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1 程萬軍:我用四字評價亡國之君朱由檢

自古以來,為什麼重用太監的皇帝,留下的都是破敗江山?請欣賞本人新作《東林沉浮》選30—

我用四字評價亡國之君朱由檢

史書對崇禎的評價,車載斗量,而我對他的評價只有四個字:志大才疏。

作為志大才疏的君主,如果不是親攬大權,找一個或多個有能力的代理人,代行皇權,國家政治沒準會好些。但是真實的歷史往往是,越是這樣的君主,越沒有自知之明,剛愎自用,喜歡瞎折騰,而且性情多疑、反覆無常,這就俱備了亡國之君的質地了。

朱由檢自詡強人,其實只不過是個偽強人,沒有祖先朱元璋、朱棣強人能力。但是從暴君的角度講,他對臣民的危害和二祖強人是不相上下的。反覆無常的朱由檢無疑是個“非理性”偽強人,長期陪伴在這樣“非理性”領導身邊,那幫屬下會出現怎樣心理狀態呢?

關於“非理性”,當代科學家曾做過這樣一組實驗,拿來一群白鼠分入兩籠,對一個籠子裡的白鼠有規律地“電擊”,另一籠無規律“電擊”,結果遭到無規律電擊的那群老鼠很快就瘋了,這說明什麼呢?非理性到了一定程度就會發瘋。那些強人偽強人帝王非理性到了極點時刻,不是自己發瘋,就是把屬下逼瘋。

想必崇禎時代的官員們在朱由檢手下也是備受煎熬,多次體驗到了被不規則電擊的小白鼠心情。政治環境惡劣,領導神經過敏,太不好伺候。即便是寵臣,在這種環境下或許也不免感嘆,自己就像朱由檢牽手裡牽著的一風箏,讓你升你高入雲端,讓你降你就垂直落地。完全由不得自己。

在這種情況下,官員想不死,只有三種做法——

或者遠離權力中心,或者主動犧牲,或者叛國投敵。

除此之外,幾無路可走。

那麼,如此病態君主統治下,國家怎麼會好?又如何首先要怪罪大臣呢?

再者說,大明王朝的滅亡,首先是經濟破產嗎?

我以為比起經濟破產來,最致命的還是政治破產。而政治破產的主要標誌,就是統治者腐朽沒落,病入膏肓,積重難返。

且看最高領導人崇禎執政十七年,最大的變化。

對比執政初期,執政後期崇禎皇帝最大的變化是什麼?那就是對宦官的態度。

在執政之初,崇禎殺魏忠賢,體現了對宦官極度厭惡心態,而在執政中後期,他對宦官的態度大變,回到了皇兄天啟帝當初的怪圈,重用太監。而且有過之而無不及。竟將京畿衛戍之權、監督軍隊之權,統統交付宦官。全國各大軍區,遍佈太監監軍。可以說,崇禎後期,是太監在領導國家軍隊。

崇禎對太監從討厭到依賴。這是為什麼呢?

不能排除,是大臣無能與無忠,令其失望。只有太監,對皇帝亦步亦趨。隨著時事變遷,崇禎皇帝或許感到,大臣們離心離德,還是身邊的奴才太監最聽話、值得信任。

在李自成大兵壓境的危急時刻,34歲的崇禎皇帝在生命最後時刻,做了反思。想繼位當初,剷除魏忠賢閹黨後,他重新起用了東林黨人及復社人,但是這些人在國家生死存亡之際,懦弱、酸腐和無能,令其大失所望。

崇禎帝朱由檢臨死前,寫下一段著名的遺言:

“朕涼德藐躬,上幹天咎,然皆諸臣誤朕”。

顯然,這位亡國之君把亡國之責算在了外廷大臣頭上,而沒有指責內廷的太監。而他信任的太監,在國家危亡時的表現又如何呢?

史書記載,這批宦官“挾勢恣肆”。他們仗勢欺人、無法無天。掣肘將領,侵蝕軍餉,謊報軍情,冒功請賞,無惡不作。崇禎政權的崩盤是以宦官監軍紛紛主動向農民軍投降為標誌。

本來,在李自成兵進北京時,崇禎帝已向各地發出“勤王”急令,各地兵馬正入援京師。熟料,他所信任的監軍們降得太快。李自成的農民大軍開到京城前的居庸關,本來準備與守關的明軍大戰一番,不想鎮居庸關監軍太監杜之秩、杜勳聞風喪膽、不戰而降。短短三天,李自成就越過居庸關來攻北京城,兵臨北京城下時,杜勳自告奮勇入城勸降,守城太監曹化淳一勸就降,旋即獻出彰義門(今天的北京廣安門)。

“彰義門之變”宣告了崇禎太監軍的徹底滅亡。今天一些史學愛好者還有為曹化淳辨白,但事實就是崇禎的太監們迎進了闖王,怎麼辨解也無濟於事。這些太監監軍們不僅徹底葬送了軍隊,而且最後幫著李自成把崇禎推向絕路。

