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2 女友突然不辭而別,十年後好友說女友出走原因,我當場崩潰痛哭

女友突然不辭而別,十年後好友說女友出走原因,我當場崩潰痛哭

1

被張威的咳嗽聲吵醒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兩點,他還在咳嗽,從隔壁房間傳來的聲音,充斥著來自身體的控訴,那是瀕臨危機的信號。

我來到張威的房前,敲門示意。

“你還好嗎?”

“不好意思,吵到你了吧。”他的聲音好像一直在忍耐著。

“你咳得這麼厲害,還是去看看醫生吧。”

“還是不用了,反正死不了。”

我在房前,用手指在門上畫著一些毫無規律的線條,我通過線條來遐想張威此刻的狀況,他有可能像這些繚亂的線條,身體因為劇烈咳嗽而在床上翻騰掙扎。

“你回去睡吧,我抽根菸就沒事了。”

他還在勉強作答,一句話說完,他陷入了更加嚴重的咳嗽中。

但我有種預感,張威的身體,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

第二天,張威在我的強硬要求下,還是跟隨著我,一同前往醫院就診。

醫院的消毒水味,一如既往的刺鼻,即使隔著口罩,也能聞到那股味道。眼前的景象讓我感到無比熟悉,斑駁的綠牆,麻木盯著輸液管的病人,來往穿梭如白蝴蝶般飛舞的護士。我突然想起了十年前,我偷偷陪著潔兒來醫院的事。

那時候,潔兒也像此刻的張威一樣,讓我攙扶著走過走廊,他和她面對著醫院的景象,也都是一副不忍直視的樣子,生怕自己會成為其中的一員。

從冰冷的鐵欄裡拿到了掛號單後,我和張威兩人並排坐在CT室的外面等候著,今天照CT的人有很多,他們都背靠著牆壁,像是在等待受審。

張威這時用胳膊肘戳了我一下,然後用眼神向我示意,我順著他的目光,望著自己的斜對面,那裡的位置上坐著一個看上去很年輕的女孩。

“幹嗎?”我疑惑地問著他。

“那女孩長得不錯。”

我好奇地又望了一眼女孩,她和我們一樣戴著口罩,致使我無法辨識她的全貌。

“你省省吧,她戴著口罩的,怎麼就知道她就是個美女。”

“從她的眼睛知道的啊,你看她的眼睛,有沒有一種空靈的感覺,眼睛空靈就說明一個人內心純淨,俗話說相由心生,心靈純淨的人,長相也不會差到哪去。”

張威是一邊咳嗽,一邊說完他的理論的,我很佩服他在身體如此虛弱的情況下,還能“苦中尋樂”。

“兄弟,咱們歇會吧,今天來醫院的目的是為了看病,不是來泡妞的,眼不見心為靜。”

“只有你有資本,到哪都是泡妞的地方,我要讓這女孩對我一見鍾情。”

張威說完,就摘下自己的口罩,露出他那充滿痞帥氣息的臉,試圖去接近斜對面坐著的女生,可是他還未開口說話,就開始劇烈咳嗽起來,女孩自然遠遠地躲開了他,這恐怕是張威人生中,第一次泡妞失敗吧。

“唉,我說張威啊,一見鍾情不止要人長得好看,還看你是否健康。”

失落的他,又重新戴上口罩,精疲力盡地倒在座椅上,胸口在此起彼伏,和他坐得很近,我卻聽不到他的呼吸聲。這一刻,我感到有些悲涼,總感覺他是在裝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2

2005年,我,張威,潔兒,三個年齡剛過十九歲的農村孩子,來到上海,立志要在這片城市打拼出自己的事業,我想當一名作家,潔兒想當歌手,而張威只想保護著潔兒。

我們三個合租了一個地下室,用一個木板隔出兩個空間,他們倆睡左邊,我睡右邊。

白天,我窩在地下室裡寫作,張威則出去在工地裡當工人,潔兒則在家裡給我和張威做飯,到了晚上,我和張威就去潔兒所在的酒吧看她表演,也是為了防止有客人騷擾她。

有一次,三個醉酒的客人一齊走上舞臺,對著潔兒做一些下流的動作,張威自然怒不可遏,衝上臺將那三個醉漢狠狠揍了一頓,潔兒因此丟了工作,但張威打架的本事,卻被臺下一個正在喝酒的地頭蛇看中了,他邀請張威加入他們幫派。

張威從來沒想過,打架居然也可以成為本事,毫不猶豫就答應了,這也成為了張威和潔兒矛盾的開始。

潔兒不允許張威去過那種打打殺殺的生活,張威說自己只會打架,既然能靠打架養活兩個人,為什麼不做?

