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8 話說洪洞(三)一部活著的“堯典”和“舜典”

話說洪洞(三)一部活著的“堯典”和“舜典”

  河東大地,堯舜故里,華夏之始,中國源頭。這裡不僅有唐廟舜陵,華表康衢,而且傳承和保留下很多生動、鮮活的堯舜文化。洪洞縣甘亭鎮羊獬村汾河邊有一座很大的園林就是唐堯故園。傳說此地就是堯王的行宮,也是女兒娥皇、女英的出嫁之地,更為奇怪的是在洪洞縣的萬安鎮有一座英山,洪洞人叫歷山,則有一座神立廟。兩地相距近百里,但是幾千年來,羊獬人與歷山人互為姻親。歷山人稱舜為爺爺,稱堯女娥皇、女英為娘娘。羊獬人稱舜為姑父,稱娥皇女英為姑母。至今兩地人仍互認 “親戚”,歷山人見到羊獬人都要喊“表叔”或“表姑”。而且這種中表親情通過“三月三接姑姑”活動一直不間斷地進行了4000多年。

  整個“接姑姑、迎娘娘”走親活動,要延續一個多月的時間。每年農曆三月初二,羊獬人去歷山“接姑姑”,三月初三始至萬安鎮停留一宿,三月初四回到羊獬,到四月二十七,歷山人再來羊獬,四月二十八將“娘娘”接回歷山。由於古時候傳說萬安是娥皇、女英的行宮,所以兩家親戚就變成三家,萬安也成了孃家人。四月二十八當日,萬安人也要趕往羊獬,四月二十九返回萬安,這種活動聽起來真有點不可思議,兩個村莊相距七十多里,一直互為中表,而且還要搞一次為時一個多月的隆重活動,禮儀非常講究,參與人員眾多,又屬民間自發行動,年復一年地進行了幾千年,恐怕只有堯舜故鄉的遺民才能有這種精神,而恰恰是這種民俗和精神,使得河東大地的堯、舜文化變得更加豐富,更加真實,成為了《堯典》和《舜典》。

一、羊獬和英山就是一部活著的《堯典》和《舜典》

  日若稽古,堯天舜日。堯和舜,是我國原始社會後期的著名首領,也是中國有史記載的最早的帝王。但是古代的歷史非常簡略,史書關於堯舜最早的記載就是《尚書》中的“堯典和舜典”。帝堯名叫放勳,屬陶唐氏,又稱唐堯。舜名重華,屬有虞氏,又名虞舜。堯典和舜典就是史官最早記述堯舜事蹟的歷史。在河東大地尚書和史記中的那些故事,卻變成了老百姓常常掛在嘴上、和日常的行為方式之中。帝堯的一項最大功德就是命令義氏與和氏,遵循天數,推算日月星辰運行規律,制定出曆法,把天時節令告訴人們,中國才有了農曆,有了一年三百六十六天以及春夏秋冬。河東人是堯舜後人,他們幾千年來對堯天舜日感同身受,有著一種特殊的記憶。河東人把太陽叫做堯王,或者堯窩。在臨汾,早上人們說;堯王出來了,趕快下地。傍晚人們說:堯王落山了,回吧!這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叫法,“王”就是“窩”很多村名窩曲、窩鬥、窩莊,其實就是王曲、王鬥、王莊。因為堯都平陽,古代王留下的遺蹟太多了。在老百姓的口中把天叫“堯王”,其實就是對“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鑿井而飲,耕田而食”的另一呼應。也是堯舜遺風的一種有效的傳承。史馬遷說:“堯之為君,真仁為天,其知為神,就之為日,望之為雲”。平陽的老百姓用平常的俗語傳承了幾千年的聖言,使歷史活了起來,“太陽就是堯王,堯王就是太陽”,而且父傳子,子傳孫,還會永遠傳留下去。

