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3 《梨園軼話》(九):硬裡子比二路強 忘恩負義因果降

今日推送之《(九):硬裡子比二路強 忘恩負義因果降》錄自《梨園軼話》第一冊,作者唐友詩。此書為1938年出版,共兩冊,為研究民國時期梨園軼聞之珍貴史料,我們將分期連載推送。

張春彥專管「少爺」

徒弟名字無形成規定

幽默有趣而意義橫生 

 硬裡鬚生張春彥,為荀慧生劇團中四大金鋼之一,系長春科班學生,原演正工老生,兼演老旦,人極精明,出科後見戲界老生過多,並均願成大名,享大利,實際恐難做到,且假定老生均演正工,如捉放曹之呂伯奢尚有何人飾之。

《梨園軼話》(九):硬裡子比二路強 忘恩負義因果降

張春彥之《太白醉寫》 

 春彥見事之明,既如此精審可配,遂拜褚文元為師,專門研究硬裡角色,自此一鳴驚人,凡好角演戲,均願約春彥配之,而掛二塊牌之老生,其地位與戲份僅有虛名,反不如「硬裡」之合宜受益。外間又何曾能知此種秘密,故一般愛惜春彥者,屢以不演正戲相責,在春彥何嘗不願演正戲,實恐費力不討好耳。 

 當日梅蘭芳演玉堂春時,即以春彥飾藍袍,相沿至今,凡稍講求之旦角演玉堂春,藍袍一角,已舍春彥莫屬,由此推想,配角如能恰到好處,較之正角尤有拿手也。每見票友演戲,不查本人演戲身分,竟敢約各行硬裡為配,演時定被配角壓倒無疑。 

 戲界老角色,以春彥才情過人,鹹送子於春彥,請其代為敎授,如賈少堂,王少樓,陳少霖,馬少襄,範少宏等,均為春彥得意之門徒,有人為之讚語曰:「張春彥專管少爺」,以其門徒多為好角之嗣,可謂有錢有勢,恐不受約束,孰料皆能聽從自然,實春彥之幸也。 

 春彥收徒,並未規定名字,如陳少霖為陳德霖之子,王少樓為王毓樓之子,賈少堂為賈福堂之子,不謀而合,皆以少字類推,於無形中發生意義,幽默已極。春彥有子二人,長子少彥,刻亦研究鬚生用功甚勤,才頗可造,次子金梁入戲曲學校習醜,能戲甚夥,此子胸懷大志,於學戲之餘,兼習日文,刻下普通日語均能操之動聽。 

曹心泉博學多能

所著之「九宮大成」

數年來仍未脫稿 

 曹心泉為崑曲名手,在戲界中佔有極優地位,現任北京戲曲研究院主編,輯有「九宮大成」一部,內中完全闡述崑曲,已有數年之久仍未完成,據聞曹氏之音律學過人,凡有戲詞,即能編出工尺,戲界名角如排崑曲新戲,無不請教於曹,富連成社及戲曲學校,均經請曹任教授,其造就之人才,已不可數記,又曹氏家中藏有全部「三國志」總講,自破黃巾起,至司馬三分歸一統止,誠屬名貴之物,曹氏在戲界中稱為博學多能,名不虛傳,現年七十三歲,子名二庚,系現代之名醜,近來不長出演,有事則命弟子何昆林代替焉。

《梨園軼話》(九):硬裡子比二路強 忘恩負義因果降

曹心泉舊照

 曹與陳德霖侯俊山(即老十三旦)為盟兄弟,當年稱為三老,惜乎!三人已故其二矣。

一幕因果報

王斌芬忘恩負義成恨事

身敗名裂故外鄉 

 「天理循環報應不爽」,這一句話雖然顯著迷信,其實是不然的,現在來說鐵嗓王斌芬的生平事蹟,就可以算是證明了。 

 王斌芬,他本是北京籍貫,在四五歲的時候,便死了爹媽,跟著外祖父,度著生活艱難的日月,爺兒倆一貧如洗,潦倒於愁城中,天天牛衣對泣。 

 他聽說俞振庭在百順衚衕創立斌慶社科班的時候,就懇請外祖父領到俞老闆那裡,堅決地請求收留,作一個徒弟,俞老闆見他有些聰明,毅然決然的收留了,這時,他方有十歲的年齡。 

