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8 林彪給求和的傅作義吃了顆定心丸:共產黨不會虧待

1948年11月7日,傅作義給毛澤東發了密電,表示認識到過去以蔣介石為中心的錯誤,“決計將所屬60萬軍隊交毛主席指揮,以達到救國救民的目的。”14日,傅作義又發出了第二封。然而,兩封電函一發出,便石沉大海。其實電函毛澤東都收到了,只是均未理睬。

1949年9月19日,在政協會議開幕的前兩天,綏遠順利實現了和平解放。策劃起義的是已在年初舉義的政協代表傅作義。綏遠和平協定簽字後,傅作義匆匆趕回北平,以特邀代表的身份向政協報到,可他回北平的時間晚了,北京飯店寬敞的大房間已經分配完了。陳毅聽說後,二話沒說就把自己在北京飯店的大房子讓給傅作義,和警衛員一起搬進了小平房。

林彪給求和的傅作義吃了顆定心丸:共產黨不會虧待

1949年2月,周恩來和前來西柏坡的原國民黨將領傅作義(右三)、鄧寶珊(右四)及前來商談國共和平談判

在陳毅看來,自己住的好壞不算什麼,讓傅作義住委屈了可是政策問題。而聽說傅作義回來參加政協,與會的其他軍隊代表就沒有好態度了。有人說,別看傅作義把一野打得很苦,那是因為一野裝備不好,要是碰上我們三野……有人還說,最好不要碰上他,見到這些國民黨將軍,我就想起犧牲的戰友!

傅作義是所有起義的國名黨將領中實權最大的,所以他起義的過程,也最為艱難。不僅在起義前百般猶豫,甚至起義之後,也曾深深陷入苦悶。

“中興功臣”不聽蔣介石的話

1948年初冬,設在北平西郊公主墳附近的華北“剿總”司令部內,一個身穿棉服的軍人雙手插在背後的棉褲腰裡,兩隻穿著黑布鞋的腳,在漆成棕紅色的地板上來回踱步,好像正在思考著什麼……

要是看這身裝束,可能很多人都不相信,這個“土包子”打扮的人就是華北“剿總”司令傅作義。先不說一身土得掉渣的臃腫棉衣,和我們印象中軍裝筆挺的國民黨將軍形象相去甚遠,他那個動作也很有看相,雙手不是左右叉在腰間,而是插進背後褲腰裡。一個八面威風的三星上將,怎麼看都像一個老農民。

可就是那些瞧不起雜牌軍的蔣氏嫡系,也不能不對這位農民打扮的“剿總”司令深懷敬畏之情。因為,將軍的威風是在戰場上打出來的。

傅作義從不在乎自己的裝扮,永遠都穿著同士兵一樣的棉布軍服,只有在去南京開會時,才會換上軍呢制服。就是穿著這身類似八路軍的軍裝,傅作義在抗戰時響亮地喊出“寧作戰死鬼,不作亡國奴”,對日作戰連戰連捷,使日軍長期不敢西犯。蔣介石特設“青天白日勳章”,第一枚給了自己,第二枚就授予了傅作義。

內戰伊始,傅作義更是出手不凡。他聲東擊西,迫使華北野戰軍放棄張家口,被國民黨視為“中興功臣”。1947年底,蔣介石成立華北“剿總”,將華北軍政大權交給傅作義。

傅作義紅極一時,彷彿成了打內戰的高手,然而時至1948年初冬,國民黨軍隊在東北節節敗退,傅作義這個高手也不知道這個內戰該怎麼打了。於是,我們就看到了傅作義那個別具一格的習慣動作——雙手叉在背後的棉褲腰裡。傅作義在發愁,面對即將入關的東北野戰軍,是戰?是退?還是守?

蔣介石要他撤軍江南,以確保江南半壁江山。傅作義不是傻子,他知道作為一個軍人,要是沒有自己的地盤,就是有槍桿子也不好使。張學良的東北軍之所以那麼慘,就是因為離開了東北。

傅作義更清楚,即使對他委以重用,但老蔣向來看重嫡系,不可能拿他當親人。在傅作義的華北“剿總”,蔣介石一面把中央軍李文、侯鏡如等兵團交給傅作義指揮,背地裡卻交代他們:“軍令聽傅的,政治聽陳(繼承)的。”傅作義早就看透了,他能在戰場上打成抗日名將,打成內戰名將,卻永遠也不可能把自己打成蔣介石的嫡系。南下江南,自己半輩子積攢的那點本錢肯定血本無歸!