  堯舜文化中,最核心的內容是家族和睦,協調萬邦,父義母慈,兄友弟恭和子孝。天人合一,社會和諧,是堯舜最大的功德。河東人包括洪洞人一個最好的美德就是孝順,子女對父母盡心盡孝,百依百順,侍奉周到。河東人認為孝順就是像堯舜一樣孝敬老人,孝順其實是效舜的發展和演變。而唐堯故園和歷山的故事,講的恰恰是舜父頑,母囂,弟傲,舜順適不失子道,兄弟慈孝的故事。舜的傳說在洪洞流傳甚廣,並自成體系,可以說在這片土地上,每一條溪流,每一塊山岩,每一座村落,甚至姓氏都滲透著堯舜文化的氣息。我們僅就羊獬和英山為例,就很能說明問題。

  羊獬村位於洪洞縣南15公里的甘亭鎮,與臨汾市區毗連,距堯廟也是15公里。地處平陽,是堯文化的核心,區域內的兩村莊,一個是南羊獬,一個是北羊獬。相傳在四千多年以前的堯王時代,羊獬村叫周府村,村裡有一牧羊的長者,一天他的羊群中一隻母羊生下一隻獨角小羊,能夠分辨忠奸善惡,在有糾紛時她會用獨角去頂惡人。老者將此事報告給了他們的鄉親皋陶,皋陶知此羊為神羊,名“獬”,就把此事報告給了堯王。堯王領著妻子和女兒娥皇到周府村親自視察,發現神羊果然不同尋常,就到生獬的地方觀察,發現此處周圍一片綠草,唯獨生羊的地方寸草不生。相傳至今,下雨不溼,下雪不沾。正巧,堯王夫人分娩,生下女英,堯王甚感,此地既得神羊,又生神女,便將周府村改名為羊獬,並遷居於此。因此羊獬就成為堯王的第二故鄉。

  在羊獬村,很早就有一座宏大的廟宇群,名曰“唐堯故園”。相傳為堯王作唐侯時修建,後來為洪水損壞,春秋時又由楊侯國的大夫重建,之後幾毀幾建,到明清時代又由當代村民捐款擴建,建成了一個包括堯王殿、娘娘殿、娥皇女英殿以及關帝廟、堯王廟、舞臺、亭榭、長廊在內的若大廟宇群。民國時代“唐堯故園”改為學校。抗日戰爭時代,一些建築毀於戰火。解放以後,由於地下水位的上漲,村址的遷移,“唐堯故園”才移至新址。目前這座“唐堯故園”佔地60多畝,包括大門、牌樓、皇姑殿、子孫娘娘殿、獻殿、堯王大殿寢宮及聚賢廬等等。整個“唐堯故園”內,就是一座堯文化博物館。比如堯王大殿,它的前身就是古時的“聚賢廬”為木架草頂的一處建築,是帝堯為唐侯時的勤政廳,兼作典禮祭祀堂。堯王常邀集舜、后稷、皋陶、樂師夔、武士契、工匠倕聚集共議大計,九州酋長忠良亦來此拜訪唐堯。帝摯崩,四嶽群臣會集此廬,舉堯為天子。堯即王位,將唐堯故園作為行宮,此茅舍譽為聚賢廬。

  如果說羊獬村的“唐堯故園”是一部“堯典”的話,英山的神立廟就是一部“舜典”。傳說英山神立廟是按照舜王二妃娥皇女英的旨意建造的。其建築年代已無可考。由於它屬於一種道教廟宇,所以應建於唐宋之間。據《洪洞縣誌》記載,神立廟(舜王廟)於宋天聖七年(1029年)由洪洞人李良甫主持重建。神立廟包括舜王殿、娘娘廟、堯王廟、子孫娘娘廟、王母娘娘廟。

二、陶器和古窯告訴我們河東即中國的源頭

  堯舜是中國歷史上的兩位聖人,也是中國的國家起源,學者們認為“中國”一名的來源是龍山文化時代社會發展的產物,是萬邦時代氏族、部落、古國、首領、酋長們的共主,執中議事之地。《史記·五帝本紀》集解說:“帝王所居為中,故曰中國”。