每次他們吵架,我都無法正常寫作,但我又不能出去,萬一他們打了起來,又沒人在一旁阻止。

久而久之,爭吵激化了兩人的關係,潔兒提著進城時買的手提箱,不辭而別,張威也順利成為了幫派的二把手,離開了地下室,我也因為處女作的發表,有了一些名氣和金錢,搬進了新家。

我和張威之間,已經有十年不曾有過接觸,有一次,我路過巷口,看到他和他的小弟,圍堵著一個鼻青臉腫的中年人。

他好像看到了我,但是並未向我打招呼,轉而逼迫那名中年人高利貸的還款,中年人已經跪在地上求饒,但是他的拳頭仍然毫不留情地砸在那人的臉上。

我匆匆離開,假裝什麼都沒看到,原本以為,我和他不會再有來往,可是半年前,他突然來到我的住處,敲開了我的門,他說自己已經洗手不幹了,因此沒地方可去,問我能不能收留他,我答應了。

3

照完CT後,我和張威來到醫院大廳的座椅上等待結果,大廳上的大屏幕電視上,播放著《英雄本色》,發哥嘴裡叼著香菸,雙手持槍的英姿,讓在場的人都看得目不轉睛。

張威又用胳膊肘戳了我一下,他脫下口罩,用一種可憐兮兮的眼神望著我。

“醫院的消毒水味聞著好難受啊,讓我抽根菸行不行?”

“免談,在結果沒出來前,你連煙味都不能聞。”

“靠,你怎麼跟個老媽子似的。”

“對你縱容,就是在害你。”

商討無果,張威又戴上口罩,將臉別了過去,像周圍人一樣,呆呆地看著電影中的狄龍和周潤發大殺四方,鮮血與白鴿齊飛,他們倆染紅了教堂,也染紅了自己。

“要不要這麼假,兩個人,四把槍,就能打死幾十個人,他們圍成圈一起射,人不就死定了嗎?”

“喲,你不是要立志成為像小馬哥那樣的人物嗎?”

“那特麼是以前,真的去混一趟社會,哪有那麼瀟灑,四個人圍著打就能把你打死。”

“你這才安分不到半年,說話怎麼就變了個人似的。”

“老了,砍不動人了,你知道嗎,剛剛我去照CT的時候,醫生說我穿得太多了,要脫下些衣服,我二話不說把上半身的衣服全脫了,你知道那個老醫生看到我身上的刀疤,是什麼反應?”

“他被嚇到了?”

“他整個人呆住了,要不是我喊他一聲,估計他還反應不過來,我出門的時候,他畢恭畢敬的,主動幫我推門,笑死我了。”

的確,張威的上半身就像個砧板一樣,傷痕密佈,任何人看到,恐怕都會嚇一大跳。他對我說過,那是他多年來混跡江湖的榮耀,身上的每一處疤痕,他還能清楚地記起它產生的時間,是被誰所砍。

他還說,一開始記住這些,是想向那些砍傷他的人報仇,可是後來,身上的傷越來越多,他想要報仇的人也越來越多。他由最初恨一個人,到最後要恨幾十,甚至上百個人,感到有些力不從心,漸漸地,報仇的心也越來越淡。

4

一個小時,CT照片出來,我拿著它並攙扶著張威來到肺部門診,坐診大夫是一個頭發花白的女醫生,戴著老花眼鏡,她的模樣很慈祥和藹。

老醫生扶了扶眼鏡,眯著眼睛想看得更加仔細些,因此表情也變得更外凝重起來,我似乎能從她緊鎖的眉頭解讀出些什麼。

“張威是吧,口罩可以摘下來了。”

我在一旁站著,看到張威無精打采的模樣,便拍了拍他的肩膀。

“叫你呢,說話啊。”

張威摘下口罩,並打了個哈欠,聲音有些慵懶。

“抱歉啊,醫生,昨晚咳了一宿,沒睡好,所以沒什麼精神,話說我是啥病?”

