”
水文拍了她一下，用眼神暗示她：這是人家辛苦、冒著危險摘來的，不管好不好吃，也是人家的心意，心意到了，就別多計較。
紫雲注意到水文的眼神傳意，大家都是落難人，有幸活著出來已經是幸運，就沒有在意。就是說了，也是無意冒犯。話出口收不回來，先然用另一句話轉移注意力：“這樣吧，我先嚐嘗，要是沒事，你們才吃。”
現在大家都是又累、又餓，又渴，誰等的了先吃後吃。這話對於小心眼的人來說又是一種冒犯，好在大家都不是這種人。
“大家就勉強吃，這野生果子相信與將軍府無關。”
說了幾句，先然已經吃了一半，橘子味道平淡，但是水份足夠，蠻多的，抵消了沒有水的處境，與以前吃過的野生橘子無異。看她吃的津津有味，其他人也剝開了橘子，味道一般，很普通，這個時候能填飽肚子，已是不易。
吃了果子，休息了一會兒，大家有了體力，不敢呆久了，起步趕路，說不定追兵從哪裡鑽出來。走之前，煙霞腦子裡快去轉起來，她往回走。凝芝問：“你去哪裡？”
她說：“路上有橘子皮，不就是告訴追兵，我們來過這裡嗎？”
“說得對呀！”凝芝也回來撿起地上的橘子皮。
水文多問了一句：“恕我多嘴，河邊只有一條路，又有我們的腳印，追兵也能看出來。”
煙霞道：“留著果子皮太顯眼了，追兵一眼就認得是我們留下的，所以清理一下為好。”
她說的有幾分理由，水文也想撿橘子皮，俯身的時候，已經被先然和煙霞撿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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