  但是堯與舜一生之中對華夏文明最大的貢獻之一就是發明了飲食器具,使人們都食用熟食,徹底改變了人類的生活方式和生產方式。甚至可以說陶器文化就是堯舜文化的一項核心內容。

  堯帝,又稱陶唐氏。相傳陶和唐都是帝堯的封地,堯十三歲時輔佐帝摯,封於陶國,到十五歲,又改封唐地。由於時代久遠,歷史上到底陶國和唐地在什麼地方,說法不一。但從史籍和考古以及保留在民間的傳說和故事來推斷,陶和唐應該都在汾東河谷地帶,也即山西的古河東地區。

  古代氏族的名號往往與居住地名和從事的職業有關。王充在《論衡·正說篇》中說:“唐虞、堯、夏、殷、周者,土地之名,堯以唐侯嗣位,舜以虞地得名,禹由夏而起,湯因殷而興,武王因周而伐,皆本所興昌之地,重本不忘始,故以為號”。

  而陶和唐似乎都與製陶及堯王的功德有著深厚的聯繫。在甲骨文中,“唐”字如同在煮食物的器皿上,罩上一個用枝條編就的蓋子。遠古時候,在堯帝所在的唐國,不僅擅長燒製陶器,而且已普遍烹煮熟食,唐可能就是堯氏部落的一種圖騰,古稱唐。而陶則是指陶器和製陶的工藝以及匠人等。

  陶不僅與堯有關,與舜也有很大的關係,“古者舜耕歷山,陶河濱、漁雷澤”。就是說舜曾經在河邊叫做陶邑的地方製陶。《史記》有言“舜陶河濱,河濱器皆不苦窳”。是說,舜在陶城製陶,精力操作,虛心指教。吸引了眾多百姓,陶器變得質牢色好,堅固耐用。所以說幾千年之後的今天,研究和繼承堯舜文化其中一個重要內容就是要把陶和窯這個重點弄清楚。

陶器是我國最早的一大發明,據說在一萬一千七百年前的新石器時代,我們的先民就燒製了陶器,這是人類第一次使用自然物按照自己的意志製造的東西。陶器在人類文明史上具有極為重要的意義。堯舜時代從時間上看正好處在新石期時代的晚期,考古學家們稱作為龍山文化。當時的製陶業已經進入了一個新的發展階段,可以燒製灰陶、黑陶、彩陶等多種器具,並從最早的手工製造,發展到了輪制和模製,並開始有了陶窯。

  堯王稱為陶唐氏,可能也是兩個原因,一個地名的關係;二是職業和功德的關係,堯舜很可能是製陶業的集大成者。他們不僅會燒製陶器而且還親自示範,把技藝推而廣之,“一年成聚,二年成邑,三年成都”。受到人民的愛戴和敬佩。而製陶的地方就成了陶城、陶村,堯王於是就成為陶神。如今在翼城、臨汾、洪洞一帶,製陶的工人或作坊,仍然奉敬堯為“陶神”。而且把“陶”仍然唸作“堯”,這種傳承了幾千年的語言似乎也在告訴我們堯王其實就是一個“窯王”是一個天字號的“燒窯頭”。

  隨著考古的發掘,有學者對唐堯作出了一種新的解釋,認為陶唐之“陶”,即陶器之“陶”。陶古文作匋,《說文》“匋,從缶、包省聲”。其字按金文的形象正象人作瓦器之形。《王篇》雲“作瓦器也”即此,還有的學者認為“堯字本身就是製陶的古窯”。

  陶器是一個不文雅的說法,在晉南老百姓的眼裡,陶器就是瓦器,叫做瓦盆、瓦罐等等。同時陶器的一種其實也是一種砂器,砂鍋就是一種很古老的陶器。在泥土裡摻入沙子以後,塑製成形放在一個極為簡易的爐子中燒,燒到一定程度之後,再進行上釉處理,就是抓一束乾草,放入爐中,然後封閉,使乾草不充分燃燒,這道工序又叫滲碳,片刻之中瓦器上便產生一種瓦藍色的光釉,即堅硬又防滲,不漏水。據說還有一種燒法,不用窯,極其簡單,卻極其古老,可能就是從古時代,一輩輩窯工口口相傳,一直傳到了今天。