“你得的,是肺癌,目前來看還是中期腫瘤,但不排除惡化的可能。”

我搭在張威肩膀上的手,突然間顫抖起來,這一變化被張威察覺到了,他回過頭望著我,還是那副毫不在意的表情。

“幹啥,得肺癌的是我,你緊張個球。”

老醫生把老花眼鏡摘下,用手指輕叩桌面。

“張威先生,我建議你今天就辦理住院手續,你的狀況,早一天進行治療,就多一些康復的機率。”

出了門診室,張威就將口罩扔進了垃圾桶,摘掉口罩之後,他好像整個人都解脫了,確診自己是肺癌後,他反而變得無所顧慮。

“啊,終於不用口罩來遮擋自己的帥氣,舒服。”

“我去給你辦理住院手續,護士會給你準備好床位,今晚我就把你的衣服和洗漱用品帶過來,對了,你想吃點什麼?”

“我想抽根菸。”

“去你大爺,你就這麼想死嗎?”

“兄弟,不是說好了,結果出來後,我就可以抽菸了嗎?”

“你他媽得的是肺癌,懂什麼是肺癌嗎?就是你抽菸抽出來的。”

“我知道,不過反正都這樣了,多抽一根也沒事。”

“免談,別逼我發火啊,就你現在這狀況,我分分鐘把你摁在地上打。”

“行行行,我怕你了,就一根,最後一根,抽完我就住院,這輩子也不碰煙了。”

我沉默不語,最後還是跑到醫院外的小賣部買了一包萬寶路,回到醫院的時候,張威還在和一個長相不錯的女護士有說有笑,雖然聊的過程中,張威不停地咳嗽,但是女護士絲毫不介意,還主動幫他拍背。

看到我來了之後,張威只得和女護士暫別,臨走的時候,張威還對著那名女護士做了飛吻,羞得那名女護士像只小鹿般急忙跑開了。

“聊了會天,這姑娘挺單純,要不是現在這狀況,我早把她給收了。”

“你別亂來,你不是說過女護士不能隨便亂泡嗎?”

“我說過這種話嗎?”

“你說找一個女護士當女朋友,萬一劈腿被她知道,給你下藥怎麼辦。”

“我居然說過這種話,罪過罪過,女護士這麼可愛,怎麼會害人呢。”

萬寶路在我手中捏了很久,張威也用眼神示意了我很久,最後考慮再三,我把萬寶路拆開,拿出其中一根遞給了他。

他毫不顧忌地就蹲在牆角抽了起來,手法是那麼熟練,表情也顯得十分享受。

5

“你發現了沒,那個老醫生長得像一個人。”張威突然對我說著。

“誰啊。”

“蠻婆婆。”

“哦,你是說小賣部的蠻婆婆。”

“我記得那個時候,我和你,還有潔兒,我們三個經常在那賒賬,其實她知道我們根本沒錢還,但她還是很樂意給我們賒賬。”

“她那個小賣部,除了我們,就沒人願意靠近呢。”

“我爸前幾年跟我說,蠻婆婆死了,村裡人籌資給她辦了葬禮,全村人給她送行。”

“有個屁用,蠻婆婆活著的時候,他們不好好待見,等人家死了,就辦一場花裡胡哨的葬禮給活人看。”

“我爸說,蠻婆婆死之前,還叫著我們三個人的小名,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我們三個人的祖母呢。”

“說實話,我小時候,真的把蠻婆婆當成自己的祖母了,她對我挺好的,但我在外面混成這樣,也真不好意思回去看她。而且現在,潔兒也不在我們身邊,當初三個人一起出來了,我一個人也不好意思回去。”

張威怔怔地望著我,十分憂愁地說著。(原題:《手心微火》,作者:吾之名太宰治。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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