自古哪有太監主導的威武之師?重用太監的崇禎同樣付出了沉重代價。

不得不說,崇禎對太監瞭解有限,他以為哥哥重用的太監不是好人,而自己要用的都是忠實的奴才,信得過。而渾然不知,其實宦官大同小異,都是不堪大用的,這是由宦官的本質決定的。

查考中國歷史我們知道,中國的宦官史比封建史還悠長,遠在周代的時候就有太監了,直至清亡。在長達三千年的歷史中,這個人群大多是史書與評書中奸險小人的代名詞,他們弄權、害人、陰險,惡用其極。如蔡倫、鄭和名垂青史者鳳毛麟角,大多數是遺臭萬年的魏忠賢之流。總得看來,太監群裡,還是壞人居多。這是為什麼?難道他們是“天生的惡人”嗎?

非也。宦官群體的出身和宮女群相仿,大多是苦孩子出身。名義上他們是自願“淨身”入宮的,實際上都隱含著血淚。一個好端端的男兒,像豬馬一被“騸”,心中的苦楚可想而知。

我們現在講“身殘志堅”,更多是說給先天或後天不幸殘缺者。而太監的身殘是人為的、刻意的。就像現代社會出賣自己器官換取奢侈品的人,他們的精神也是患上嚴重疾病。

從生物的角度看,閹割是一種殘忍的行為。人類通過摘除動物睪丸,使它們的性機能消失,變成喪失慾望的活機器,以便讓它們為人類生產更多的肉蛋奶,而且性情變溫順老實,便於人類的管理。

隨著人類文明發展,如果說對動物都應心存憐憫,那麼人類對於同類生殖權利的剝奪,則顯然不屬於文明範疇,而應歸於野蠻。

儒家二聖孟子曰:“食色,性也”。 現代生理學家賴希認為,性壓抑會產生僵化性格,導致病態反應,行為消極。可見,性慾也是生產力。有性慾的人,能使自己產生巨大的生命活力,為了後代,也催生強烈的進取心。如果失去了性慾,便會認為自己的生命正在消失,進取對於他們已無任何實際意義。古人講“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而太監在閹割之後,性功能就喪失了,自然也就失去了繁殖後代的能力。無性無後的人生,“趣味”何在? 世界上所有的一切,幾乎對他們都不再有意義了。如是,精神的貧乏會催生無能感,而無能感是虐待狂症發生的一個主要來源。所以,太監一旦掌握了權力,或者有了錢財,那麼無能心態會隨之一變,變得貪婪、兇狠和殘暴,甚至把恐怖的懲罰作為快樂。

因為他們的遭遇是非人的,所以一旦他們主事,看待問題也是非人的。完全是主奴價值觀。他們是皇帝的家奴,因己及人,太監一得勢就視滿朝臣子為其奴才,要是哪個官員不買賬,他就視為異己一定要清除。

就拿閹黨黨首魏忠賢來說,他在天啟政壇炙手可熱,把皇帝之外的所有人都視為自己奴僕。一旦有東林這樣有骨氣的士大夫不肯俯首,他就要千方百計往死裡整。 很多人認為魏忠賢壞透了,但我們不能以聖賢心態要求魏忠賢這樣的人,一個以忍辱來獲取準至尊地位的人,虛榮心極強,一旦混出來不容任何人不敬。如果誰不敬只會誘發他的自卑從而導致加倍報復。他們只知主子才配有尊嚴,豈知他人也有人格尊嚴?一個對黑暗安之若素、甚至成就於黑的人,必無光明可言。

至此,我們就不難理解太監堆裡惡人多的現象了。他們首先是社會的受虐者,而後發展為施虐者,始作俑者,皆自野蠻不人道的手術。

而重用太監的皇帝,大多是自己的執政水平吃力,需要奴才做援手。這些大多不是好人的奴才,一旦得了勢,就會將人性醜陋一面隨著膨脹的特權發揮到極致,如是國政還有好嗎?所以從古至近,重用太監的皇帝,留下的都是破敗江山。

對於宦官的這些本性,崇禎不以為然。據明代筆記小說《燕都日記》記載,公元1644年4月,崇禎皇帝在赴煤山(今天的北京景山)上吊自殺前,幹了一件令人驚詫的事:

“傳諭收葬忠賢骸首,墓於香山碧雲寺”。

香山碧雲寺是魏忠賢生前為自己選的風水寶地,那裡還建有他的生祠,而崇禎臨死前收集魏屍骨厚葬於此,等於了了魏忠賢生前之願。

《燕都日記》稱,崇禎之所以這麼做,是在四面楚歌之際,聽了貼身太監曹化淳——就是後來向李自成獻城投降那位太監,說了這樣一句話:“忠賢若在,時事必不至此”。

顯然,在太監們心目中,魏忠賢比東林人那幫大臣更實用、更能幹。

那麼,此時崇禎心裡是否也如此默認呢?

不得而知。總之,他在最後時刻把亡國之罪全部推到大臣身上,而不從自身找原因,更沒有埋怨不爭氣的太監,還厚葬魏忠賢,可見並沒有死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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