  翼城縣堯都鎮有一個村就盛產砂鍋,叫“堯都砂鍋”。據《翼城縣誌》載:“砂鍋砂壺,皮薄質細,行銷河東,早經馳名,此為堯都一村獨享權利。”歷史傳說,堯都砂鍋也與堯王有關。據說其技術始於陶唐氏,也就是堯王時期,當地老百姓代代相傳不改其制。至今製作砂鍋的工具仍很原始。比如砂鍋工人搗泥用的“端錘”,僅只一塊方木頭而已,傳說就是堯王時的“玉璽大印”,的確像,近代才安上把子,成了斧頭形象,但仍舊叫“堯王玉印”。拍砂鍋的“端板”又叫做傳令金牌,俗稱“堯王金牌”等等。

  洪洞縣是新石器遺址十分豐富的地方,雖說從未進行大規模的發掘,但是龍山文化的遺存幾乎到處可見。僅就英山神立廟周圍而言就發現了大量陶片和新石器時代的遺物,陶寺文化時期的陶器和石器標本以及白灰皮居住面窯洞式房址。這些都使我們深深感受到堯舜文化的一個重要方面——“陶”和“窯”。

  在英山神立廟三千米之內的範圍內發現了東圈頭、西圈頭和宋家溝為主的陶寺型文化面積約2萬平方米,發現了約十座房屋遺址。目前已收集的陶片主要有夾砂灰陶和泥質灰陶,紋飾以繩紋為主,也有夾細的條紋,可辨識的器形有罐、缸、釜灶、鬲、甗、扁壺等。這些陶器既有汲水用的扁壺,又有烹煮用的釜灶,還有盛水儲物的罐、缸,同時在東圈頭的陶紅坡還發現了一座古陶窯,直徑2米,窯壁因長時間的燒烤十分堅硬,殘窯內填集紅燒土。可以想象在英山附近如果大規模的發掘,很可能會是一個新的陶寺型遺址。

  堯舜時期,農耕文明的發展使人類的生活方式發生了革命性的變化,陶器、水井和窯洞可能就是堯舜文化中最具代表性的三大變革。人們從原來的遊牧生活逐步過渡到定居生活,有了陶器,還得有比較固定的水——“井”。堯井、舜井的傳說和陶寺遺址四眼水井的發掘,就充分說明了這一點。但是人們在研究堯舜文化的過程中對窯洞似乎關注不夠,其實住房也是一項不可小看的重要內容,從遊牧到定居的標誌之一就是有長期穩定的住房。人類最早的住房應該是天然洞穴,舊石器時代的遺址便是很好的例證。到了新石器時代,人們開始親手建造房屋,邁出了人類建造自己美好家園的第一步。

  河東地處黃土高原,氣候乾燥,黃土分佈廣泛,黃土又有壁立而不塌陷的特性。我們的先民順應黃土丘陵的特徵,在新石器時代就採用窯洞穴的方式。所以房屋建築也隨著自然環境的不同,形成了地穴式、半地穴式和地面建築的多種形式,而窯洞則成為河東大地的一種比較普遍的形式,“窯”便成為堯舜時代一個重要的特徵。

  洪洞縣的窯洞與陶寺遺址發現的房屋非常相似,不論是半地穴式、地面式還是窯洞式,都是黃河流域新石器時代常見的類型。陶寺文化的時間,經碳14年代測定,距今約為4600至4000年左右,大體相當於我國史籍中記載的堯舜時代,陶寺文化先民居住的房子以窯洞和半地穴式為常見,陶寺遺址中還發現朱書文字和“堯”字扁壺。而洪洞英山神立廟周圍發現的文化遺址具有明顯的陶寺文化特徵,不僅為河東地區陶寺文化遺址增添了新地點,其重要還在於在英山發現了密集白灰居住面窯洞,部分窯洞之間存在打破關係,居住面並有二次加工利用的遺蹟,目前洪洞英山神立廟附近已發現古代十座房址。