傅作義的部下想回老家綏遠。這也是條路,但現在還不是離開老蔣單幹的時候。掂量來,掂量去,傅作義掂出個“守”字,加之美國即將送來1.6億美元援助,固守平津挺好。

誰也沒想到的是,美援還沒到,戴狗皮帽子的林彪先到了。

主動求和,傅作義言不由衷

1948年11月7日,傅作義給毛澤東發了密電,表示認識到過去以蔣介石為中心的錯誤,“決計將所屬60萬軍隊交毛主席指揮,以達到救國救民的目的。”14日,傅作義又發出了第二封,表示願意進行和談。

兩封電函一發出,便石沉大海。其實電函毛澤東都收到了,只是均未理睬。

傅作義不是殺頭將軍嗎?為何又主動向共產黨示好。傅作義發電絕不是心血來潮,東北國軍的結局他見到了,天下早晚是共產黨的。傅作義研究過毛澤東的《論聯合政府》,他想在承認共產黨領導的前提下,以冀、察、綏三省實力派資格加入聯合政府,到那時自己的地盤和軍隊都能保存下來。

傅作義這是在試探,在算計,不是真想和談。可要說算計,傅作義算計不過毛澤東。還沒開打,就要交出軍隊,這個小算盤未免太露骨了。對於傅作義這次試探,毛澤東不能接受,他決定給傅作義點顏色看看。

毛澤東命令林彪“搶佔”豐臺,切斷北平與天津的鐵路聯繫。就在這次戰鬥中,傅作義差點成了俘虜。

據參加豐臺戰鬥的3營副營長馬振國回憶:“去豐臺路上,路過今天的京西賓館附近,影影綽綽看見前面有幾個好大的院子,抓個俘虜一問,這裡竟是傅作義的‘剿總’。我們衝進去時,裡面已經空了。前面打起來,傅作義從後門跑了,也就十幾分鐘的功夫,桌上放盆餃子,還是熱乎的。要是把傅作義抓了,那得是什麼成色?這北平解放是不是就另一個樣兒了?”

這次打豐臺,把傅作義的“剿總”從京西打進了中南海。接著,傅作義就聽說自己的心頭肉35軍被包圍在新保安。35軍是傅作義起家的資本,他曾對女兒傅冬菊說過:“35軍就是我,我就是35軍!”

傅作義捨不得35軍這個命根子,可按他的性格,寧肯殺頭也不肯投降。左思右想後,傅作義拿出個既能保存實力和麵子,又能順乎民情的方案。12月15日,他派《平明日報》總編崔載之代他出城談判,要求解放軍停止一切攻擊行動,兩軍後撤,把35軍放回北平。建立華北聯合政府,其軍隊交由聯合政府指揮,由傅作義通電全國,然後促成全國和平。

“幫助成功者速成,不是依附成功者求發展。”這是第一次談判期間,傅作義讓聯絡處處長李騰九,發給崔載之的電報中的一句話。傅作義的意思是:我與共產黨和談,並非某個人私利,而是為了和平,為國家、民族著想。是戰是和,我已仁至義盡,現在就看你共產黨的了。

傅作義覺得手裡有牌,還能和對手叫板。但對傅作義的要求和條件,共產黨用行動給出了答覆:乾淨利落地全殲35軍,拿下新保安,攻佔張家口。這下傅作義哪兒也去不成了。

戰犯還有資格和談嗎

其實,傅作義早就該明白:能戰方能和,談判桌從來就是強者的舞臺。35軍被殲,讓他五雷轟頂,女兒傅冬菊問他:您還想像當年守涿州那樣守北平?他不耐煩地說:提涿州幹什麼?

涿州守衛戰,是傅作義的成名作。1927年,傅作義響應北伐奇襲涿州得手,奉軍反擊把他包圍在涿州。在被重兵圍困又沒有援軍的情況下,傅作義堅守三個月,贏得了守城將軍的讚譽。

傅作義不是一個輕易認輸的人!

時至今日,傅作義在猶豫,對他曾經做過的事心存顧慮。1947年,傅作義從共產黨手中奪下張家口時曾放出狂言——如果共產黨打勝了,傅某甘為毛澤東執鞭——這話傅作義不會忘記,毛澤東會忘嗎?