 一二年來的練習鬚生,居然很有可觀,天賦一條鐵的喉嚨,每一歌唱,真有點劉鴻聲的味兒,這時候的俞老闆,不但認為是「孺子可教也!」並且拿他還當一根「臺柱子」。

《梨園軼話》(九):硬裡子比二路強 忘恩負義因果降

王斌芬之《空城計》 

 困在愁城的老頭兒——他的外祖父,聽說外孫子的嗓子很好,一天紅似一天,真是有著不禁的欣喜,認為老來有靠,可享一點幸福,所以每逢斌芬登臺的時候,他必然趕往戲園子聆劇,一來是過過戲癮,二來是賞讚賞讚外孫子的藝術,好作個總評,三來正是監視斌芬的行動。老頭兒本著三項要點煞費苦心,真是風雨無阻,有著兩三載的功夫。 

 十六歲那年,王斌芬的聲譽,是日紅一日,一些小名士,都上趕著跟他交朋友,他呢,也是好交之士,所以朋友方面,是一天比一天較多,朋友間吃酒打牌的普通應酬,不能不會,乍出茅廬的他,於是便沉淪酒肉之鄉了。賭酒兩樣以外,這時他更邁進嫖的一條道上。 

 本來「鴇兒愛紗,姐兒愛俏」,這兩樣資格,在他卻是兼具著,怎不討得人家喜愛和歡迎呢?「能掙能花,固然是好小子!」可是他正被這個俗語所陷害,漸漸的嗓子有點不聽使喚,一些小名士們,對於這個病症,也都是束手無策。 

 有一位青樓中的良人,(據說是朱茅衚衕銀香茶室的老三)對於他的病,極盡焦灼和憂慮。一天,在某處,聽到了有治嗓子的方法,於是就把他找了來,當面試驗,「回龍湯」和女人「特製紅棗」的兩味藥,雖然服時簡便,可是必須要有一百天的長功夫,不能間斷,在這一百天內,老三伺候斌芬,真是體貼入微,無所不至。因為感情的交換,遂使他們訂了「海誓山盟」的婚約,「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這兩句唐詩,實實在在的可為他們詠了。 

 嗓子養好了的時候,他復重登舞臺,聲譽不減病前,他感激著老三,時常的掛在嘴邊。誰知斌芬在往春申出演的時候,又早把老三忘記,別有所戀呢?在北京的老三,雖然心中不懷醋海興波的觀念,可是所識非人的感覺,卻也未嘗忘掉,日復一日的心病早入膏肓了,直至不可救藥,由紅粉佳人,變成一堆骷髏,去陪伴無情黃土。 

 出演春申的王斌芬,在知道老三死了的時候,不但沒有一些同情之淚,及後悔心腸,反倒去恣情縱欲,弄得身敗名裂,斷送了殘生。這一斷小事實記在這裡,可以算是因果不?

遲子俊怕錐子

發現於文明園後臺

 

《梨園軼話》(九):硬裡子比二路強 忘恩負義因果降

遲子俊(右一)、鮑吉祥、馬雲樵之合影

 名醜遲子俊,在文明園演唱時紅到極點,因其體胖且白,同行人與其起外號為「白尿泡」,彼時同班演戲者,有武行某,乳名「錐子」。一日遲與錐子並坐談話,見者以二人名字與外號似有敵對之處(即尿泡怕錐扎之意)乃笑向二人曰:「今日你二人如何碰在一起,真有點危險!」二人被嘲大悟,互笑走開。

(《梨園軼話》第一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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