  東圈頭村神立廟南100米,路側坡地斷面可看見窯洞式房址,居住面寬3.7米,側壁殘厚1米,居住面及窯壁皆塗白灰面。

  神立廟南200米,梯田斷面遺留窯洞式房址兩座,白灰面寬3.8米,中部有紅燒土灶,其上遺存灰燼。

  神立廟西北200米,梯田斷面遺留窯洞式房址兩座,居住面及側壁皆塗白灰面。兩座窯洞之間在建造和使用時互通,也可打通。窯洞白灰面有二次利用跡象,上下兩層間距約6釐米。

宋家溝村東南坡之下200米梯田斷面遺留連續的窯洞式房屋遺址四座。洪洞縣由於獨特的自然環境和堯舜文化的遺存使然,目前全縣民居之中,窯洞仍然是一種重要形式。洪洞的窯洞房大體有以下幾種:

  土窯洞房。土窯洞房在洪洞縣黃土殘垣區,這種窯洞分佈廣泛,涉及左木、山頭、劉家垣、明姜、蘇堡等十幾個鄉鎮。根據土崖條件、土層結構、地理位置,挖成適宜居住、倉儲的多孔窯洞。炕頭設爐灶,灶面抹泥皮,牆上抹白灰皮,窯前一片開闊地為院落。與遠古時代的窯洞極其相似。雖說五千年來很少改動但冬暖夏涼,節能環保,生態宜居,成為難得的一種“桃花園”。

  土坯或磚窯洞房。平川地帶為了居住舒適,用土坯或磚砌成窯洞居住。這種房屋在洪洞很普遍。有的窯洞還用磚砌成掛麵,並安置木門窗,有的雕刻精細,別具風格,是一種民居藝術品。

  疙窩院士窯洞,也叫疙坨院。是一種典型半地穴式窯洞。一般是從平地往下挖方型大坑,坑內四周挖掘窯洞,形成四合院,出院上坡,院中央挖旱井,並存洩雨水。這種半地穴式的房屋是陶寺文化中最典型的房屋之一。這種院落主要分佈在山西的晉南和河南的豫西一帶,也叫“地坑院”或“地窖院”,山西則主要分佈在平陸縣和洪洞縣。洪洞縣這些古代房屋的遺址以及仍然存在的地坑院和土窯洞就是4000多年前堯舜時代房屋傳統的延續。窯洞的冬暖夏涼,擋風隔音,造價低廉,經久耐用,節能環保是生活在山西黃土高原人們理想的居所。有趣的是洪洞作家員俊先生就住在土窯洞院內,並有一首“土窯銘”,詞曰:

“鑿洞穴居,

四季可人。

冬暖夏涼,

春秋恆溫。

造化使然,

地氣融融。

無須裝空調,

何必電風扇。

人存陰陽壽,

物隨自然生。

美哉土窯洞,

情緣何其濃!

有留戀不捨意,

無見異思遷心。

處此居之安,

‘現澆’難適應。

有誰知其妙?

悠然樂其中。”

  就把洪洞和地穴房屋描寫的活靈活現。所以傳承堯舜文化一個重要的環節就是要“天人合一”順應自然,在居住環境及房屋營造方面一直保持這種宜居環保的理念。

三、“三月三”走親習俗,就是活著的堯舜文化

   研究“堯舜文化”一個繞不開的問題就是他們的生卒遷葬及名人故里。近幾年全國地方歷史文化熱中有一個很不好的現象就是爭名人故里。其實這是一個無解的題目,比如“舜耕歷山”全國大約有21處,聲稱自己是真正的歷山,到底真正的歷山在哪裡,其實是一個無解的題目。漢代的司馬遷走遍了全國,實地考查,收集資料,費了很大勁,也沒有弄明白,只好說:“餘嘗西至空洞,北過河鹿,東頻於海,南學江淮矣。至,長老皆各往往稱黃帝堯舜之處風教固殊焉”。不僅司馬遷搞不清楚,就是比他早很多年的孟子只是對堯舜時代有一個基本的大致的瞭解。他說:“舜與文王生卒遷葬不一其地”。