中南海居仁堂的“剿總”辦公室,傅作義在地上來回踱步,插在背後褲腰裡的雙手一會拔出來,一會插進去。他問參謀長李世傑:和談是不是投降?不講道德還能做人嗎?咱們過去的歷史就完了嗎?

李世傑說:“和談是革命,不等於投降;我們應當講革命道德,不應當講封建道德;歷史有應當保留的,也有不應當保留的,不應保留的,用不著可惜。”聽到這樣的回答,傅作義仍是不放心,同樣的問題他還問別人,問了三番五次。但很快,傅作義在延安廣播電臺公佈的“國人皆曰可殺者”的戰犯中,聽到了自己的名字,腦子一下炸了。

毛澤東也知道,戰犯名單一公佈,勢必會加深傅作義的顧慮,所以他電告林彪,要求地下黨派人與傅作義當面講清,把他列為戰犯是對他的保護,避免蔣介石加害於他,而且戰犯的名單是可以改變的。

聽到這番解釋後,傅作義在1949年1月6日,派出老友周北峰和民盟常委張東蓀出城,到薊縣的平津前線指揮部與林彪、聶榮臻會談。

周北峰說:“傅先生已經看清形勢了,這次叫我們來主要是看看解放軍的條件。”林彪說:“條件很簡單,所有軍隊一律解放軍化,所有地方一律解放區化。”

會談很快就達成了協議,草擬了會談紀要,以便草簽。可當周北峰拿著這份紀要回到北平後,傅作義又不做聲了……

拿下天津,替傅作義下決心

周北峰看傅作義不言聲,有些著急:人家說了,所有各項,務於1月14日午夜前答覆的。傅作義卻只是唉聲嘆氣,在室內踱來踱去。他認為所談問題不具體,對自己的部下今後怎樣安排,中共也沒給出確切的答覆。傅作義對周北峰說:“這個文件,過兩天再說。”

毛澤東說,傅作義還在談判桌上耍把戲,推三阻四,那就幫他下定決心,讓他看清自己是什麼價碼。毛澤東決定打下天津。

進攻天津前一天,傅作義派出“剿總”副司令鄧寶珊去通縣五里橋,看談判地點就知道,解放軍離北平城又近了一步。聶榮臻開門見山:上次談判,規定14日為最後答覆期限,現在只剩下不到10個小時了,那這次談判就不涉及天津,只談北平問題。

鄧寶珊有些疑惑:“你們要打天津嗎?準備多長時間打下天津?”林彪說:“命令已經下達,3天打下。”聽了這話,鄧寶珊的口氣頓時硬朗了幾分:“3天?恐怕30天也打不下來吧?”

傅作義也和共產黨一樣搞起了兩手政策,他一面叫鄧寶珊繼續和談,另一方面命令天津守軍堅決抵抗。可結果30小時都沒用,就丟掉了天津。

傅作義終於明白:除了毛澤東安排的前途,自己已沒有其他出路了。19日,《關於北平和平解決問題的協議書》簽字,規定自1月22日上午10時起雙方休戰。

休戰前一天下午,傅作義召集“剿總”副參謀長以上官員及所屬各兵團司令、軍長開會,宣佈和談協議。居仁堂一片沉默,突然有人哭起來,是那種嚎啕痛哭,邊哭邊有人叫:“對不起領袖呀!對不起領袖呀!”就在當天,他們對不起的領袖宣佈下野,回溪口老家了。

下野前,蔣介石致電傅作義,希望看在相處多年的份上,准許蔣派飛機接走中央軍少校以上軍官和必要武器。1月23日清晨,李文等中央軍團以上軍官,在東單機場乘兩架飛機,飛去南京。東單機場跑道很短,解放軍打一炮他們就跑不了。但解放軍沒有打,因為傅作義的夫人和孩子還在重慶,放李文他們走也算一種交換。

方案不一致,軍隊整編惹爭議

1949年1月22日,傅作義率部出城,部隊換防交接。然而在軍隊改編問題上又出現了矛盾。和平協議規定對傅部實行整編,但是以什麼單位整編卻沒有規定。

傅作義提出:剿總取消,兵團、軍師依然存在,原封不動。可是,傅作義的方案共產黨沒有接受。鄧寶珊去找林彪試探解放軍的改編方式,林彪卻給了他一個含糊的回答:官兵皆應學習政治。所以含糊,就是不向對方交底。