  其實繼承和研究堯舜文化是一種歷史認識和文化認同,關鍵是傳承和弘揚幾千年,基本上發展和傳承下來的、沒有中斷的價值取向和生活方式、思維方式和社會組織,我們繼承和弘揚的是民族的靈魂和歷史的延續,是人類智慧的結晶和生命的記憶,是人類永恆的精神家園。

  如要深究“舜耕歷山”這個問題,在浩如煙海的歷史典籍中,會使我們走入一個很大的誤區。歷史上有很多人試圖通過考證得出舜耕歷山在哪裡,結果只能是在“生於諸馮、耕於歷山,陶於河濱,遷於負夏,都於蒲坂,卒於鳴條,葬於蒼悟”,這些關鍵詞中打轉。當然,用科學的態度,認真的精神與考古發掘、田野考查結合起來,我們大致可以認為,堯舜是歷史人物,不是神話,堯舜生活的主要區域在古冀州,也即“中國”,河東是其核心,堯都平陽,舜都蒲坂,禹都安邑也大致可以確定其範圍,但是真正的堯都在陶寺,還是其他地方還待歷史研究和考古發掘的進一步證明。

  但是通過對洪洞羊獬和英山兩地“三月三”接姑姑活動的考查,我們會明白,研究堯舜文化還應該從活態的民間風俗、故事去挖掘,“風教固殊”不是一句空話,“堯天舜日”就活生生地呈現在我們眼前。所以從這個角度講,洪洞人大可不必去爭什麼“舜耕歷山在洪洞”。因為洪洞注重的是文化自覺和文化的傳承和保護,說實在的,洪洞縣有史可考,證據確鑿的名人太多了,頭上也不在於少一頂什麼帽子和桂冠。

而“三月三”接姑姑活動,卻以活著的形態,把洪洞這個神聖之邦的堯舜文化演繹得活龍活現,它以4000多年的傳承和獨特的禮儀以及民俗告訴世人,堯舜之鄉風教固殊是活著的民間記憶,是特殊的傳承,“舜耕歷山”的故事彷彿就在眼前。

  幾千年來,洪洞歷山羊獬以及萬安周邊村莊,一直保留著接姑姑迎姑姑的風俗和活動,年復一年,傳承不竭,即便是戰爭年代和“文革”期間也從未間斷,成為了當地獨特的風俗習慣。整個接姑姑活動每年基本一樣。近幾年北京大學、山西師範大學的一些學者曾專門對羊獬、歷山“接姑姑”活動進行了專題調研,並參與了“接姑姑”活動的全過程。概括地講這項風俗的主要經過如下:

  農曆三月二日早晨,臨汾洪洞一帶的群眾約近萬人,自發地從四面八方齊聚坐落在羊獬村的“唐堯故園”,在園中的“姑姑廟”舉行祭典和啟程儀式。儀式開始時,先由鑼鼓隊敲一曲“風攪日”曲牌,燃放鞭炮,活動開始,迎親隊伍按照神鑼、三眼銃、彩旗、威風鑼鼓、執事鑾駕、吹鼓手、神轎、龍鳳扇、萬人傘、食羅果盒等,依次向歷山進發。一般情況這支隊伍多的時候近萬人,少的時候也上千人。迎親隊出發前,要由指揮誦唸“行令”。並在堯王殿辭行。舊時人們到歷山迎親,全程徒步,如今乘坐汽車。出了羊獬村, 炮連響八聲,“接姑姑隊伍”便上了汽車,開始這次旅程。

  第一站是屯裡渡口。迎親的車隊過汾河到了屯裡村,人們要下車敲著“西河灘”曲牌進村,屯裡村民會穿紅著綠,打著鑼鼓在村口迎候。兩支隊伍同時護衛著娘娘鑾駕在村中街巷繞遊。當隊伍將告別屯裡村繼續前進時,屯裡村民對著娘娘鑾駕齊刷刷地跪地磕頭,神情虔誠,令人動容。