林、羅、聶在1月27日給軍委的電報中,建議將傅作義的部隊打散與解放軍合編,“對軍官個人則專門拉攏與優待,對部隊則須堅持革命性質的改編原則……並準備屆時如有反抗即行武力解決”。而此項整編原則“在開始二十天切勿洩露此意見”。軍委覆電表示同意。所謂“開始二十天切勿洩露”,就是說中共沒打算告訴傅作義打散合編的方針。

在傅部出城改編中也發生過不少小摩擦。1月31日,彭真、葉劍英致電平津前線總前委,說李文本已被說通不走,但他的94軍在出城時受到諷刺,官兵憤激,李文向傅作義哭訴後,才決定飛往南京。還有,原定給傅作義保留一個警衛團,但入城儀式後,由於種種原因被繳了械。傅作義原本指望“他的二十萬人不能動”,結果在很短時間內被迅速分解融化。

中共將自願留隊的所有傅作義的部隊(包括原傅作義所轄的綏遠部隊)編入中國人民解放軍序列,為中國人民解放軍23兵團。這個兵團在後來被派往朝鮮戰場,傷亡慘重。

解放軍進城,傅作義情緒大變

從1949年1月31日開始,解放軍陸續進城,接管了北平的防務。2月3日,在解放軍舉行盛大入城式的時刻,傅作義獨自坐在北平西郊原華北“剿總”司令部的駐地內。他沒有參加入城式,解放軍沒有邀請他,他也沒有主動報名。此時,他正在為一封剛公佈的電函而憤怒。

2月1日《人民日報》北平版創刊號上,傅作義看到這樣的標題,“林羅兩將軍曾致函傅作義:任何頑抗必遭覆沒,和平解決可望折罪!”公佈的電函中,沒說傅作義一句好話,其功績也一點不提,他還是個罪大惡極的“戰犯”。

看到這份“書面通牒”,傅作義驚呆了!心情之壞,比當初看到“戰犯名單”時還有過之而無不及。看到“戰犯名單”時,他手頭還有軍隊,還有談、打、進、退的餘地。而現在,他已什麼都沒有了。共產黨什麼都拿到了,卻倒過來開始清算他過去的老賬了!

傅作義被激怒了。他給林彪寫了一封氣憤異常的長信。在信中要求毛澤東馬上給他指定好監獄,他要去主動投案自首。

傅作義不知道,這封由毛澤東起草的信件,1月16日就已經寫好了。信寫好的當天下午,談判雙方就達成《北平和平解放的初步協定》。告別時,林彪把這封信交給鄧寶珊,讓他轉交傅作義。信未封口,鄧寶珊看罷大驚失色,決定暫時對傅作義保密。後來,羅榮桓、聶榮臻追問信的下文,鄧寶珊只好把信交給傅冬菊,讓她轉交。傅冬菊看後怕父親生氣,也沒轉交。

這封“公函”,讓傅作義氣憤、失落、煩躁。為了安撫傅作義,林彪、聶榮臻特地在北京飯店小宴會廳宴請傅作義。林彪一上來就先給傅作義吃了顆定心丸,說傅作義有功,共產黨不會虧待。“便宴談話”後,傅作義的情緒略有改變,但心中的不滿仍未消除,他甚至向國民黨南京政府外交部發電,要申領護照出國,離開北平。

接著發生的情況更讓傅作義心情惡劣。在軍管會安排下,傅作義從西苑搬進了釣魚臺。搬完家沒幾天,電話響了,聽筒裡的聲音很衝:“我代表西城區人民政府通知你,立即到人民政府登記。”“我是傅作義!”傅作義提醒對方。對方十分強硬,“通知的就是你傅作義。北平人民政府通告:凡國民黨軍、警、憲、特人員,必須限期登記!你難道不是國民黨軍官?”傅作義不知如何作答。

傅作義失衡的心理,無法調整。這一切,直到他見過毛澤東後才有所改變。

2月22日,傅作義和鄧寶珊一起,從北平乘飛機先到石家莊,後轉乘汽車到西柏坡。當晚,毛澤東就到他的住處看望了他。傅作義第一次見到毛澤東,很惶恐,他趕緊說:“毛主席,我有罪!”毛澤東卻說:“不!你有功!抗日戰爭你為人民立了大功,和平解放北平古都,你又為人民立了功,人民是不會忘記你的。”這讓傅作義心情大好。

第二天回到北平時,大家都看到傅作義面貌一新,與去石家莊之前判若兩人。4月1日,傅作義向全國發表通電,表示擁護共產黨和毛主席的領導。建國後,傅作義被任命為新中國第一任水利部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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