  第二站是洪堡村。迎親隊伍下車,威風鑼鼓敲“東河沙、五路原”曲牌進村,在村中許多家門口會擺著招待“親戚”的茶水、饅頭和餅乾。村民們熱情地把各種點心塞入親戚手中,最多的是一種點著紅點的小饅頭。

  迎親隊伍繞完洪堡村。出村後徒步西行,到馬駒村外整隊,威風鑼鼓敲“笑回鄉”曲牌慶祝。傳說姑姑出嫁時路過此地所乘馬生駒,喜上加喜。迎親隊伍到馬駒村的娘娘廟,馬駒村的人即燒香叩拜,並將小燈籠等吉祥物系在娘娘鑾駕樓上,向姑姑獻上一片心意。

  出了馬駒村,乘車西行,直至赤荊村。威風鑼鼓敲“吃涼粉”曲牌,經村中到村南“馬刨泉”,傳說姑姑出嫁,路過此地時,人渴馬乏,神馬刨出一塘清水,解了人馬困頓。迎親隊伍進小廟燒香,祭拜,再敲鑼打鼓回到村中。之後,出村上車,西行到趙村姑姑廟。

到了趙村,羊獬鑼鼓隊敲“笑回鄉”曲牌,而趙村的鑼鼓隊敲“西河灘”曲牌與之相和,進入廟中燒香後出村。

  趙村往西,即西喬莊。到了村南,西喬莊的鑼鼓來迎接羊獬親戚,羊獬方敲“喜迎親”曲牌與西喬莊“西河灘”曲牌相合,一直到娘娘廟。村民們面對娘娘燒香叩拜。此時村裡百姓已經準備好迎親活動中的午飯——腰飯。親戚們便被迎請到各家各戶,共敘相逢之情。一般是八盤菜,主食是小油餅。飯後羊獬隊伍齊集廟堂整隊,鑼鼓聲中,人們到村中將軍廟進香。迎親隊伍從西喬莊出發,上車繼續往西,經蘭家節到達歷山。

  在沒有汽車之前,迎親隊伍徒步行走,後來改為汽車,但沿途主要村莊沒有大的改動,只是後來要去萬安停留。由於路途較遠,一天之中所到之處都供水、敬茶,中午管飯,使迎親活動成為涉及十幾個村的一件大事。

  農曆三月,歷山人也早已準備好要迎接親戚的到來,這一天附近村民都會到娘娘廟裡上香,因此神立廟會熱鬧非凡,便成為延續幾天的廟會,攤位沿街,山上唱戲。在徒步時代,一般到傍晚才能到達,坐車一般在午後時分就到了。迎親隊伍到達之後,響炮敲鼓,歷山與羊獬山上萬民齊集歷山神廟、舉行上香祭拜 ,禮畢,歷山與羊獬的威風鑼鼓合敲“獬歷親情”曲牌,接上姑姑返程。歷山人將接姑姑的羊獬親戚送南門外的將軍廟降香告別。此日,羊獬“接姑姑”隊伍食宿於萬安,將姑姑鑾駕安放於行宮。三月四日早飯後啟程,萬安信民鼓樂喧天,恭送於南門外,跪拜辭駕。

  四月二十八日曆山人“迎娘娘”活動與“接姑姑”的程序大同小異,只是歷山人成為親戚,羊獬人成為了東家。

  洪洞縣羊獬、歷山的“三月三接姑姑”和四月二十八的“迎娘娘”習俗,在相距近百里的村落裡,延續了四千多年,無論是戰爭年代還是文革期間一直不曾間斷,應該說是一項世界上最古老的吉尼斯紀錄!也只有“神聖之邦”的洪洞才能產生這種奇特的文化現象。這種習俗,用活著的行動和語言,告訴世人,堯天舜日不是神話,是歷史。一場“接姑姑”活動,又把虞舜出世,遷於負夏,父母杖責,帝堯訪賢,舜耕歷山,舜禹雷澤,舜陶河濱,舜娶帝女,歸省父母等堯舜故事有機地聯繫在了一起,成為了一部活著的史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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